作品相關《十九-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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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人頭

那母羊說,如果趙狗帶想不挪窩就躲過這次劫難,那麼在正月初四一早,他當完祭品之後,就要快點兒跑到村東頭的一座石橋邊,去找一個人。

在那裏,狗帶會碰見一位要飯的落魄乞丐。

羊精吩咐狗帶,看見那個乞丐后,不管如何都一定要抱住此人的腿,乞求救命,任憑那人提出什麼樣的非分要求,責難,他也要答應照辦,只有這樣,那人才會出手相救。

到時候,只要此人出手,那麼依仗那人的能力,趙狗帶自然能安心躲過這次劫難,甚至還會枯木逢春,時來運轉。

母羊說完那些話之後,便不再言語什麼,趙狗帶想再問些細節時,那小姑娘卻突然走出了祠堂,而後迅速消失在了雪夜北風之間。

眼看着救命的走了,趙狗帶自然想去追,可當他剛邁開腿,卻又感覺背後有什麼東西死拽著自己的身體,不讓他移動分毫。

對此,趙狗帶本能的回頭過去,卻發現羈絆他的……是那六個死孩子的人頭!

那六顆裹蠟的頭顱,不知何時跳出了暗匣,正緊緊的咬着自己的衣褲!

他們依舊僵硬的笑着,口中還不斷央求趙狗帶「加入他們」「留下來玩」。

六顆乾屍人頭的話,嚇了趙狗帶一個踉蹌,而後他掙扎著倒在地上,卻再不省人事……

一早,裹着經幡的趙狗帶被雞鳴聲從夢囈驚醒了,在那一場如幻還真的噩夢過後,他第一件事情便是按照母羊的說法,撬動信天翁家祠堂的第二塊牌位,去尋找有沒有那個夢中所見的暗格和六顆人頭。

而當牌位拿起,機關落地的一瞬間后,趙狗帶面對着那六顆詭異微笑的頭顱,便徹底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大年初四的一早,趙狗帶從供桌上剛下來后,便謝絕了主家答謝的早點,以回老家探親為由,急匆匆往村東頭的石橋處跑去。

在那石橋的橋洞之下,趙狗帶也果然見到了一個乞丐。

那位乞丐,五六十歲光景,人老面黃,卻沒有鬍子,臉上自左眼至右顎有一道駭人至極的燒疤,換做平日,絕對能讓小孩子看的哇哇大哭。

此時的老乞,就坐在無雪的陰冷橋洞下避風,渾身上下衣着單薄,只抱着一個鼓囊囊的包裹發抖,他看着趙狗帶,也是一陣詫異不解。

這樣來路不明又失魂落魄的人,怎麼看也不像個「高人」,可事情到了要命的份子上,小狗帶沒有選擇和懷疑的餘地。

於是乎,趙狗帶見到那乞丐之後,便直挺挺的跪拜了下去,按照羊精的教導,一邊磕頭,一邊沖那老人喊著救命。

起初,對於趙狗帶的哭喊,那老乞是意外而決絕的,他不停的擺手說「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高人,更不能救你的命……」

但後來,那老乞丐耐不住小狗帶的央求,便又說「我救你的命可以,但你必須自斷一手,以為報酬。」

耳聽着這老乞丐過分的要求,小狗帶怔了一下,而後他猛然想起了母羊精的吩咐,便又狠了狠心,從地上拿起了一塊石頭,說話就要往自己的左手上砸去「明志」。

眼看着趙狗帶要廢掉自己的左手,在千鈞一髮之間,那老乞丐卻又突然變卦,出手制止了趙狗帶的行動。

而後,那老傢伙帶着令人揣測不透的笑容,說他可以幫趙狗帶躲過這一劫,但是趙狗帶必須要答應這老人兩件事情才成。

說話間,那老人告訴趙狗帶,說自己是個撂倒漢子,無端惹了官司還被人追殺,急需落腳,所以救了趙狗帶之後,狗帶必須和親爹一樣供養自己,或兩三月,或兩三年,或一輩子……

當然,這期間老乞丐也不會虧待趙狗帶,他也會教給狗帶一門叫「梁學」的手藝,以發家餬口。

第二,那乞丐又說自己罪大惡極,不願再提起自己以前的名字,所以讓趙狗帶在未來的相處中,無論如何也不要打聽自己的本名,互相之間,只以師徒相稱,否則的話,稍有越制,他便會翻臉不認人,讓趙狗帶一家死無葬身之地。

對於這兩個要求,趙狗帶沒的選擇,所以在老人說完之後,他根本沒過腦子,便一口咬定了下來。

就這樣,趙狗帶請動了老乞丐,而後那乞丐微笑着纏開了自己抱着的布包,並且告訴趙狗帶,說他的性命與轉機,就在那布包之內!

說話間,老乞丐已然將手伸進了布包,而後從裏邊拿出了……一具木偶!

這一具木偶,小半人大,被老乞丐摺疊一團,放在其中,老乞將那木偶震顫開之後,趙狗帶這才看清,這木偶由某種深淡紅色,散著微香的木片做成。

此物機關鏈接,精巧非常,五官四肢一應俱全,可以說是鬼斧神工之做。

而且尤為特殊的是,在這木偶心臟的部分,還有個單獨鑲嵌的凹坑,凹坑裏邊有塊鵝卵大的藍色石頭,依稀上還刻着些字,顯得古譜明艷,神秘非凡。

縱然趙狗帶是個文盲,可是當時,在那藍色石頭和周遭的禁錮上,他還是依稀辨認出了「十九」,這兩個他勉強能夠看出的小字。

刻着「十九」的木偶被老人拿出之後,迅速被老人披上了一件鮮紅色的衣褲,而後那老者在寒冬天氣中伸出手,嚼破自己的中指,沖那木偶的心房處滴灌了幾滴鮮血!

說來怪極,就在那些血液滲透進木偶的衣物和「心房」之中后,那偶子便「唰」的一聲立了起來,披着紅袍,直挺挺立在地上,連着機關的雙眼也慢慢睜開,黑瞳直勾勾盯着一臉驚愕的狗帶。

眼看着木偶「活了」,受不了這刺激的趙狗帶「哇」的一聲摔倒在地上,接連喊著「鬧鬼,鬧鬼」!

在趙狗帶叫喊的時候,那位始作俑的老人卻是淡定的很。

他只是平靜的告訴趙狗帶,這叫「斷木煉偶」之術,是機關術,不是什麼陰邪鬼魅,讓他不用懼怕,況且趙狗帶那劫難的具體解決,還得仰仗這隻木偶的。

老人的話,讓趙狗帶的心鎮靜了三分,也讓他對於老頭子所說的梁學有了三分期待。

在那種莫名的期待里,趙六明按照老乞的吩咐,靜靜的圍着那木偶,於橋洞裏等「時機」。

就這樣,二人一偶,如木雕般坐着,直等到月上三竿,風陰冰硬的時候,那隻木偶才在那老乞詭異的微笑中,再次移動,帶着「格吧格吧」的關節響動聲,消失在了凄涼的夜中……

那一夜,趙狗帶未曾合眼。

第二天,信天翁家傳來了噩耗,據說昨晚不知何時,那老惡霸全家一十九口,都被挖了心肝,就連只有三個月大的孫子也沒被放過。

後來又有傳聞說,在那天晚上三更,有人看見在信天翁家的屋頂上,有紅衣女鬼挑梁而笑,踏着雪線,縹緲陰森。

當然,傳聞只是傳聞,真正的情況……趙狗帶也不知道,更不敢知道。

在之後,趙狗帶履行自己的諾言,與那老人回了自家的村子,拜了師父,如親爹一般供養,期間幾年學藝,從沒問過那老人的真名,而那老人,也如約教導了趙狗帶所謂「梁學」上的手藝。

至此,趙狗帶便算是有了門傍身的手藝,從而走上了一條與趙家樓村民族親們,截然不同的道路。

些許年後,那一臉燒疤的老人不辭而別,只給趙家留了一卷《魯班經》作為念想,而趙狗帶在老人走後幾年,也因為戰亂流離,被迫離開了魯南老家趙家樓。

後來,趙狗帶一路靠着手藝走南闖北,又經過了許多風雨,人過半百之後,才憑藉着一點兒積蓄,於冀中,易縣,向天山下的靈應村,買媳婦安頓了下來。

解放后,趙狗帶有了兩個兒子,分別叫趙金武和趙武鬥。

趙家第二代後生中,老二趙武鬥比較能生,又有了三個兒子和兩個閨女,老大趙金武則比較悲催,過了中年,方才有了一個寶貝疙瘩。

老大家寶貝疙瘩出生的那天早晨,趙家上下一片熱鬧,這個時候,又天絳異像,有幾顆流星從老趙家的天空中劃過。

那流星通紅泛綠,帶着犀利的尾音,照亮了每一個人道喜之人的笑臉。

看着那六顆明亮的流星,當時已經九十多歲的趙狗帶同樣興奮,於是乎他一拍腦袋,決定給自己的孫子起名叫「趙晨星」。

不過在第二天,趙家人聽說,那天早上劃過夜空的很可能並不是什麼流星,而是村東頭老李他爹發喪時,打到天上的竄天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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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品匠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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