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所謂故事的真相（6）
「我擦，這是不是太……」
回程時，艾訣差點沒打錯方向盤，他聽完阿白的話，腦子裡有懵的震驚的和其他一連串的什麼——
阿白沒有說話，他的手指靈活地在鍵盤上敲著。
圍繞在他周圍的似乎是程蘇蘇轉的那些「證據」。
「她這算是棄暗投明？」艾訣的神色也漸漸嚴肅起來，車速不知不覺地提升，「但為什麼把我們叫到隔壁城市？」
回去還是要一段時間的。
——不過這真的是很奇怪的事情。
「程序是不會背叛設定者的，按照你的說法，她也將自己和真正的『程蘇蘇』分得很開。」艾訣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點，「那這一切就很不成立了。」
「你可以理解為……獨立的。」阿白這時才緩緩道，「本來不存在的，卻在各種影響下成為了獨一無二的意識。」
艾訣驚了：「這……」
阿白沒有回答他的驚訝。
連他自己也沒想過，一個程序會產生這樣的變化。
她到底是誰？誰說得清楚？
艾訣從後視鏡看到了阿白漸漸凝重的神情，想再說什麼時，一個電話便打了過來——還是瘋狂call的狀態。
這……
「阿錦？」艾訣一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時情況特殊，他的聲音帶著點猶豫。
「你們兩個最好給我老實交代——海塞薇她到底是誰？！」阿錦直接開了視頻通話——這個漂亮姑娘眼底有血絲，還有一圈若有若無的黑眼圈，看得出來快被加班折磨瘋了。
「誒？」艾訣愣了愣。
「老娘這幾天順藤摸瓜的整個人都驚呆了——LZD這遊戲根本就是……」阿錦欲言又止，最後重重地嘆了口氣，「我覺得你們可能還不清楚……事情有點複雜。」
其實我們已經搞清楚了來著。艾訣心想。
「我手裡有你們需要的證據。」阿白忽然說道，這話也讓阿錦很是錯愕。
停頓片刻，阿白繼續道：「但有點條件。」
不僅是阿錦，連艾訣都有點懵。
條件？
——
海塞薇頭一回覺得趕路這事情那麼噁心。
轉來轉去的……天知道她能不能安全地到達龍山上？
雖然是這麼想，但她的腳步卻沒有停——
——來得及嗎？
這時，一個半透明的屏幕，在海塞薇面前，也在所有玩家面前亮起。
畫面顯示著龍山荒原上的畫面。
安托薇莉婭出現在荒原上，她捂著頭前進，看起來還在被那些突然回歸的記憶所影響，動作有些虛晃。
卻沒有看到蘭提斯特。
這個畫面……
海塞薇的眸光一閃，失聲：「後面——」
咔——！
赤紅色的大地上，一陣陣鼓聲彷彿能穿透心臟——棕發的女子站在那片大地上，滿身血色。
從某種程度上說，過去與現在「重逢」了。
「因為你的固執，艾西爾很清楚，你可以在這個位置上走下去。」在安托薇莉婭面前，蘭提斯特看著她，緩聲，「而這就是你所認為……可以守護下去的東西。你不覺得，很無趣嗎？」
安托薇莉婭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意識，或者說連保持站立這件事情都做得很勉強，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回答他。
「人族……是一個很可悲的種族。任何情感，都到了無法理解的誇張程度，熱情到了極致，悲傷到了極致——以至於短暫的生命便被這些無用的情感割斷，自顧自創造出所謂的詛咒，一步一步將自己推向深淵。」
安托薇莉婭垂著頭。
「為了那些謊言而活著的人類，真的太可悲了……這千年，我每次看到人族，都只能看到他們走向自我毀滅的道路——有一些是自找的，但有的別無選擇。」
蘭提斯特說著這些時，口氣很淡，並沒有什麼激烈的情緒——他忽然抬起手，落在了安托薇莉婭的肩膀上：「這些悲哀，一意孤行且很礙事的你，大概從來永遠也不會理解。」
沙……
安托薇莉婭應聲向一側倒下。
蘭提斯特緩緩看了她一眼，便扭頭朝荒原深處走了。
污泥一般的，製造了虛假的榮光，並為這種榮光而付出沒有意義的代價；宛如太陽一般的，熱情而正直地訴說著理想和未來——
他只記得，自己遇到芙蘿狄?因茲，是在某次被德雷福斯家族召到人族——那時候的他已經感覺到了人族的「獨特」。
起初只是覺得那個人族女性，弱小但卻充滿了幻想。
他沒有多想，也沒有與之相關的經驗，也覺得那一切和自己毫無關係。
接著，便迎來了那個可悲的結局——
那時候他不知道讓他擊殺人族的情緒是什麼，也不知道破壞黑色幻魔，再帶走藍色幻魔的動力是什麼。
人族的矛盾，讓身為精靈的他因此而陷入了數百年的思索。
……
海塞薇已經沒有在看那個畫面了，只是向四周看，找尋著上山的路。
心中有種莫名的怨氣，讓她的腳步變得有些亂。
「錯的是什麼呢。」直到一個聲音響起——她轉過頭，看到「茶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這裡，聲音淡淡的。
錯的到底是什麼呢？
這個世界？還是那些選擇？
「我不知道，也沒打算知道。」海塞薇老老實實地回答，「這些東西不重要。」
「誒，小姐姐明明也是受害者啊。」茶火眨了眨眼睛，「不會怨恨嗎？」
這種問題……
「可能吧。」海塞薇沉默了一會兒，「這種被瞞著幾百年，一切堅持都坍塌時，自然而然會有怨念的。」
「那……」
「可那重要嗎。」海塞薇的話令茶火一怔——她輕輕嘆了口氣，「這一切，根本不可能扭轉吧？」
茶火喃喃道：「你明明看到……」
「如果……所有做錯的事情都有補償的可能，一切過去都可以逆轉，那麼人們就沒必要面臨如此多複雜的選擇了吧。」海塞薇看著她，一字一句，「我絕不相信，那樣的我犯下的錯誤，可以彌補……」
矛盾，極其的矛盾。
這是茶火全部的想法。
但又堅定得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存在啊……人們往往沉淪於過往，因此才會想用那個辦法摧毀瓦解她的意志。
卻沒想到……
「謝謝你。」海塞薇看著她，忽然笑了。
茶火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她要是……早點遇到這個人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