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背鍋謝恩(七)

第十七章 背鍋謝恩(七)

見到這番模樣,李德裕急忙大喊:「快傳大夫!」

然後關切的問:「駙馬爺可是哪裡不舒服?」

魚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平時好好的身體,怎麼忽然之間就吐血了。

中書省在南衙,太醫署也在南衙,兩者之間相距不遠。不多時,一位御醫便出現在魚恩身邊。先是向宰相,戶部尚書大人問好,然後在李德裕的示意下,開始給魚恩把脈。

隨著時間的推移,御醫的眉頭時而舒展,時而一籌莫展。約莫半柱香功夫后,御醫起身說道:「駙馬爺的脈象中正平和,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不夠有力。以老夫看,駙馬爺需要在膳食上多做調理,多吃些補物。」

言罷告辭,給一堆人留下一堆尷尬。

魚恩是怎麼回事兒大家心知肚明,御醫說的話自然是深信不疑,只是誰也不好意思說破。略微沉默一會兒后,李德裕打開話題,問的還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本相以為,這鐵鍋適合在全國推廣,不知駙馬爺意下如何?」

古人還沒有專利的觀念,看什麼東西好,大家都學,都模仿,許多新生事物都是這麼傳播開來。

暗道一聲佩服,難怪後世對李德裕的評價那麼高,這位不但有眼光,還有魄力。認準的事情,一開口便是推廣全國。

在中國歷史上,鐵鍋是在宋朝才出現,兩宋時期,甚至把鐵鍋和瓷器,絲綢同等對待,海上絲綢之路,主要販賣的就是這三樣東西。

等到了明朝,因為害怕草原上用鐵鍋製作武器,朝廷甚至命令禁止出口鐵鍋。導致少數民族求鍋心切,造成他們生活的諸多不便。以蒙古為例,史載其「生鍋破壞,百計補漏,用之不得已,至以皮貯水煮肉為食」。如此缺鍋的生活,可以說是苦不堪言。

在這種背景下,他們只有兩條路可走:其一,服軟,進貢馬匹等物請求明朝政府允許鐵鍋交易。但由於審批程序的煩瑣,往往緩不濟急。其二,來硬的,直接擄掠搶鍋。史載:「鐵鍋乃虜所急者」,因而吐蕃、蒙古等「虜行寇鈔,必以得鍋為奇」。鐵鍋在此成了絕對的搶手貨。想想那些一騎絕塵的騎兵頭頂鐵鍋呼嘯而去的場面,也是讓人啼笑皆非。

而且鐵鍋的出現,促成中華民族歷史上最大的一次食物革命,飲食文化有了飛躍式發展。炒菜伴隨著鐵鍋出現,往常單調的食物開始變得異常豐富,以麵食為主的漢族,開始轉為營養更豐富的大米,因為炒菜與大米更配。可以說鐵鍋的出現,將中華文化推上又一個巔峰。

見魚恩不說話,李德裕還以為他不同意,急忙勸說:「大唐百姓每年用在鍋上的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尋常人家年餘十之一二由不足。砂鍋易碎,而且搬運極不方便。釜鼎之流造價極高,更不是尋常百姓可用。我大唐百姓,幾家何用一釜再常見不過。若是鐵鍋能得到推廣,雖比砂鍋貴,但價錢也相差不多,因為是鐵器,使用時間更是無線延長,一舉多得。駙馬若是同意,老夫便以駙馬的名義推廣全國,讓天下百姓念駙馬恩澤。」

魚恩會不同意么?當然不會,只是他現在身體極不舒服,喉嚨有東西上涌,想說話都變成奢侈。

「噗嗤……」

一口鮮血又從嘴中噴涌而出。

一連吐血兩次,人也跟著萎靡許多。好在他還沒忘正事,趁著喉嚨輕鬆的功夫,急忙跟李德裕說:「相爺言重了。此等恩澤百姓之事,魚恩怎能貪墨?魚恩只是靠鐵鍋滿足口腹之慾,相爺才是能讓鐵鍋放光之人。此等百姓福澤,自然是相爺功勞。」

作為老對手,這是牛僧孺第一次對李德裕嘆服。經過李德裕的提醒他才看到鐵鍋的重要,自嘆沒有李德裕的慧眼。

來的時候是一群人吵吵鬧鬧的來,走的時候也是一群人,只是走的特別安靜。門口那些看熱鬧的人早已散去,只留下鄭粹一人冷冷清清的在等待自家少爺。

看到少爺平安出來,鄭粹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只是少爺看起來有些萎靡,並不像進去時的義氣風發。上前就想詢問,只是魚恩熟知家老性格,搶著在他前面說話了。

「只是有些虛弱,其它一切安好。」

說完話,便坐進轎子,往家走。

轎子是李德裕的轎子,臨行前李德裕不放心,特意囑咐下人,用轎子把魚恩抬回去。這位相爺還算講究,知道那人家手短,能還就還點。

……

話說兩頭,義昌公主這幾天很鬱悶。先是武丁回話,說有人搶在他前面把駙馬推下大雁塔。本來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只是推的那個人明顯是個傻子,二樓能摔死人?那人不是想殺人,而是想救人,想告訴魚恩有人想殺他。

因為那個傻子的胡亂打岔,殺魚恩的計策必須停止,不然已經警覺的魚恩,難保不會順藤摸瓜找到她這裡。現在的義昌公主只能寄希望於那個蠢貨是魚弘志的人,不然魚弘志一定會以為人是她派的。

本以為只要武丁能殺死魚恩,她再除掉武丁,一切神不知鬼不覺。可是事情發展到現在,沒抓到狐狸還惹一身騷,義昌公主也是有苦自知。

現在除了吩咐武丁別輕舉妄動還能怎麼辦?殺武丁滅口?讓唯一知道自己想殺魚恩的人消失?

在這個敏感的時刻,自家消失個侍衛,還是魚恩的貼身侍衛,誰會覺得她沒問題?

義昌公主當然不會認為天下人都傻,所以她也不會殺武丁滅口,那無異於引火燒身。現在最聰明的做法便是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將來要發生的事情,將來再說。實在不行,還可以學魚恩一般,來個裝瘋賣傻,一問三不知。

……

有苦難言的人不只是義昌公主一人,還有另一個想殺魚恩的魚弘志。

略微思量一會兒,他便知道今天的行為有多麼愚蠢。自始至終都是他在裝惡人,仇士良在裝好人。自己憤然而去,仇士良會么?當然不會。若是仇士良不走,他會得到什麼?

想到這裡,魚弘志暗罵一聲自己愚蠢,然後急忙派人回中書省。現在補救未必有用,但是不補救肯定沒用。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晚唐駙馬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晚唐駙馬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七章 背鍋謝恩(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