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節 凝結

星點火苗跳動，灰燼墜落，包裹着淺黃色煙絲的捲紙退卻到煙嘴位置，燃燒不充分產生的一氧化碳夾雜着揮發的尼古丁，辛辣肆意地在肺部亂竄，彷彿這樣才能釋放它最為狂野的一面。

「希望你弄清楚真正的對手。」

楊帆把煙掐滅，按在三角桌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緩緩了走了出去。

高天棋一言不發，只是看着那邊的監控攝像頭，將方才扔給楊帆的那包熊貓摸了回來，用力地拍了一下，從裏面抽出一根，手指劃過齒輪，打火石發出細微的摩擦聲，一束火焰升起，平穩而無聲。

楊帆將門帶上，長出了一口氣。旁邊等著的刑警也是走了上來，圍着楊帆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甚至還小心地看了一眼他的手臂。

「他有對你做什麼嗎？」黃隊長問道，遞給他一根紅塔山。

楊帆接過紅塔山，看着這麼多等在外面的刑警，心中一暖，「我沒事。他什麼也沒有做，畢竟身手也是練出來的...」

「上面來的人又怎麼樣。」一個刑警看着審訊室，啐了一口，「正事不幹，不去抓兇手...弄這些奇奇怪怪的倒是很積極，一點也不馬虎..真..」

「好了，回去做事情。」黃隊長講這個刑警的話語打斷，大手一揮，警察們也就回到了各自的崗位，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方局和我，都不知道。」黃隊長嘆了一聲，叼著煙，有些惆悵，「幹了十幾年，到最後還要被自己人懷疑。」

「我們那時候的警服還不是現在這個款式，是軍綠色的，那時候誰能夠穿上這一身衣服，可是十里八鄉的榮耀。」黃隊長眯着眼睛，「我從村裏考到警察學院..那會兒還叫進修學校，沒日沒夜地訓練..很苦，可是撐下來了。」

「我們..唯一想的是..當一個警察。」

黃隊長吸了一大口，煙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了一半，「不說這個了...」

他拍了拍楊帆的肩膀，抖擻著身子，走了出去。

楊帆看了看審訊室，走到了情報科。

高天棋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警察，從他對現場的判斷和對證據的分析就可以看出來。

只是楊帆深深地明白，高天棋幾乎沒有可能給予他幫助，或者說，他甚至有點覺得高天棋在江寧一案中的表現有點不對勁的地方，但他沒有辦法說出來。

至少目前來說，「它」還沒有在高天棋或者是明邦的身上出現過反應，所以他們與那個bug的事情應該是沒有太多的關聯的。這樣也給楊帆減少了一些顧慮，畢竟上一次的經歷還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高天棋和明邦沒有辦法信任，所以現在又回到了過去，一切都得靠m市警局自己努力，而且說不得高天棋他們還會弄出些什麼來。

他這一次把自己拉進去，什麼也沒有問出來，但是以他這樣的人，就真的這麼簡單？

這是一個開始。

楊帆覺得高天棋真正的目的或許是這個，他要借自己來告訴m市警局，他要開始行動了。

同時也是告訴那個他想要找的人，向他發出了戰書。

他對自己很自信，楊帆也不懷疑他有這樣的實力。但這一切要建立在不干擾辦案的情況下。

這裏是m市治安的核心，是百萬人的依靠，不是高天棋一個人的，更不是什麼01號倉庫的！

「楊哥。」一個警察說道，「資料已經整理好了，我們發現了一些新的地方..」

「說來聽聽。」

「最新的資料顯示，這三個人在半年之內都沒有出入境的記錄，不過，我們之前曾經在江寧的電腦上發現了他的企鵝賬號，我們通過溝通以後，登入了裏面，發現在他的空間中發現大量的不堪入目的視頻，而且還發現一個疑似與children有關的群聊...」

「繼續。」

「我們登進去一看，發現就在死者死亡的前三天的16:34，有人提議舉辦一個派對..」

這個警察面露難色，深吸一口氣，「根據消息顯示，這個派對的要求每個參加的成員都帶上一個或者兩個「貨物」，同時攜帶相關的視頻..」

楊帆算是明白了，就在江寧死亡之前，這個群裏面的人還在組織一次大型的興奮派對，而且每個人都會帶上自己喜歡的「東西」，互相分享，互相交流心得，互相體會。

他們會從中得到讚賞，得到快樂，而且說不定一高興，還能交換。

畢竟，這是貨物。

「截止今天，已經有七十個人報名，江寧也在其中，他發出報名的時間是在死亡前的兩天，16:34。」

「剛剛好相隔一一天。」楊帆說道，「他們之前舉辦了多少次這樣的活動？」

「這是第一次。」警察說道，「雖然他只有這一個群，不過群創建於2月份，我們設法調取了全部的聊天記錄，發現這樣的活動之前是沒有的。」

「剛剛好就在死者死亡前三天舉辦了活動。」楊帆捕捉到這個信息，「還有其他的嗎？」

「有的。」他翻閱了一下資料，取出一份表格，「這個群的群主，是我們的三個嫌疑人之一。」

「誰？」楊帆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如果說群主是嫌疑人之一的話，那麼說明他很有可能和江寧有過聯繫。

而且..三位嫌疑人都有些心理學的背景，想要從江寧這裏套出些什麼東西，不是一件難事。

「你剛剛說，他是2月份建立的群。」

「是的...怎麼了嗎？」

「沒什麼。」楊帆擺了擺手，「群主是誰？」

「付卿椴。」

「付卿椴...」楊帆點了點頭。

「對了楊哥。」警察說道，「陳哥他剛剛說讓你過去解剖室一趟，推薦有事情找你。」

「我知道了。」楊帆起身準備離開，旋即停下腳步，「這份資料，我們自己看就行了...」

警察一愣，「明白了。」

楊帆點了點頭，離開情報科，感受到左側的一個目光，他微微一笑。

這人也是保持着如沐春風的笑容，「去哪裏？」

「去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