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已故

第30章:已故

因着甄玉卿被人刺殺,皇上下令徹查皇宮內外,紫宸宮作為重點保護對象,被裏三層外三層的侍衛包圍着,過了好些天安安靜靜的日子,甄玉卿超強的適應能力也不是吹的,安靜她能過,熱鬧她也能過,每日裏該幹什麼幹什麼,絲毫不受外界影響。

朱公公因着幫甄玉卿擋了一下,被刺客砸斷了幾根肋骨,這幾日躺床上修養,甄玉卿每日去瞧他一次,兩人話也不多,最多的內容就是甄玉卿問他好些了沒,朱公公問甄玉卿身子有沒有大礙。

這日下午天氣悶熱,甄玉卿去朱公公那處就比往常提前了一些,不想打擾他,就沒讓人通報,宮女太監也都習慣了甄玉卿這位德妃娘娘紆尊降貴來看大太監朱公公的事,既然皇上都不管,他們自然也管不了,便都安靜的退到了一旁。

甄玉卿進去的時候就看到朱公公拿着封信在發獃,她在門口頓了頓腳,稍微咳嗽了一聲,朱公公聞聲頓時回過神來,連忙將手中的信紙往枕頭下塞去。

「今日可好些了?」甄玉卿假裝沒看到他的動作,如往常一樣問了他道。

朱公公跪坐起來,「多謝娘娘關心,奴才已經好許多了。」

雖然已經糾正過朱公公對自己的稱呼,但他依舊不改,後來甄玉卿就由的他去了,「妹妹的信?」

甄玉卿瞧著朱公公不甚多好的神色,猜測是因為他剛剛看的那封信,朱公公父母早亡,原本還有個失散多年的妹妹,不過沒等他找到妹妹,他就因為生計問題進了宮。

後來大晉格局稍定,甄玉卿幫朱公公在一個破落的小村子找到了他那個已經是三個孩子母親的妹妹,不過大體是這些年身子虧損的厲害,加上她丈夫又不是個好東西,那孩子已經折騰的不成人形了。

甄玉卿找到人後,給她做了一番安頓,這些年有又有朱公公幫扶,家裏應當是好些了,不過那身子卻是常年裏那樣,也不見好,前兩年還有個孩子因為天花沒了命,說是朱公公那妹子身子就更是越來越不好了。

朱公公是個無根之人,他心裏也就記掛着他妹妹和他那幾個外甥,有書信往來也只有他們,現在他神色不寧,多半是因為他妹妹那邊的事情。

聞言朱公公神色一黯,「沒熬的過去。」

甄玉卿也是沒想到人竟是沒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默了片刻才道:「你節哀。」

朱公公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甄玉卿問,「家裏安頓的怎麼樣?」

「已經迫不及待的抬了個人回去。」朱公公垂著眉眼,語氣平靜,甄玉卿卻從中聽出了些許的怨恨之意。

他妹妹剛剛亡故,他妹夫就抬了個填房回來,那男人一家因着朱公公的原因日子好過了些,但又瞧不上作為太監的朱公公,尋常雖有所忌憚,但對朱公公的妹妹也算不上多好。

如今人過世了,就更加肆無忌憚起來,就連兩個孩子都給送到了朱公公在咸陽的府邸去。當年那人不過一破落戶,甄玉卿找到他們的時候,給他們提供了不少幫助,至少那衙門裏的獄卒差事,要是沒了甄玉卿,怕也拿不下來。

後來甄玉卿也不能管的太多,那一大家子就全由朱公公照料著,當地衙門知道這層關係,自然不能虧待了他,這日子才一日好過一日,而朱公公想着自家也就這麼些親人,他尋常的例錢留了些養老的之後,就全給他妹妹寄了去。

甄玉卿見過那女子一次,是個沒什麼性子的,所以能夠想像朱公公這些錢寄回去,都是怎麼給用完了的,她心裏明白,朱公公心裏也明白,但他想着,若是有了這些錢,那男人怎麼也得對她母子幾個好一些,卻不想——

而今朱公公妹妹屍骨未寒之時,那男人就做了這些事,這是典型的要與朱公公撇乾淨關係,也就怨不得朱公公心頭怨恨。

「若是……我定好好替你收拾他一頓,這個王八羔子!」甄玉卿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答案,心頭也是替他不平的很,咬牙恨恨的說了一句。

朱公公聞言,知道甄玉卿沒說出的那段是什麼,若是她還自由著,無論是何等情況,她都會替自己出了這口惡氣,可是……

「多謝娘娘,奴婢沒事。」

過了一會兒,甄玉卿又問:「孩子都怎麼安頓的?」

朱公公:「畢竟是他王家的孩子,還是要……」

甄玉卿:「送回去給人磋磨?」

朱公公:「……」

甄玉卿:「既然已經給你送過來了,那就是你的孩子,有個好的環境,能夠好好長大,教他們認理識禮比什麼都重要,什麼認祖歸宗,那都是屁話。」

朱公公不否認甄玉卿說的這些是一個道理,但他骨子裏還是覺得恐怕是因為他這個做了太監的舅舅才害了他們,所以心裏十分的掙扎,萬一……

甄玉卿很容易就看出了朱公公擔憂的地方,「你擔心孩子們不願意跟着你,怕他們嫌棄你在宮裏做事?」

朱公公垂首,默認。

「他們若是這麼想,便把人都送回去好了,你只做你該做和想做的事情便好,你這一生從不虧欠了誰,就算你心裏一直覺得虧欠你妹妹良多,但這些年你為他們做的已經夠多了,你不欠她的了,而他們不過是你妹妹的孩子,你對他們基本沒什麼義務,你不欠他們,你們需要的只是一個開誠佈公的選擇。」

聽着甄玉卿這話,朱公公心裏哽的十分難受。他是早上收到宮外來信的,他看了好久,直到現在都還沒能相信,那個從小跟在他身後怯生生喚他哥哥的小女孩真的就沒了。

怎麼能沒了呢?

看出他難受,甄玉卿想着似乎也沒什麼好安慰的了,所以又呆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朱公公起身去送她,兩人在悶熱的廊上走了一截,甄玉卿就叫他回去了。

因着朱公公調到紫宸宮來伺候,所以他居住的地方離著紫宸宮並不是很遠,甄玉卿叫他回去之後,就慢悠悠的往紫宸宮去走,她身後跟着十來個侍衛,一路過來也有不少侍衛,瞧著這般如同被監視的保護,她笑了笑問身後的宣兒:

「皇上在哪裏?」這兩日楚恆一般到了晚上才會到紫宸宮坐一會兒,有時候會留下,有時候又會離開,甄玉卿不曉得他在幹什麼,但是還是能夠猜出些許。

「回娘娘,奴婢不知,不過娘娘若是想知道,我讓人去一問便知。」宣兒睜著著一雙人畜無害的汪汪大眼,說話的時候稍微壓低了一些聲音,還俏皮的朝甄玉卿眨了一下。

「去問吧」甄玉卿面上帶着淡然尋常的笑意朝她點了點頭。

此前知道宣兒不簡單后,甄玉卿就不喜她跟在自己身側,但那日刺殺的事情出了之後,楚恆就叫她又回到了她身旁,如今儼然就是個貼身婢女的姿態。

「是」宣兒笑着應了一聲,轉身朝着近處的一個侍衛道:「去看看皇上現在在哪裏,快去快回。」

那侍衛恭敬的回了宣兒一禮,飛快退出了長廊,沒入了悶熱又沉寂的琉璃紅牆內。

「你們就是大晉皇帝的影衛吧?」甄玉卿突然問了宣兒一句。

她一直知道大晉皇帝手上有一支僅聽命於他的勢力,這是隨着玉璽皇權一代一代傳下來的,知道他們的人很少,更沒人知道他們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但甄玉卿知道,雖然楚恆一直未對她提起過。

不過甄玉卿第一次知道他們,還是在開盛三年那場宮變之後的事,大概是那場變故讓這些人最終認定了楚恆作為這大晉江山主人的人選,逐漸露出些許端倪,暗中對楚恆做出了保護的姿態。

「娘娘不愧為娘娘,什麼都知道,真厲害!」宣兒聽了甄玉卿那話,稍微一愣,但隨即又俏皮的笑了起來說道。

「你們的職責是保護皇上,他卻叫你們到這宮牆之中來守着我,你們可有不甘?」甄玉卿似笑非笑的看了宣兒一眼,緩步往假山的方向走去。

宣兒緊隨其後,「娘娘怎麼能這樣說呢,您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皇上看重您,我等自然不遺餘力的要保證您的安危才是呀。」

「你們隱衛的使命就只是要保護皇上的安全?」甄玉卿問,但頓了頓后又似笑非笑的看向宣兒繼續道:「還是說,會幫他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宣兒面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過來,「娘娘說哪裏的話,皇上乃天子,天子之意便是上天之意,這天意又哪裏有能見光和不能見光的說法呢?嘻嘻」

甄玉卿聽宣兒這樣一說,笑了笑,沒接她的話,這紫宸宮的假山做的十分逼真,上頭不僅架了涼亭,還引了泉水來做小溪瀑布,遠處一瞧是一個鬱鬱蔥蔥的大景,近處一瞧,每一處又是一道小景,倒是做的精巧又好看。

「倒是沒仔細瞧過,原來這假山還做了個山洞。」甄玉卿繞着假山走了幾步,發現一處做的十分隱蔽的洞穴,她在外頭掀開看了一眼,深處有些許光點透過來,想必是能通往另一邊去的。

宣兒原本已經做好了跟着甄玉卿鑽洞穴的準備,卻沒想到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宮女稟告的聲音,「娘娘,庄美人給您送了幾朵絹花兒來,皇上說,沒您和他的首肯,不能放人進宮,您看……」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就把東西留下吧,改日我再登門道謝。」甄玉卿揮了揮手,一時間也沒了鑽洞穴的興趣,加之這時候宣兒差去探楚恆消息的侍衛也來了。

「皇上剛離開榛茂宮,往紫宸宮來。」侍衛朝宣兒行了一禮道。

「皇上這些日子常去榛茂宮嗎?」甄玉卿拭去方才濺到了手背上的一點水珠,隨意一問。

「相比於其他宮殿,去榛茂宮是要多一些。」那侍衛看了宣兒一眼,見她沒什麼指示,這才回了道。

甄玉卿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侍衛也不多說,朝甄玉卿二人行禮后便退了下去。

既然楚恆要來,甄玉卿更不急着回去了,撩開擋住假山洞穴的幾叢迎春藤蔓枝幹,躬身鑽了進去。

洞穴里濕氣比較重,但比外頭的空氣要涼爽,越往裏面走,地面就越濕,藉著外頭的光線,隱約能瞧見地面的有些地方積了水,甄玉卿就提了衣擺慢吞吞的繞過那些積水往前走。

「宣兒可知問夏是何時能夠得召進宮的嗎?」兩人皆在仔細看路繞行之中,此時甄玉卿漫不經心的開口問了宣兒一句。

這個話她曾問過朱公公,不過朱公公卻表示,具體時候他並不清楚,因為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在照顧她,而那段時間,在楚恆身側伺候的是小朱公公,所以他不知道。

「去年四——」宣兒不備,甄玉卿問什麼她便出口答了,但答了一半又恍然回過神來,笑嘻嘻道:「娘娘問這個做什麼?」

「這個不能問嗎?」甄玉卿似笑非笑的回頭看向她問。

宣兒與甄玉卿一雙含笑的眼睛對上,頓覺自己實在是太過大意,面前這人可是做了大晉近十年丞相的人,可以說大晉有今日,都是她一手創建出來的,她的手段她雖未一一見證,但聽也聽的夠多了,怎地還在面對她的時候還掉以輕心?

實在該挨揍!

「娘娘想問自然是能問的呀,宣兒只是好奇娘娘為什麼想知道這個?」宣兒依舊笑嘻嘻的說道。

「我是娘娘,我想知道就知道,你一個奴婢管我為什麼想知道這個做什麼?告訴皇上?」甄玉卿笑了一下,有些個蔑視的意思,「你覺著這個問題我不能直接問他?我問了他還能不回?」

「奴婢不是這個意……」這些日子甄玉卿一直和和氣氣的模樣,讓宣兒覺着她還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了,卻沒想到她嘴巴毒起來,還真叫人有些招架不住,不過沒等宣兒這廂把話說完,甄玉卿就已經轉身往前走了去,她就只能再次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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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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