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猴子入魔 問道老樹

吾非道一離開老樹的洞府後，立即前往花果山中，尋找那即將出現的恐怖存在。

話說老樹的府邸是叫洞府，其實不然，洞府在仙界的概念中，不是一個山洞，而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在老樹的洞府中，是一個浩瀚無垠的三千大千世界，在這個世界中，有着同樣的日月星辰，有着無數種族生靈，天無極高，地無極廣，無極無窮，無盡無虛。

老樹、猴子他們就坐在這一個世界的中心，在這個世界的中心，有着三千個一摸一樣的星光，圍繞着一個猴子他們旋轉。

每個世界又存在無數世界，一層包一層，彷彿一個千層糕一樣，無極無窮，光光看一眼就迷失在其中，無法自拔。

再認真一看，這三千世界時時刻刻都在發生玄妙變化，甚至數不出到底是三千還是三萬或者三億，已經無法用具體的語言、數字去表達它的存在。

「猴子，你要怎麼做？」緊接着下一刻，老樹看着如同木頭入定一樣，盤坐在自己對面的猴子，不禁再次問出這個問題。

老樹說這話的時候，在他那枯朽、褶皺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可他那歷經滄桑的雙眸，卻透露出無窮智慧，彷彿一個「活」的書。

隨着老樹話音落下，猴子突兀的發現，眼前的千萬世界再次變化，匯聚成成一條條世界洪流，就彷彿天空落下的雨滴，低落成一條條溪流一樣。

「嘩」陡然之間，猴子好像聽到水聲、瀑布聲，浪拍打完事的撞擊聲，原來那無窮世界，已然形成一條沒有源頭的天瀑，流淌著猴子與老樹之間。

「嘩啦啦！」

水，在流動動。

猴子的心，也在流動動。

時間，也在流動。

卻唯獨少了一樣東西。

那就是猴子的氣息。

「嚓嚓嚓」突然一股莫名的聲音，驟然間響徹在河流之中，竟沒有沒辦法去形容這個聲響，似碎石聲、似破裂聲、似吶喊聲。

一揮而就之間，只見猴子那滿身靚麗的猴毛，從他身上一搓搓的掉了下來，似乎像被開水浸泡過一樣，難道老樹是想來個水煮猴肉不成？

緊接着下一刻，猴子身體也裂出一道道裂縫，彷彿一塊乾旱至極的土地，沒有受到任何雨水的灌溉，這難道又是要肉片猴子？

緊張。

緊張。

陡然看見猴子身體破碎成無數裂縫，卻沒有任何鮮紅血液留下，彷彿他的身軀根本是個石頭組成的，沒有骨骼、沒有經脈、沒有血液，甚至猴子臉上也都沒有任何痛感。

就在這時候，猴子目光陡然深邃起來，一股實質化的殺氣，自他周圍形成，頓時，猴子化為一個魔猴，以陰森、嗜血、弒殺的語氣說道：「我要先去殺了那些人族，那些人一旦離開花果山後，必然將花果山的信息透露出去，所以，他們必須死。」

猴子說完的時候，語氣再頓了一下，方才說道：「哪怕吾非道這樣的存在，也在我考慮的範圍之內，我不容許自己失敗，至少在我死之前，我也得殺死孫悟空。」

「孫悟空這名字，五百年前的的確確響徹天地，可這名字並不屬於我，也不屬於孫悟空本人，而是那西方的人。」

「如今，我要奪走的不是孫悟空或齊天大聖這個名字，而是一顆不屈不撓的心。所以，在這之前的一切危險，我都要排出，容不得任何失敗。」

「猴子，有意向是好的，有目標也是好的，有鬥志還是好的。」

「我們先不論吾非道的修為如何，光你要恢復太乙金仙都難，還要超脫大羅金仙，你覺得以你現在的樣子，可以成功嗎？」

老樹以事實的依據，毫不留情的打擊了猴子，將猴子從他自己的幻想中喚醒。

「而且，你殺了那些凡人又能如何？反而更加暴露出你自己，如今你連自保的力量都沒有，一道暴露出去，那就再也沒有機會重來了。」

「啊！」猴子一聲大喝，血紅的眼色看着老樹，無窮怨恨、恨意匯聚成一把利刃，恨不得破開這個天地。

只見猴子大喝完后，歇斯底里的吼道：「難道我就這樣放過他們不成？他們殺了我花果山多少妖，這一戰，花果山中那些弱小的生靈，死了又有多少？」

「花果山的妖做錯了什麼？又有何罪業？他們從來沒有出過花果山，更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類，就這樣平白無故的慘死，難道我不應該報仇？」

「放過人類，我也得有個理由，不然我如何面對這死去的生靈，若他們知道花果山之主，就跟臭水溝里的老鼠一樣，又怎麼看待我？」

猴子再次失去理智，混亂痛楚的開口發問，張嘴之間，就是句句殺意，是殺人。是問罪。是質問。是悲哀。

老樹聞言后，整個人都有種複雜的情緒，高興之中帶點悲哀，期盼卻也帶着惋惜，哀痛卻有點憤怒，再而回歸到波瀾不驚的神色。

「錯的是這個世界，錯的是這個輪迴，錯的是枉顧蒼生的心。」

「哈哈，心？無論聖人，還是神佛，都逃不出心字啊，說什麼以萬物為芻狗，講什麼不食人間煙火，都是屁話，都是偽君子，我要毀了一切，我要把天地風雲攪散，看一看這世間，到底還有沒有齊天大聖，到底能不能讓漫天神佛都畏懼我！」

「猴子，你入魔了，就像你殺雷霸天一樣，難道他有何錯，妖族本來就好戰，廝殺是常有的事情，你就這樣殺了他，甚至沒有給他改過之心。而且，即便雷霸天出手，難道那小猢猻真的會死，你難道覺得自己在救人不成？」

「我？」猴子眼光渙散，低下猴頭低於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就是這樣么？妖沒有沒罪，人沒有錯，錯的是這一顆心，一顆殺人的心。」

「猴子，你要打散漫天神佛，你要睥睨天下，你要天再也遮不住你的眼，你拿起如意金箍棒的目的是什麼？你要奪回一切的目的又是什麼？

「目的？」猴子恍惚之間，看到當年花果山中，與眾兄弟把酒言歡的日子，想到當時那壯志凌雲說道：「自由。我的目的是自由，是逍遙天地的自由，沒有神佛可以壓我，沒有天地可以束縛我。」

「原來如此！」猴子恍然之間，靈台清明，長長噓了一口氣，一道連而不斷的白色氣體，自他口中吐了出來，再而融入身軀，將破碎的身軀、毛髮修補好。

許久后，一個全新的猴子出現了，那破碎、慘敗的身軀已然恢復如初，一個處之泰然、從容不迫的猴子出現了。

只不過，猴子的形象沒有保持多久，就完全被毀了。

只見猴子「嘿嘿」的饒了饒猴頭道：「樹爺爺，剛才入了心魔，這身軀還是沒有融合靈魂、元神和我真靈。」

「你這身軀畢竟是以仙氣、妖氣、魔氣塑造而成的，並不是真正的血肉身軀，又被你強制提高修為，才導致你神性不穩，如初如此魔性。」

「不過，你境界還在，修為提升只是時間的問題，關鍵是道基被八卦爐毀了，必須要找天材地寶，才可能讓你突破太乙金仙。」

「好在，如來的印記已經不在了，要不然就有點麻煩了。」

「嘿嘿！」猴子如同一個孩兒一樣，嬉皮笑臉的道：「這對於神通廣大的樹爺爺來說，應該是小事吧？」

老樹看着猴子調皮的模樣，搖了搖頭，繼而蠕動褶皺的臉龐道：「猴子，你這回就算錯了，我並沒有能力重塑道基。」

「那該怎麼辦啊？」猴子一聽老樹如此說着，就有點着急了，頓時抓耳撓腮的跳個不停：「難道我要出海？」

「你更錯了！出海解決不了你這個問題，而且，你認為洪荒諸天世界中，有誰敢出手？」老樹開口反對猴子，將猴子這個想法立即扼殺。

「當初是當初，如今是如今。當時的你在天地間默默無聞，被孫悟空遮掩了輝煌，就算你再怎麼遊歷，世人也不在乎，更不會關注你。」

「就連聖人也只是把你當成一枚棋子，若沒有今天這個佈局，恐怖你和孫悟空之間，肯定還有一場斗局。」

「但是，好就好在這裏，聖人都以為你死了，如今孫悟空在明處，你在暗處，就可以有一次博弈。」

「所以，你更加不可以明目張膽的出去，尋求別人的幫助。」

「再觀天下，誰人不知齊天大聖孫悟空，你若再想踏上原路，無非是讓自己暴露在世人眼下，白白喪失了這個契機。」

「而且，你覺得你出海，一定能找到你的那個無名師傅？就連聖人都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你去哪兒找他？」

猴子皺了皺眉，老樹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猴子出海的意思，是想去找自己那個師傅。

若說天地之間誰最神秘，猴子一定認為自己的師傅，這個師傅不是唐三藏，而是教猴子六道神通的那個師傅。

猴子所用功法，也不是天罡三十六變和七十二變，而是千變萬化，騰雲之術為咫尺天涯。

這隨便一樣的威能，都不弱於孫悟空的神通和功法。

「那樹爺爺，那我該怎麼做？」猴子滿地轉圈圈后，立馬把目光再次轉向老樹，咧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