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戳穿(3)

第十一章 戳穿(3)

問題不在這裏,門打開了,是哲學教授打開的門,問題就在這一刻呈現了,哲學教授直奔卧室,說明女大學生躺在哲學教授的床上,這是房間里惟一的床,因為女大學生髮燒了,哲學教授就給了她這種躺在床上的權利。楊娟娟奔向卧室,這是問題的入口處,楊娟娟看見了女大學生躺在床上,確實在發燒,楊娟娟曾經感受這種發燒的滋味,對於一個發燒的人來說最為需要的是尋找到一張床,然後躺下來。然而為什麼女大學生髮燒時尋找到的床是哲學教授的床呢?世界之大,女大學生為什麼不躺在別的床上去發燒?哲學教授對女大學生照顧細微,他讓女大學生先服了葯后躺下來……所有這一切都讓楊娟娟感覺到迷惘和衝突。而且,整個世界似乎都在發燒,所以,哲學教授正圍着這個發燒的世界而旋轉,看上去,毫不疲倦地旋轉。楊娟娟悄然離開了。她想把這個發燒的世界留給哲學教授和他的女大學生。她剛準備進電梯,突然一雙手把她攥住了,她回過頭去,哲學教授把她從電梯口攥過來,低聲問她道:「難道你想走,是因為嫉妒那個女大學生嗎?」她的淚水涌了出來,她撲進哲學教授的懷裏,哲學教授說:「如果你不能理解我對女大學生的感情,那麼你可以離開我,然而我要告訴你,我跟女大學生的關係永遠只是一種師生關係,她快要畢業了,她也許馬上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哲學教授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迷惘不堪,他鬆開了她的手臂說:「你如果想走就走吧!」楊娟娟在電梯門閃開時,走進了電梯。就在這一刻她看見了一個影子,這時候,電梯門閃開了,她已到了底樓,而那個影子卻閃進了電梯,她只是覺得這個女人很熟悉很熟悉,她搜尋了人生中所有的記憶,突然開了竅,那個閃進電梯的女人就是把她過去的卧房所佔據的女人。因為她在回前夫家裏搬走九隻箱子時,目光一次又一次地與這個女人相遇過,當時,這個女人的身體倚在卧房門口,目光中流露出一種荒謬的嘲弄感,她當時之所以不想與這種目光挑釁,是因為優雅。此刻她下了電梯,卻很奇怪,這個女人為什麼會進入公寓樓,她是在找人嗎?她站在公寓樓的小花園口,花園是環形的,恰好把公寓樓緊緊包圍,她知道住在這座公寓樓的人大都是單身男人和女人,或者說是還沒有組織家庭的男人和女人。楊娟娟之所以沒有這麼快地離開公寓樓,並不是因為哲學教授和女大學生,而是為了這個女人。作為女人,她當然不能忘記,離婚不久,這個女人就匆匆忙忙地把她卧室所佔據的現實,所以她對這個女人的興趣突然上升了。也許是隱隱約約的,正在上升的嫉妒使她佇立在小花園的一把椅子上,她的等待中終於出現了這樣的場景:一個多小時后,那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從電梯口並肩走了出來。那個男人很年輕,就像那個女人一樣年輕。那個男人的年輕是她前夫外科醫生已經失去了的年輕,而那個女人的年輕也同樣是現在的楊娟娟已經失去了的年輕,儘管她仍然風韻優雅。楊娟娟產生了懷疑,她有一種感覺,外科醫生的身邊出現了妖精。因為有妖精必然就會帶來一場危機。更加年輕的落紅已經深切的在楊娟娟之前感受到了父親與蕭韻的危機。她決心弄清楚蕭韻在背着父親幹什麼?雖然她已經感受到了蕭韻在外面過夜的事實,然而我們可以有種種理由和原因不回家過夜,除了外面有旅館之外,我們有朋友,有與社會的交往,一個人很難說清楚我們一生中除了家之外,在何處過夜的地點、時間、原因……因為睡覺只是一個地方,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世界到處都有供我們睡覺的地方。又到了一個晚上,這個晚上像以往一樣,父親將在醫院值夜班,而蕭韻也將值晚班。晚班跟夜班不同之處在於,父親要在第二天凌晨以後才下班,而美容師蕭韻則在值晚班的十點到十一點鐘下班。落紅已經嘗試到了蕭韻一夜未歸的現實,所以,她想為父親,同時也為自己去做一名探索者。落紅像上次一樣吃過晚飯,乘着暮色出發到了那條最繁華的街上,她剛站在美容店對面的電話亭後面,剛掏出照像機,這次她準備了一台照像機,這是她從電影中學會的技能,因為要研究和探索一件謎,必須充滿證據。她要尋找到證據,只有強勁的證據才可能讓父親擺脫這個女人,只有充分的證據才能讓這個女人離開父親。這是她租來的照像機,為了使用它,她跑到公園深處去拍風景,拍了幾圈膠圈之後她就順利地掌握了照像機的全部功能。由此,她告訴自己,世上任何事物都沒有像人那樣複雜。她從乘上火車尋找父親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生活就像謎,而父親與母親的關係則是世界上最大的謎。然而這個謎還沒有徹底解破,與她有聯繫的謎卻像雪片一樣湧來,現在看來,烏里奇的出現和消失是一個謎,她的身體為烏里奇懷孕到墮胎是一個謎;建築設計師的來去匆匆和那座旅館是一個謎,年輕的建築設計師給她留下的鈔票是一個謎;父親的離婚是一個謎,父親的前妻也是一個謎……美容師蕭韻不歸家同樣是一個謎。照像機剛舉起來,也正是蕭韻走出美容店的時刻,完全是被暮色所籠罩的時刻,她扣動了照像機,卡嚓一聲,隔着馬路她已經搶下了一個鏡頭。蕭韻背着皮包出門的時刻。不過,這個鏡頭並不能夠證明一些什麼?她很希望,為什麼蕭韻如此之快就下班了,蕭韻穿一件褐色風衣,如果她不是父親的情人的話,在落紅看來,蕭韻走在大街上一定是一個漂亮女人。然而為什麼,這樣一個女人會與父親有關係,這是一個謎。而且令落紅感到捻的是那個男人沒有站在美容店外等待蕭韻。蕭韻已經往前走去了,在路邊突然出現了一輛白色轎車,蕭韻剛走過去,車門就打開了,落紅舉起照像機拍下了這一瞬間:蕭韻拉起長風衣的底擺,露出了她的腳踝和一雙紫色高跟鞋。轉眼之間,車門關上了。落紅就像鹿一樣敏捷,但即使是一隻鹿也無法追趕上車輪,為此,她打了一輛計程車,她很少打計程車,因為她從不亂花錢。然而,要想去探究一個謎,只有打計程車才能追蹤上前面的那輛車。截住後面的一輛計程車,並讓計程車司機緊跟後面的白色轎車,已經成了落紅惟一的選擇。這是一個關鍵的時刻,終於,轎車在一座公寓樓前停了下來,轎車開進地下停車場時停了一下,讓蕭韻先下車。轎車開進地下停車場去時,蕭韻就站在外面,此時此刻,落紅的計程車離蕭韻不過幾十米,她依然坐在計程車里,因為她不便於暴露自己,她看見了蕭韻的褐色風衣不時地被風揚起來,一個男人從地下停車場走了出來,挽起了蕭韻的手臂,就在這一刻,落紅坐在計程車里扣動了照像機。計程車問她照什麼,她說照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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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活》:海男解讀私秘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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