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來訪

忍無可忍,何必再忍！

艾莎站在卧室門口，一個枕頭砸到夏洛克身上，讓他的花式射擊動作一偏,藤蔓壁紙上的彈孔笑臉壞了形狀。

「你信不信,我也可以在你身上畫一個笑臉。」艾莎陰沉著臉看著他,語氣儘是威脅，完全一副沒有睡飽的低氣壓模樣。

「你太暴躁了，艾莎。」夏洛克放下英制勃朗寧手槍,委屈地抱怨。

夏洛克完美演繹了何為惡人先告狀,艾莎被氣笑了。她驀然想起華生讓她多擔待的話，他還真是高估了她的脾氣。

「親愛的,我可不是約翰那個老好人，任憑你欺負。」她笑的越來越燦爛,夏洛克突然升起一股求生意識,眨巴著灰綠色的眼睛,討好又可憐的看著她,就像艾莎一直很想養但不敢養的貓,他說：「我錯了。」

算他識相,艾莎的怒氣平息了一些。

「可，根據研究表明，午睡超過三十分鐘只會讓效果適得其反。」他拿手指點了點手錶:「你已經睡了一個小時，我的槍聲其實起到了叫你起床的作用。」

「難不成我還要謝謝你？」

「你要是願意,我當然不介意。」夏洛克的表情就像找到了新玩具,一直在逗炸毛艾莎貓。

一聲冷笑從嘴角溢出,艾莎直接伸手擼他一頭蓬鬆的捲毛：「我很怕動物，但一直很喜歡貓，聽說貓的脾氣特別不好，桀驁不馴又難管教。親愛的夏洛克，我一點都不介意把你當貓養的。」

她說完，拍了拍他的頭，夏洛克有一瞬間愣住了——這個女人簡直無理取鬧！

飛快地移身到對面沙發上，剛才她撫摸的動作太過真實了，他現在還有點回不過神來，暗暗地瞥艾莎一笑，手臂環了起來，一時之間啞口懟不回去了。

第二局，艾莎捍衛貓主子威嚴，勝！

兩人一番你來我往，艾莎的睡意被徹底驅散了，實在無聊的很。想看書打發時間，可書架上全都是專業書籍，只能學著夏洛克癱到了沙發上。

「城裡的食死徒都撤了回去。」夏洛克看著天花板，突然說。

艾莎一愣，回了聲：「哦。」

他是遭受了鳳凰社的重創，不得已而為之；還是尊重了她的意願，放棄了追捕？

「你說人會不會改變？」

「會。」夏洛克的回答簡潔有力，莫名的給人信任感。

「不過感情這種事情，最忌諱吃回頭草。」

「你又知道？」艾莎坐起了身，看向他。她對他的感情經歷抱有懷疑，那晚的熱吻，他的表現就像是理論很豐富但實踐上欠缺了一些。

夏洛克也坐起了身，看著她，拿出了理科生的嚴謹:「即使是最難量化的情感問題也有統計數據，我只是告訴了你一個科學的論點。再說了，你又不缺男人喜歡。」

里德爾：死偵探，我招你惹你了！

夏洛克的話不無道理，艾莎聽了點點頭，她是不是應該再談場戀愛了？這世界上兩條腿的青蛙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一抓一大把。

徹底想通了的艾莎眼前一片豁然開朗，有心思開玩笑說：「夏洛克，我覺得你除了破案，還可以兼職一下情感專家。」

「那十之八九都會被我拆散，我一直秉持著情感是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的觀點。」

艾莎靈光一現，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懷好意地問:「你不會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吧？」

夏洛克突然抬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可艾莎已經知道了答案，笑瘋了起來，作為性行為開放的歐美國家的男生，他沒有談過戀愛意味著他沒有女朋友，沒有女朋友就意味他是處男。

大英第一處男的桂冠絕對會落到了夏洛克的身上。艾莎笑的肚子疼，只能拚命地將上揚的嘴角收回來，平復著激動的心情。

「你的笑簡直毫無道理。」有些惱羞成怒的夏洛克傲嬌地縮回了沙發上，頎長的身軀蜷縮著，看起來有些委屈。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過分了，艾莎蹲到他旁邊，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子，抽了回去，再扯一下，又抽了回去。艾莎覺得他這樣可愛極了，耐心地哄道:「我錯了，我不該笑話你的。」

她又拉了拉他的袖子，這回他終於轉過身來了，面無表情地看著艾莎:「你必須做出實質性的道歉。」

艾莎眉毛一挑，問:「你要我做什麼？」

心機男孩夏洛克上線:「你要無條件地幫我做一件事，而且不管我要求做什麼都不能拒絕。」

艾莎一猶豫，他就哼哼唧唧地委屈起來，搞的她活像一個罪人，只得點頭答應。看著夏洛克立馬沒有任何錶情的臉，她怎麼總有被擺了一道的感覺。

第三局，心機男孩夏洛克，勝！

兩人一番花式折騰，終於消磨了大半的時間。華生回到公寓的時候，看見兩個人正和諧地下著國際象棋，大感驚奇，艾莎竟然沒有被夏洛克搞瘋？？？

直到華生洗完澡，正準備回閣樓睡覺，瞥見客廳牆壁上多出來的一個彈孔笑臉，覺得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見到華生回來，已經連輸了五盤棋的艾莎心生解脫，期間不斷慶幸地想還好查爾斯玩棋不喜歡使用心靈感應，真是太令人絕望了。她的每一步棋都被夏洛克預料到，就像在棋局中她是被大灰狼看上的小白兔，不管怎麼努力都逃不掉。

「約翰，必須要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只見艾莎面露愁容：「哈德森太太出去約會了。」

這就意味著他們的晚飯沒有著落了！！！

她的廚藝已經用燒焦的炒雞蛋證明過——慘不忍睹；而華生的廚藝只能煮熟食物，美味是不敢奢求的；至於夏洛克，他是寧願吃快餐也不會下廚房。

華生飛快地將脫掉的外套穿上，抱歉地看著他們：「忘了跟你們說，我今天晚上也有約會。」

看著老好人華生離開的背影，艾莎和夏洛克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發出疑問：這世道怎麼了？！

他們三個人中唯一有點廚藝的人離開了，艾莎和夏洛克也只能自力更生了！

艾莎率先表明觀點：「我不要吃快餐！」然後就看見夏洛克一臉麻煩的表情看著她，這日子要過不下去了！他是不是忘了她是一個傷患？？？

最後夏洛克去哈德森太太的冰箱搜羅出了一根胡蘿蔔、一根芹菜、一塊豬肉和做西班牙海鮮燴飯剩下來的米飯。艾莎吃著夏洛克做出來的中式炒飯，雖然味道不壞，但想到澤維爾學院的法國大廚，心頭莫名湧上「離家千萬里」的愁緒。

遠在紐約的查爾斯收到了一則簡訊:突然發現，我很思念你。

之後幾天，澤維爾學院的學生髮現他們校長心情不要太好！這笑容比太陽還燦爛，女學生們個個捂著胸口，還能不能給男同學一條活路了！

*

零仃的小提琴音伴隨著淅淅瀝瀝的雨聲，艾莎睜開眼睛，夏洛克難得有一天早上沒有發出雜訊。

披了一件晨袍出來，艾莎看到夏洛克的對面坐了一位身穿英式三件套西裝的紳士，他面容並不英俊，甚至還有英國男人普遍禿頂的趨勢，但沒有一個人會否認他是一個魅力非凡的男士。這種魅力來自於權柄在握，來自於絕頂聰明的自信。

麥考夫朝艾莎露出了一個矜持冷淡的笑，並不避諱目光中的審視:「早安，阿倫黛爾小姐，鄙人麥考夫，是夏洛克的兄長。」

艾莎並不陌生麥考夫流露出來的氣勢，她久居高位的大臣身上也有。怪不得夏洛克從不給蘇格蘭場好臉色，原來是背後有人。

她也矜持一笑：「早安，大福爾摩斯先生。失禮了，容我梳洗打扮一番。」

她從衛生間出來，約翰也從女朋友家趕了回來，他一定是看到了新聞了——昨晚貝克街發生了一起爆炸，幸運的是221B並未被波及。

「要喝茶嗎？」她詢問三位男士，夏洛克顯然不懂得待客之道，麥考夫面前連一杯白水也沒有。

約翰看了一眼在鬧彆扭的兄弟倆，朝艾莎說：「我幫你吧。」反正他們兩個拌嘴，從來沒有他插嘴的機會。

「夏洛克，這不是任性的時候。」對於這個向來不和他對付的幼弟，麥考夫語氣中已經帶了稍許嚴厲：「布魯斯—帕廷頓計劃關乎國防安全，你應該明白其中的嚴重性。」

只見夏洛克撥動著小提琴琴弦的手指一頓，仍是面無表情:「果然是政府官員作風，總是事後找補。」

「夏洛克！」

見談話的火藥味越來越濃，艾莎輕咳了一聲，端著紅茶出現：「茶好了。」她將托盤上的一碟小甜餅端出來，甜食有助於舒緩身心，讓大家心平氣和一些。

「艾莎，對於一個預約了牙醫的人，任何甜食都是雪上加霜。」夏洛克笑的特別無恥：「將麥考夫的那份甜餅給我吧，即使是我這種不吃甜食的人，也得承認哈德森太太的小甜餅是一絕。」

艾莎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游移了一下，更加確定這兩兄弟沒有一點兄弟情，她微笑著將夏洛克的那份小甜餅拿到自己位置上：「不如給我吧，我正好沒有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