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折騰

「謝謝,福爾摩斯先生。」

艾莎翻身從他腿上下來，隨即溢出一聲疼痛的低呼聲，她低頭看去,白裙子上已經滲出了大塊的血跡。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還真是慘。

夏洛克借著晦暗的路燈照射進來的光看過去,將她不舒服地靠在硬墊上的腦袋移到自己的肩膀上，語氣平淡：「再忍一下。」

艾莎閉上眼睛，眉間不安穩地蹙著,淡淡的化學藥劑和清淡的沐浴露香味鑽進她的鼻子。

茉莉.琥珀提著醫藥箱急急忙忙地趕到221B,卻發現客廳里沒有一個人，不安地坐在沙發上搓著手指——她收到夏洛克的簡訊時,就一直在擔心他是不是受傷了，現在他遲遲不出現,更驗證了她的這個猜想。

踢踏踢踏——

茉莉站起身,看向樓梯的方向,遲疑地叫出了聲：「......夏洛克。」

夏洛克看了她一眼,將艾莎抱到他的房間,放到床上：「傷口在腹部,交給你處理了。」他轉過頭對茉莉說。

「哦......好。」茉莉摸了摸頭髮，看向床，鉑金色的頭髮披散在深藍色的枕頭上，五官精緻柔美,整個人如一尊瓷娃娃,漂亮的讓身為女人的她都為之動容。

「茉莉！」夏洛克見她遲遲沒有反應,嚴厲地提醒了一聲。

茉莉動作起來，醫療箱，麻利地用手術刀剪開裙子，血液已經凝固，傷口處有些不同尋常的冰冷。她清洗完傷口，然後拿著針線將傷口細密地縫起來。

「好了。」茉莉抬頭看著夏洛克，等待著他的下一步指令，她已經習慣如此。

夏洛克本來抱臂靠在衣柜上，聽她這麼說，起身打開衣櫃，從裡面隨意拿了一件襯衫遞給茉莉:「幫她擦一下身體，換上乾淨的衣服。」

茉莉眼裡閃過愕然，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夏洛克不是有輕微潔癖嗎？

所有的事情都弄好，已經是半夜了。夏洛克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對茉莉說：「今晚謝謝你了。」

茉莉笑了一下，有些猶豫地問道:「她是誰？」

落難小姐，變種人女士……夏洛克腦海里突然閃現柔軟的唇和霧蒙蒙的眼鏡，平淡地說道:「一個客戶。」

「很晚了，我送你下去。」夏洛克說著，提起醫療箱，茉莉趕緊跟了上去。

半夜，貝克街還有幾家店在營業。夏洛克攔下一輛計程車，送茉莉上車，才對司機報了地址。

回到公寓，夏洛克查探了一番艾莎的情況，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額頭，發現並沒有發燒。傷口本身不是最可怕的，而是發炎引起的併發症才是最麻煩的。

他回到客廳，做到自己專屬的柯布西耶沙發上，雙手一合抵在下巴上，眼睛亮的驚人。

第二天，艾莎是被陽光叫醒的，透過窗帘縫隙穿進來的光束在地上形成了光斑。她慢慢睜開了眼睛，眼前設計簡潔大方、充滿了男性風格的房間讓她有些疑惑，這裡是哪裡？

身上的男士襯衫、處理好的傷口，艾莎揉了揉太陽穴，腦海里冒出來一張臉：瘦削冷峻的五官、一雙灰綠色的眼眸燦若星辰。

夏洛克.福爾摩斯！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身處何處了，重新陷進被子里，神經放鬆下來。

「你醒了？」夏洛剋扣了扣門，引起她的注意。

艾莎抬起頭來看著他，無意識地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她嘴角噙了一抹笑：「謝謝你昨晚的幫助，福爾摩斯先生。」

「夏洛克，我習慣別人稱呼我為夏洛克。」他端著托盤放到床頭柜上，上面有一杯熱牛奶和三明治。

艾莎從善如流地改口：「夏洛克，謝謝。」她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溫度正好，不冷也不燙。

「你的名字？」

「艾莎.阿倫黛爾，你叫我艾莎就好了。」

夏洛克從她身上收回目光，更加確定一個事實——她身上充滿了不合理的矛盾，就像一個古代的人被放到了現代的時空，雖然極力隱藏，但依然從平時習慣中透露出來。

咀嚼牽扯起傷口疼痛，艾莎勉力吃了兩口三明治，只將牛奶喝完了。

夏洛克將托盤端走，心想或許可以換成粥之類的食物。

他回到房間，就看到艾莎正嘗試著下床，腳趾試探地踩在地板上，手撐在床頭上想站起來，突然腳掌蜷縮起來，身體一軟，整個人幾乎要跌倒。

夏洛克快手地扶住她的肩膀，一把攔腰抱了起來，語氣突然變的尖銳:「阿倫黛爾小姐，為了所謂的羞恥心冒著加重傷口的危險仍然選擇自己來，你覺得這是一個理智的決定嗎？」

艾莎看到他直接將她抱進了衛生間，放在馬桶邊，感覺自己臉已經燙的要冒煙了。他既然知道，就不能照顧一下她身為淑女的顏面，什麼都不說嗎？他身為英國紳士的風度呢？！！

她沖好水，洗完手，抿了抿嘴唇，做好充分的心理建設，才輕聲喊道：「夏洛克。」

只見他打開門，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然後將她抱到沙發上，旁邊的矮柜上已經放了一下醫療器具：「你腳上的傷口應該有裂開，重新擦一下藥。」

她昨晚爭分奪秒地出逃，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忘記穿鞋子了，甚至因為緊張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痛。現在回想起來，終於有小美人魚跳舞時的感受了。

約翰.華生作為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同居室友，每天除了被他近乎於神的智慧所震撼之外，越來越認定一個事實：他的天才室友是個不折不扣的注孤身，他的智商有多高情商就有多低，女人在他眼裡連案子的邊邊角都比不上。

可……可……可!

華生站在221B的門口，不知所措地東張西望，以為自己是回錯了地方，或是看到了假的人。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是他發現了一個天大的新聞——一個精靈般的女孩穿著夏洛克的襯衫!

他回想著剛才看到的一幕，除了震驚，當然還有賞心悅目：寬大的襯衫穿在女孩身上像是一條裙子。金色的頭髮鬆鬆垮垮綁著，有一簇調皮地從發圈中跑了出來垂在臉側。她微微低著頭看向夏洛克，兩條修長細嫩的腿從襯衫里延伸出來，一條搭在夏洛克的大腿上，被他握在手中，一條腳趾輕點在地毯上支撐著。

華生的呆樣自然引起了夏洛克的注意，他只看了一眼就可以確定他昨晚是睡在床上，看來昨晚沒有讓他回來的決定是正確的。不然又總是埋怨因為他的緣故，他總是交不到女朋友，或是有了女朋友也很快分手。

「約翰，你難道能在門上看出花來嗎？」夏洛克冷冷地說。艾莎輕聲笑了一下，看到夏洛克的視線看過來，立馬收斂了表情，將擦好藥膏的腳收了回來。

華生走進來，尷尬地笑了一聲，問道：「夏洛克，這位小姐是？」

「艾莎.阿倫黛爾。」艾莎朝他點了點頭，透露著一兩分矜持的冷淡。

華生摸了摸後腦勺，坐到夏洛克旁邊，終於看到他剛才忽視的藥膏和醫療箱。

「約翰.華生，我的室友兼搭檔，是一名醫生。」夏洛克介紹道。

「你好，華生醫生，初次見面如此失禮，實在抱歉。」艾莎指的是自己不合適的衣服，她歉意地笑了一下。一個問題也擺在了她的面前，她需要重新購置一些衣物了。

華生拘謹地回笑，幾乎以為自己面對的是一位女王陛下，高貴而威嚴，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他問道:「阿倫黛爾小姐，你是受傷了嗎？」

艾莎點點頭，並未多答。對於夏洛克.福爾摩斯的信任來自於他的幫助；但對於約翰.華生，她不可能因為夏洛克對他的信任，就也相信他，雖然他看起來是一個正直善良的好人。

夏洛克的目光在兩人中間轉了一圈，然後停在艾莎的臉上：「我送你回去休息。」

艾莎表情有些糾結，她覺得提出這個要求一定又會被嘲諷，果然夏洛克的眼睛已經眯了起來。她真的覺得他有看頭人心的能力，只要視線停留五秒鐘，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她抓起一把頭髮聞了一下:「我真的覺得我的頭髮餿了，有沒有辦法讓我洗個頭？」她睜大了蔚藍色的眼睛看著夏洛克，彷彿他無所不能。

夏洛克確實被這樣的眼神取悅了，但還是忍不住語氣嘲諷:「應該沒有一個病人比你還折騰了。」

「那是我相信福爾摩斯先生無所不能。」艾莎笑的甜甜的，毫不吝嗇好話。

華生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夏洛克拋棄原則，成了一個洗頭工。這還是他認識的夏洛克嗎？！

浴室里，夏洛克將洗髮露揉搓成泡沫再抹到她打濕的頭髮上，修長有力的五指按摩著頭皮，直到徹底洗乾淨頭髮，才拿過花灑沖洗掉泡沫，然後拿乾淨的毛巾包裹住頭髮。整個過程中艾莎身上沒有沾到一點水。

艾莎不無驚嘆地看著他:「雖然有些大材小用，但夏洛克，你的洗頭技術太好了。」

夏洛克挑了一下眉毛，突然說道:「你可以相信約翰.華生，他是一個好人。」

艾莎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對他的敏銳更加驚嘆了。

「你是有超能力嗎？為什麼我感覺你能透過我的表面，看穿我內心的的想法？」艾莎覺得自己的想法太荒謬了。

「我說了我是偵探，我善於觀察。」夏洛克拿過吹風機將她的頭髮開始吹她的頭髮：「你的表情、眼神、動作在眼都是有用的訊息，我自有一套程序分析出關於你的信息。」

艾莎不相信又有些好奇地看著他：「那我是誰？」

如果你真的像你說的那麼有本事，那就向我露一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