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臉紅模樣
「你臉紅的樣子真可愛。」
身後傳來祁南驍低沉悅耳的嗓音，夾雜着些許戲謔笑意，曖昧不清。
他湊得近，又是低聲，那溫熱呼吸便似有若無地撫過傅悅的脖頸，酥酥麻麻的，似蠱惑人心。
傅悅心跳驀地加速，她握着筆桿的手略微收緊，掌心有了細密的汗。
她抿了抿唇，眸光微動，實在忍無可忍，便將身子後仰靠在祁南驍桌前，對他低聲冷道：「祁南驍，你少招惹我。」
聲音清冷，夾雜着微怒，揉着溫軟，卻也不是沒大沒小的嗔怪。
話音落下，豎耳偷聽的韓莘和姜賢都嚇得沒睡意了，無聲挺直腰板。
祁南驍聞言卻沒動怒，只是輕笑一聲，「你生氣了？」
「沒有。」
「因為我剛才靠得太近？」
傅悅蹙眉，「不是。」
「恩？」祁南驍唇角微彎，尾音上挑幾分惡劣，仍是那副慵懶痞壞的模樣，「那你耳根怎麼紅了？」
「我操！」姜賢終於忍不住低罵出聲，把臉埋在臂彎里憋笑，喃喃道：「祁南驍你他媽就是個人才。」
傅悅咬牙，別說耳根了，臉都有些燙，便低聲對祁南驍道：「你閉嘴聽課！」
祁南驍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見她局促地將頭髮散了散遮住耳朵，卻是露出那白皙纖細的脖頸，在日光下泛著瑩瑩玉輝，誘人不已。
傅悅的背影總給人柔弱的感覺，但她骨子裏的傲氣卻更勝一籌，讓人忍不住想接近她，一探究竟。
他斂眸捏捏眉骨，嘖了聲。
媽的，她還不如不遮。
沒了祁南驍的打攪，傅悅迅速集中精神，接下來的幾十分鐘內她認真聽課，筆記一字不落，沒有再分心其他事。
下課鈴聲響起，傅悅鬆了口氣，她將書包拿出，正欲收拾課本，卻發現自己的英語作業忘交了。
她忙不迭將作業本抽出，環顧教室尋找英語課代表，恰好看到了準備去送作業的英語課代表，便誒了聲，喚：「同學等一下，我英語作業忘交了！」
程曉依今天偷懶沒查作業數量，冷不防聽到有人似乎是在喊自己，她便條件反射回首去看，便見那新生傅悅正拿著作業本小跑過來。
「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了，我的作業忘交了。」傅悅滿面歉意地對她道了歉，便將作業本落到作業堆上。
作業堆又高又重，程曉依一人抱着有些吃力，卻還是偏偏腦袋，對傅悅笑道：「不用急啦，如果沒交上的話，我再給你送過去也可以。」
傅悅頷首，見她這麼辛苦，不禁好心提議道：「這麼多本子，要我幫你分擔一下嗎？」
「沒關係，我小心點就好。」
「我正好沒事，幫你抱點本子吧，也順便去認認老師。」
程曉依聞言，不禁有些感動，連連應聲道：「謝謝你啦傅悅！」
「舉手之勞。」傅悅唇角微彎，單手從作業堆中移開較多一摞抱在懷中，「走吧。」
二人一同去了英語辦公室，路上，程曉依主動同傅悅介紹了自己，還安慰她道：「傅悅，何夢希雖然是班長，但她就那樣，之前跟祁南驍談過一段時間，因為人品問題被甩了，卻還纏着祁南驍。你坐祁南驍前面難免受殃及，但是盡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啦……」
原來是這麼個身份，難怪態度那麼差。
「看得出來。」傅悅回憶起何夢希那針鋒相對的模樣，便心裏瞭然，「我心裏都有數，謝謝你啊曉依。」
程曉依笑眯眯搖了搖頭，「沒什麼，我覺得你人很好啊，轉到科技班來的話，你成績也很不錯吧？」
「還好，一般水平。」
二人聊著已到了辦公室，送完作業后便回了教室，接下來是午休時間。
傅悅同程曉依走到班級門口，程曉依卻驀地拉住她，驚訝輕呼：「呀，那不是傅淑媛嗎？」
傅悅聞言微怔，當真見有個身材高挑的女生站在後門，她校褲收成了小腳褲，黑白校服外套上別了些裝飾物，栗色長發披肩，發梢微卷。
還真是傅淑媛。
「傅學姐怎麼在這？」程曉依正疑惑，便見傅悅上前拍了拍傅淑媛的肩膀，模樣輕鬆，看得程曉依大驚失色。
誰不知這高二傅淑媛是出了名的橫，傅悅這麼冒失肯定會被盯上！
念此，程曉依正欲上前制止，卻見傅淑媛側首瞥了眼傅悅，當即展露笑顏，給了她一個熊抱：「妹妹！」
程曉依目瞪口呆，班內未離開的學生也都瞠目結舌，尤其是何夢希，臉都黑了。
誰能想到這美人轉校生，居然是高二風雲人物傅淑媛的妹妹。
「悅寶來了，我們就去吃飯吧。」韓莘從姜賢背後冒了出來，又回頭看了眼正在窗邊抽煙的祁南驍，「驍爺，擼串！」
傅悅的角度剛好能望見教室角落處，只有祁南驍一人站在窗前，唇間含着根煙，他聞言眸微眯，側首看了過來。
窗微敞，風拂過他髮絲，幾分清冽。
傅悅的目光與他的交匯了一瞬，緊接着便被她移開，不清不楚的。
祁南驍挑眉，長腿一邁便走向他們，「校門口？」
「走，今兒中午就不喝酒了。」姜賢活動了一下脖頸，笑嘆：「這幾天主任查得嚴，聞見酒味可別再纏上咱們。」
商量好后，五個人就去了校門口小吃街的燒烤店，店裏有不少南高和外校的學生，祁南驍和姜賢去前台點菜，三個女生便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傅淑媛拿了幾聽可樂，放上桌子便側首問傅悅：「悅寶，在十五班呆得怎麼樣？」
「挺好。」傅悅指尖輕點了點下頦，神色平淡道：「團結友愛互幫互助的好集體。」
韓莘噗嗤笑出聲來，拍拍她，「小悅悅你說話真好玩，對了，何夢希你別放心上，她就是個智障。」
不待傅悅開口，傅淑媛聞言便蹙眉，「何夢希那丫頭招惹你了？」
「沒什麼，就是有點小矛盾，已經解決了。」傅悅擺了擺手，面上掛着無謂的笑，「你知道的，我從不吃虧。」
話音未落，祁南驍的聲音便響起：「這麼厲害？」
尾音略微上挑，又壞又懶，卻是清冽不已。
傅悅抬眸瞥他，恰好對上祁南驍的視線，他眸中波瀾不驚，深沉而不可窺測，深層埋着暗芒，熠熠閃光。
「我妹能不厲害？」傅淑媛啞然失笑，極為自然地翹起二郎腿，道：「傅悅跟媽我跟爸，都說傅家人不好惹，那是你們沒見過我媽。」
姜賢剛托著擺滿肉串的盤子過來，就聽傅淑媛這麼說，當即饒有興趣地吹了聲口哨，「此話怎講？」
「無法用語言描述。」傅淑媛尤為感慨地擺了擺手，道：「那女人太他媽強勢了，簡直是我第二個爹。」
祁南驍咬着煙，從口袋中摸索著打火機，懶懶挑眉，「照你這麼說，你妹也不好惹。」
「小悅悅超可愛，不接受反駁。」韓莘撅嘴，攬過傅悅，「炸毛也可愛！」
「恩。」祁南驍聞言看向傅悅，眸光微動，低笑道：「的確如此。」
他口中的「的確如此」，讓人總覺得是意有所指。
傅淑媛聽他這麼說，便笑罵：「靠，你可別玷污了我家悅寶。」
「哪能啊。」他懶散開口，發現自己沒帶打火機，便眉間輕攏，含着煙側首看向姜賢，「上火。」
姜賢沒反應過來，直接回他：「多喝熱水。」
祁南驍：「……」
旁邊的韓莘和傅淑媛已經笑到失聲，傅悅也是忍俊不禁，姜賢尚且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祁南驍扶額嘆息，不耐道：「我他媽說給煙上火！」
姜賢愣了愣，當即拍桌狂笑，樂得直不起腰來，忙將火機拿出來點上煙，「社會我驍爺人狠話不多，你這話也太他娘精簡了。」
傅淑媛憋笑，喝口可樂順順氣兒，「別，濃縮的都是精華。」
「牛逼啊驍爺，天乾物燥記得多喝熱水。」韓莘打趣他，半靠在傅悅肩膀，對她笑道：「小悅悅，我們不懂社會人。」
傅悅一副瞭然模樣，擺擺手，「低調低調。」
姜賢一把將剛烤出來的串放到桌中央，嘆了口氣，「不提了，擼串！」
然而幾人剛分好了各自的份，身後便有人輕佻出聲——
「呦，這不是驍爺一夥子嗎？」
話音落下，傅悅清楚看到，桌上四個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心裏便也對來人身份有了個大概。
祁南驍不急不慢地啟唇，輕吐薄煙，沒應聲，神色依舊從容。
那人走過來，冷笑：「驍爺怎麼也不抬頭看我，難不成是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