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

22.022

許願的頭骨磕到了紐扣,頭皮一陣麻,然後就是疼痛,她咬緊腮幫子。

茅屋裡頭狹小,夏天又悶又熱,這樣狹窄的空間里,柯萊才意識到有些冒犯了,鬆開抓住她的手,低聲道:「冒犯了,不好意思。」

許願抬起頭,努力朝他笑了笑,柯萊可以看見她波光粼粼的眼睛,她的眼睛就好像太陽,藏著無數的光芒,睫毛顫了顫又垂了下去,柯萊第一次離一個姑娘這麼近,有些不適地往後挪了挪。

腳步聲過去了,柯首長道:「小願,嚇到你了嗎?這是我孫子,不好意思,之前瞞著你。」

許願稍微想想也是知道為什麼,黑類五的子孫怎麼能當兵,很顯然兩個人的關係一定是瞞著的,「沒事,柯爺爺,我給你送點紅燒肉來。」

柯萊看她這麼晚了還來給爺爺送肉,亦是感激不已,認真地說:「許姑娘,謝謝你,一直照顧我爺爺。」

許願笑了笑,對於她來說只是一件順手的事情,而且,柯爺爺本來就不應該遭受這些,道:「解放軍同志,這是應該的。柯爺爺救過我外公。」

柯萊恍然,原來爺爺說的他以前下屬的閨女家就是她家,愈發感激。

柯首長不敢多留他們,說道:「你們快走吧,被人發現了就不好了,阿萊,早點回去吧,開車路上小心。」

兩個人都點了點頭,柯萊先開了個小門,觀察了一下,確定沒有什麼人,再讓許願初來。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牛棚這邊。

柯萊再次感謝道:「許姑娘,真是謝謝你們了,有機會我再登門感謝。」

「真的沒什麼,解放軍同志,對我來說就是順手的事情。」

柯萊聽見不遠處的狗叫,月光下,許願的眼睛仍然帶著令人溫暖的光芒,總是彎起一個弧度,柯萊有些晃了神,他說道:「但對我來說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許姑娘.......」

忽然不遠處傳來說話的聲音。

許願看了一圈,拉著他跑到殘牆籬笆後邊,這邊有個破房子,有面牆倒了,兩個人就蹲在斷壁殘垣後頭。

「叔,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帶你去個好地方。」

說著還有親吻的聲音。

許願紅了臉,她的腳踝也不停地被蚊子咬,有些難耐地挪了挪腳,柯萊口乾舌燥,也略不自在地挪了挪。

許願伸了伸腳,腿經脈一抽,沒能穩住身子,就要往後仰,柯萊眼疾手快,趕緊拖住她的背。

許願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蹲穩了,柯萊的右手臂還綳得緊緊的,過了許久才鬆懈下來。

那兩個人壓低著聲音,走三步親兩步的,總算從他們面前過去了,許願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但因為兩個人一直壓低著聲音,她還沒能聽仔細。

等他們走遠了,兩個人趕緊站起來,許願跺了跺腳,腳上估計一圈蚊子包了,「解放軍同志,你趕緊回去吧,天都黑了。」

柯萊目光在她的腳踝上轉了一圈,「嗯,許姑娘,我叫柯萊。」

許願才意識到她一直叫他解放軍同志,不好意思地笑笑,改口道:「柯同志,再見。」

柯萊臉有些微燒,點點頭,轉個身,邁開步子自己也沒意識到,同手同腳了。

「誒,柯同志。」許願叫住他。

柯萊轉過來:「嗯?」

許願指了指另一個方向:「你走反了,你的車停在那邊,在村口子。」

黑夜中許願沒能看到他尷尬的面色,許願細細給他指了路,朝他揮了揮手。

柯萊順利找到了車,摸要是的時候,摸到胸口的紐扣,忽然想到許姑娘磕到了頭,當時他有些著急,太粗魯了。柯萊有些愧疚。

許願回了家,許傳鳴和安妍自然要問怎麼這麼久,許願和他們說了一下柯萊的身份,許傳鳴嘆息一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止。」

這樣骨肉分離,有親不敢認,實在是令人難受。

安妍也是黯然,只要一天沒有回城的通知,她就不能正大光明地見到親人。

許願相信這一天總會來的,努力調節低迷的氣氛:「總會好的,這樣一天總會來的,黎明前總是會有些黑暗的。」

是的,黎明前總是會有些黑暗的,七月底的唐山大地震,遠在這邊都能感受到一些搖晃感,待聽得報道,才知道,原來是地震。

人人自危,他們不知道地震還會不會來,距離十萬八千里的許家港村一個個的謠言百出,紛紛從家裡頭搬出來,在外頭打鋪子,就害怕夜裡來了地震,自己都來不及跑。

許願是為數不多的不相信的人,連一些知青都怕的不行,她深深感受到文化缺失造成的影響,卻又無能為力。

家家戶戶都在外頭搭了個棚,住在屋外頭,天氣熱,倒也還好,還能涼快些。

最後還是上邊的人過來宣揚,這邊是不會有地震的,才紛紛搬回了屋子裡去。

柯萊後來又來了幾回,給許傳鳴送書,送了一大塊黑豬肉來,說是在山上打到的,部隊里分了一下。

這麼熱的天氣也不好儲存,許願立即做成紅燒肉,讓他帶回去一些,柯首長那兒也送了一大碗去。

許家港都知道了許傳鳴家和一個解放軍關係很好,柯萊面容整肅,是時下凌然正氣的長相,村中亦有不少人家上門打聽,詢問親事。

唐山的餘威尚在,各地都在籌備糧食物資支援唐山,如今的消息閉塞,從報紙上知道隻言片語,於大家的生活影響不大。

九月份,華國偉大的領袖與世長辭,才是今年最大的震動,噩耗傳來,所有人都哭了起來,有mao主席畫像的捧著畫像,有mao主席語錄的抱著那本語錄,這個華國最中堅的精神信仰倒塌了......

一年送走了兩位領袖,舉國悲痛。

悲痛之餘,大家對□□的痛恨愈演愈盛,十月初份,□□終於粉碎了。

柯萊帶了酒過來,柯首長擺上三杯,跪於月下,倒於土中,「舉頭三尺有神明......」

這十年的浩劫,不知多少冤屈埋於塵土,總有一天會拋塵掘土,洗刷白骨。

村中在忙著搶收,今年的天氣詭異,有老人覺得怕是天氣要不好了,得提前搶收了,事實證明,這兩天天氣轉陰,的確是不大好了。

上頭這才發布提前秋收的公示,全村不管男女老少,都下了地,安妍肚子太大,已經不能彎腰了,只能幫忙抬抬稻穀。

這個時候,開著吉普車的解放軍過來幫忙搶收了。

「萬泉河水清又清,我編斗笠送紅軍,軍愛民來民擁軍,軍民團結一家親一家親~」歌聲回蕩在田野上。

許願第一回下地幹活,自然是累得不行,腰板子都直不起啦。

柯萊見狀,走到她這邊,一邊割稻穀一邊說:「你休息一下,我來吧。」

許願搖搖頭,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汗,謝絕他的好意:「大家都在搶收,能多一份力就多一份。」

說罷繼續彎下腰收稻穀。

柯萊看手上都是割破的傷口,纖細的手腕握都握不穩那鐮刀,心底湧上一股心疼,非常想把她珍藏起來。

柯萊只能抓緊時間搶收,能讓她少做一些。

大家全都在全力以赴地搶收,大部分的稻田都收好了,天公不作美,開始飄雨了,許愛黨讓女人們先上去,剩下的也不多了,熟練的男人們冒著雨割了一會兒全部收完了。

部隊的軍人們也都濕透了,熱情的村民們紛紛邀請軍人們到家裡頭去避雨喝茶,柯萊自是去許家,許傳鳴拿了一套乾淨的衣裳讓他換下濕的,安妍已經煮好了薑湯,讓他們喝下去。

柯萊比許傳鳴高一截,許傳鳴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哪哪兒都短了,不過天氣還不算太冷,也能湊合。

許傳鳴感慨:「真是多虧了你們,若不然咱們村可就收不完了。」許家港已經算是收的早的村,也不知道其他幾個村怎麼樣。

柯萊捧著薑茶,餘光瞥見許願已經要開始做飯了,一邊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許傳鳴:「軍民一家親,應該的。」

許家招待了柯萊,熱情的村民們還會送道菜來,許家的屋子裡就坐了不少人,天氣不好,許傳鳴就開了個燈。

許老太望著高大的柯萊,越看越覺得這小伙條件正好(條件指的是身高、模樣性格什麼的),笑眯眯地問道:「解放軍同志,你今年多大了?哪裡人啊?」

老太太們最喜歡的問這些。

柯萊背挺得直直的,有些僵,恭敬地說道:「您叫我柯萊就行了,今年二十一,北京人。」

坐在許家的老頭老太們都驚呼起來,「哦呦,北京來的。」

「小柯啊,成婚了沒有啊?」

柯萊搖了搖頭:「還沒有。」

一眾老頭老太望著他的眼神就是金龜婿了,紛紛說道:「小柯啊,這麼點年紀可以成婚了,家裡頭給你張羅了沒啊?」

「以後是不是要回北京啊?」

「先成家后立業......」

柯萊在一眾老頭老太中差點綳不住,落荒而逃了。

搶收過後,周圍幾個村落里,只有許家的情況是最好的,等天氣晴朗一些了,就開始打穀曬穀剝谷了,家家戶戶都已經開始盤算著今年能分到多少糧。

許家港卻鬧出了頭等的醜事兒,村中正忙著收糧食,張招娣偷懶,偷偷跑回家裡去,沒一會兒,她拖著一個渾身光溜溜的女人出來了,左一巴掌右一巴掌。

「許衛民!你有沒有良心!我為這個家累死累活,你竟然做這樣不要臉的事情!臭表子!叫你勾引男人,我讓你勾引個夠!」

許衛民衣衫不整地跑出來,拖著張招娣要往裡頭拉:「別羞人顯眼了!」

張招娣紅著眼睛瞪他:「我丟人現眼?到底誰丟人現眼!狗東西的!」

張招娣的嗓門子大,周圍人家家裡頭有人的紛紛走出來圍觀,許老太被人告知「許衛民偷人」,老臉一辣,忙跑出來,見一個光溜溜的女的還在地上蜷縮著,凌亂的頭髮遮著臉。

許老太腦血就往頭頂上沖,「許家嬸子暈倒了,快,快叫人啊!」

這一鬧,原本都在幹活的人也都來了,一群人圍在許衛民家門口,許衛民慌亂地看了幾眼,丟下張招娣就跑進去了。

張招娣不解氣,直接騎在那女人身上打:「叫你偷人啊!還女知青,放古代,你就是個青樓里的*女!」

「招娣,別打了別打了!把人打死了就不好了!」

來了的人趕緊把人給拉開,女知青躺在地上蜷縮著,不敢露出臉來,可大家還能不知道她是誰嗎。

許願這才想起來,原來那一天夜裡是許衛民和女知青!

許老太在大家的又壓又掐下才悠悠轉醒,看見許老頭就哭了起來,許老頭說:「咱回去吧,別管那兩個丟人現眼的了。」

因著許衛民,許家也多少有些沒臉,雖然村民們也知道許家這三兄弟,老大和老三是一路的,就這許衛民是單獨撇開的,但逃不出一個許字,許老太都沒臉出門,心口子痛了好幾日。

安妍快要生產了,陳雙特地請了假回來準備照顧她,許願一個黃花大閨女的,再能幹也不能照顧一個孕婦。

安太太也假裝做個上門客,見了一次閨女,母女倆哭了好一陣,安妍肚子一陣疼痛,就要開始生了,婆母和親娘都在,安妍安安心心地生下了一個男孩兒,啼哭得很響亮。

安太太見著親親外孫兒,依依不捨地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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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那些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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