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許喬一走，葉墨晃了晃杯中的酒，饒有興趣地問道，「剛才在那唱歌的女孩子，是誰帶來的同伴？」
「她呀，可不是誰的同伴，是我們的同班同學。」
「她和你一樣，基本不來學校上學，你們兩個碰不上面，難怪不認得了。」
「許喬成績很好呢，聽說考上了北城的Z大。」
「我聽說你也考到北城去了，」有人揶揄著，「葉墨，你打聽她的消息，是不是看上她了。」
葉墨不承認，也不沒否認，臉上是神秘莫測的笑，「她很好看。」
他推門進來見到許喬時，只覺得很美，她臉頰泛著紅，又添了絲嬌俏。
怎麼說呢，他第一眼看到許喬，覺得她是個很純的人，但不經意間卻能又透露出淡淡的媚，很純稚，很無辜。
這種矛盾的氣質，很吸引人。
他眼底閃過一絲驚艷。心跳快了兩秒，是有一瞬間的動心。
但也僅此而已了。
許喬看起來很乖，和他不會是一個世界的人，自然也玩不到一塊兒去。
真正讓他對她產生興趣的那一刻，是她看到他時展現出來的驚慌失措，垂下眸子努力掩蓋著恐懼的樣子。
她在害怕他！
這就有趣了。
他不認識她，也不記得他和她有過接觸，那麼她在害怕自己什麼呢。
葉墨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很想知道。
……
許喬本想就這樣直奔門口，趕緊打車回到自己的住處，回到那個避風港。
走到一半，她折了回去，去了洗手間，洗了個冷水臉，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通過這件事兒，許喬知道，傅霆對她的影響是刻在骨子裡的。
就算她確定了她基本與傅霆沒了接觸的可能，見到和傅霆長得相像的人，還是會害怕，還是會忍不住全身發抖，那股子冷意會游遍四肢百骸。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的就是她這種情況。
許喬想，越是讓她害怕的東西，她越是該去直面克服。
如果以後她真碰上了傅霆，就不會手足無措，舉止異樣，引起他的注意了。
她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只是一個跟傅霆長得很像的人而已，沒什麼好怕的。
許喬帶著一股子決絕的勇氣，重新回到了KTV。
屋裡坐得滿滿當當的，她沒能找到空位。
許喬只認識喬琳燁，打算和她擠一擠。
就在許喬抬腿往喬琳燁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葉墨的身邊多了空位，他身邊的男生去唱歌了。
「許喬。」葉墨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
喧鬧的KTV，他的聲音清淡而又悠遠，飄到了許喬的耳中，她想忽視也難。
許喬握緊了自己的手，指甲深深的陷進了肉里，又鬆開，回頭看他。
葉墨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這邊有位置，你坐這邊來。」
許喬努力維持著面上的鎮定，朝他感激的笑笑，「好。」
她依言走了過去，在葉墨的身邊坐了下來。
她坐的位置在最角落，旁邊除了葉墨外，就沒有別人了，連個說話轉移注意力的人也沒有，她有些拘謹。
許喬在心裡做了很長時間的心裡建設，真的坐在了葉墨生身邊，她依舊放不開，哪怕他什麼都沒有對她做過。
對她來說，葉墨不過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她拿出了手機，打開了遊戲，隨意玩著，轉移著注意力，好讓自己放鬆一點。
葉墨湊了過來，不說話，靜靜地看著許喬玩兒。
冷冽的薄荷氣息撲面而來，很好聞的氣味，許喬卻有些不適，只覺得自己的空間被外人給入侵了。
她不適應和男生靠那麼近，腦子暈乎乎的，玩起遊戲來手忙腳亂的，連連輸了好幾把。
終於，在許喬又輸了一局后，葉墨看不下去了，從她手裡抽過了手機，「我來玩一局。」
「哎。」
許喬還沒答應，葉墨就玩上了。
他在玩，許喬不好就這樣搶過來。
許喬坐在葉墨的身邊，安安靜靜地看著他玩。
葉墨玩遊戲很厲害，時間、距離被他計算的很精妙，每一步都走的精準無比，爭取每一步，都能拿到高分。
許喬在心裡不止一次的驚嘆他的厲害。
過了會兒，許喬的視線從屏幕上，移到了葉墨的臉上，他的皮膚很好，白凈。仔細看看，他和傅霆除了臉型和眼睛有些像外，其餘的地方還是有差別的。他的嘴唇沒有傅霆的薄，唇色更紅一些，鼻子很挺，沒有傅霆那麼高。傅霆的輪廓很深，偏歐美一點。
「最後一步，你來點。」葉墨把手機移到了許喬的面前。
許喬沒有聽清葉墨的話，迷茫地看他，「什麼？」
葉墨說，「還剩最後一步，這遊戲就被我打通關了。這最後一步，由你來點，就算是我們兩個人一起贏了這場比賽。」
這麼快就要通關了嗎？葉墨真厲害啊。
許喬搖了搖頭，「不用了，你把它打通關就好了，」她誇了葉墨一句，「你很厲害。」
葉墨直接抓起了她的手，抓著她的食指往手機上輕輕一點。
屏幕上瞬間有煙花綻開，滿屏幕都是恭喜他倆順利通關的話。
這手比他葉墨想象中還要小些，柔弱無骨，觸感滑膩又有肉感。
手感很好，他忍不住又捏了捏。
直到許喬反應過來，用力掙了掙，葉墨才鬆了手，心裡空蕩蕩的，他回味著剛才美好的觸感，嘴角微勾，許喬，比他想象中的有趣多了。
許喬覺得剛才葉墨的舉動，有那麼一點冒犯她了。可當他滿臉歉意的看著她，對她說，他只是想讓她體驗一下贏的感覺而已，對她沒有惡意的時候，她怎麼也生氣不起來，只能別彆扭扭的說沒事兒，在心裡給他開脫，他沒想占她的便宜，出發點是好的。
葉墨道，「贏的時候，你高興嗎？」
許喬點頭，「開心。」
她玩這遊戲，從來就沒有贏過，越到最後，難度越高，她總會輸，只能從頭來過。
因此她挺不喜歡這遊戲的，前面辛辛苦苦玩的東西，一下子就歸零了的感覺並不好受，玩這遊戲，她總是受打擊，感受不到玩這遊戲的樂趣。
如果不是今天葉墨在她身邊，她為了分散注意力，消除他對自己的影響，她怎麼也不會打開這遊戲的。
「那我教你怎麼玩，好不好？」葉墨看著她的側臉，肌膚瑩白如玉，目光閃了閃，語氣帶著誘哄。
「好。」
葉墨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這遊戲，最重要的就是手感了。我帶你體會一下，我玩這遊戲的手感。」
他說得冠冕堂皇，許喬信了一半，但倆人頭挨在一起，雙手相碰，彼此的體溫透過皮膚傳到了身體中，呼吸都有些交纏在一起，這姿勢，有些曖昧了。
「不用了，我看著你玩就好了。」
這一次，她很順利的抽回了手。
葉墨面露遺憾，小白兔警惕心蠻高，不是單純的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是無論他做什麼事情，她都沒有防備。
這便宜，看來他今天是占不了了。
許喬看著葉墨玩遊戲，玩到精彩處，她會誇上一兩句。
葉墨聽到過許多誇獎，真心的，諂媚的。敷衍的，討好的。
他對此並沒有特殊的感覺，當聽到許喬這麼誇他的時候，那雙漂亮的眼睛滿滿都是崇拜的時候，葉墨極為受用。
不知不覺中，看著葉墨與傅霆那雙相似的眼睛，許喬沒有那麼害怕了。
果然，以毒攻毒是對的。
她得直面恐懼，時間久了，她就能克服擺脫它了。
為了真正意義上的開始新的生活，從傅霆給她的陰影中走出來，她必須這麼做。
……
晚上八九點后，有同學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許喬看著葉墨玩了一個多小時遊戲，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於是，她向班長余放道了聲別，又跟葉墨和認識不久的喬琳燁說了聲再見，起身朝門外走去。
「我送你。」葉墨跟了上去。
許喬以為葉墨是要送她上車，笑了笑，說，「我家離這裡很近的，走路十分鐘就到了。」
「女孩子家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我還是送送你吧。」葉墨跟她並排走著，語氣不容拒絕。
「謝謝你。」許喬瞧出來了一點，葉墨對她有一點意思。
她對葉墨沒什麼感覺，但她覺得她如果和葉墨相處久了，能減少傅霆對她造成的影響。
她想，她該給葉墨一個機會的，這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從葉墨的那雙眼睛里，許喬可以看出，他是一個玩家子，對她基本是一時興起，起了興趣。
如果他倆真的成了的話，等他膩了她，自然就會跟她提分手。
那個時候她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兩個人算是可取所需了。
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
夏天的晚風吹在人身上，很是舒服。
兩個人慢慢地在馬路上走著，沒有人說話，氣氛很寧靜。
葉墨比許喬高了一個頭，從他的角度看去，能見到她細白的脖頸，在燈光下發出瑩白的光，如夜空中乍然出現的月，白的奪目，又有一種脆弱感，彷彿一折就能斷。
不長不短的馬尾在半空中飄蕩著，頭髮尖似掃到他的心頭，有些癢。
葉墨的視線移到了她的側臉上，又移開，他突然有些煩躁。
十分鐘的路程不長也不短，三首歌的功夫，就能將它走完。
很快就到了小區樓下，許喬臉上是柔柔的笑，跟葉墨道著別，「謝謝你送我回家，」她指了指樓上，「我上去了。」
「好。」葉墨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許喬走上了階梯，有一點失望，他倆難道就這樣了？難道是她誤會葉墨的意思了？
「許喬。」她走了沒兩步，葉墨從背後叫住了她。
許喬臉上是轉瞬即逝的笑容，她回身，依舊是純真的模樣，「怎麼了？」
這麼多年了，她不是什麼都沒有學到，她學會了偽裝。
葉墨開口道，「加個微信吧，」末了，他補充了一句，「遊戲上有不懂的東西，可以問我。」
許喬應了聲，從包里拿出了手機，相互加了好友。
葉墨看到手機已經加上了她的好友，將手機隨手放進了褲兜里，露出了一個極淡的微笑，「你上去休息吧。」
許喬沒有動，站在階梯上，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嗯？」葉墨眉毛微抬。
許喬歪著頭，問道，「葉墨，你是不是喜歡我，加我微信，是想追我吧。」
葉墨看著許喬那雙清亮的眼眸，眼中只有他一人。心頭一熱，半點沒有否認，「是。」
「正好，我也很喜歡你呢。葉墨，我們在一起吧。」許喬直接道。
「嗯？」葉墨一向覺得，告白這事兒該他來的。
他以為許喬在感情上，不是個主動的人，該是很被動的接受。
月光下，許喬站在階梯上，猶豫了一瞬，低頭碰了碰他的嘴唇，一觸即離，臉微紅，「就像這樣，可以嗎？」
葉墨一怔，沒想到許喬會那麼大膽，他點頭，又道，「接吻不是這麼接的。」
隨後，他抬手扶住了許喬的後腦勺，吻了上去，吮吸著柔軟的唇瓣，又試圖撬開牙關，與她的小舌交纏。
許喬木木的，沒有回應。
未果，他抬頭，見到許喬睜大了眼睛看他，似是被他接吻的架勢給嚇到了。
他輕笑，許喬剛才的行為，導致他誤判了她，以為她是一個很懂的人。原來是有心沒膽，實踐經驗看起來是半點都不會了，最後還是得他教她。
他道，「張嘴。」
許喬眨了眨眼睛，推開了他，道：「就這樣吧。」
說完，她蹬蹬往電梯的方向跑去。
葉墨一時不察，被她推得倒退了幾步。
站穩腳跟后，葉墨看著她幾近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摸他碰過她的唇，柔軟溫柔的觸感還停留在唇角。
他發出了愉悅的笑聲，她的味道，比他想象中好很多。
這次畢業聚餐，他沒有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