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女裝大佬

5.女裝大佬

「哎——」

三條宗近兩手背在身後,在庭院裏來回踱步,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

一旁的今劍持劍而立,高挺的身姿顯得靜默而端肅。

在旁觀了三條宗近的糾結后,這位本質上一點都不喜歡隱忍的付喪神,乾脆利落地開口了:「有什麼讓您困擾的事嗎。」

對於這位賦予了他此世身體的「父親」,今劍是真心崇敬並感激著的。因此,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他都願意予以幫助。

而能夠享受這種特殊的優待,全天下也只有三條宗近一個人。

聽到付喪神的詢問,三條宗近闔眸長嘆一聲:「這件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畢竟事關你啊。」

「關於我的?」

今劍輕輕緩緩地垂眸,然後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三條宗近苦惱地撫了撫額:「昨日你出爐引動天地異象,所以天皇陛下特意下了詔書,想要借你一觀。」

那份詔書是今早被送來的,洋洋洒洒一大篇。

撇開那些不痛不癢的廢話后,大概意思便是——

聽說你家裏出了個大寶貝,拿進宮給我看看唄。

詔書上說得客氣,然而三條宗近心中有數——這一旦被看對眼了,恐怕今劍分分鐘變成皇室御物!

真是大意了。

昨天被大天狗鬧了一場,竟然忘記了那群最喜歡看戲的皇室貴族。比起讓人心驚肉跳的大妖怪,新生的異寶顯然更對他們的胃口。

雖說皇室御物是莫大的榮耀,可是……可是現在的三條宗近,又如何捨得!

「您不希望我進宮。」

今劍察覺到了三條宗近的猶疑,轉眸說道:「如果這是您的意願,那我便不會去。」

付喪神的語氣平靜而冷淡,彷彿違抗天皇的旨意,也不過是件稀鬆平常的小事。

三條宗近老懷欣慰地定了定神,隨後又思來想去良久,最終還是咬着牙一拍大腿——

進宮!

反正躲也躲不掉,乾脆見面直接杠!

不過這次進宮,三條宗近只帶走了大太刀的本體,並沒有讓身為付喪神的今劍跟着去。

畢竟皇宮裏有不少陰陽師,對於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付喪神,他們未必會像安倍晴明那樣寬容。

三條宗近坐上牛車,緩緩向著皇宮駛去了。

今劍靜默地佇立在宅邸門前,挺拔的身姿被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晨曦,似要融化在這朦朧的輝光里。

……

這並不是三條宗近第一次進宮。

作為京都有名的刀匠,因着各色的緣由,他入宮的次數不算多但也絕不算少。

不過介於這次的心境不太一樣,那些以往每每要感嘆一番的瑰麗殿宇,以及一位位擦身而過的端莊侍女,這次一點都沒能引起三條宗近的側目。

負責引路的女官走在前頭,領着三條宗近繞過了一座又一座的宮殿,最後走上了一條蜿蜒的迴廊。

「止步。」

一道女聲忽然響起,拖曳的尾音輕顫,說不出得細膩綿長。

三條宗近和女官側頭望去,見一女子正從拐角處緩步走來——

她穿着宮廷內最普通的侍女和服,只不過那原本應該嚴實合攏的衣襟,卻不合規矩地敞開了大半,露出了女子圓潤的肩頭和嬌美的身形來。

女子幾步追到三條宗近跟前,對旁邊瞪大了眼睛的女官視若無睹。

「想必這位便是三條大人了吧,真是久聞大名。」

女子不緊不慢地籠了籠松垮的衣襟,隨後艷麗的紅唇彎起,露出一個張揚又輕佻的笑來。

女官見狀,當即怒得喘了兩口氣。

她原本就是統御天皇近身侍女的女官,如何見得了這般無禮的行為:「大膽!你是哪個宮的?衣着舉止,簡直放肆!」

面對女官惱恨的呵斥,那女子不過是半掩著側首,輕飄飄地覷來一眼——

映入女官視野的,並不是最初偽裝的、屬於人類的眼睛。

眼白是一片可怖的漆黑,是足以吞噬一切的,鮮血淋漓的空洞。而在這樣暗沉的眼睛裏,卻又分明有着一雙熔金的瞳孔,妖異的光在其中閃爍著,像是呲開獠牙的凶獸,尖利而危險。

女官登時被駭地後退了一步,她幾乎想要不管不顧地尖叫起來。

然而,乾澀的喉嚨像是被誰給掐住了,所有可能的聲響都迷失在了滅頂的恐懼里。

嘴唇反覆哆嗦了幾下,沒能出聲的女官慘白著臉,身子不可抑制地顫抖了起來。

三條宗近察覺到了不對勁。

但是還沒等他開口說些什麼,就看見那個身份不明的女子轉過身,重新面向了他。

女子的視線肆無忌憚地在他的身上逡巡著,最後,定格在了他雙手所捧的大太刀上。

她摩挲著下巴,湊近身子動了動鼻頭,然後才眯着眼睛說道:「果然,是那個傢伙的味道呢……看來京都的傳言,也不全是空穴來風……」

女子一邊說着意義不明的話,一邊用目光觀摩過大太刀的每一寸,似乎已經透過劍鞘,看清了刀劍的鋒銳的刃身。

最終,她滿意地大笑起來:「不愧是大天狗看上的寶貝,果然是振名刀!如此寶物放在人類手裏,簡直暴殄天物,不如拿來獻予摯友!」

這話放出來,誰都該察覺到不對勁了。

三條宗近幾乎想也沒想,即刻轉身拔腿就跑。

然而對方似乎早有所料,頃刻便讓三條宗近定住了身子,分毫動彈不得。

三條宗近心裏急得不行,分分鐘想要跳腳,但又實在奈何不得。

於是只能夠眼睜睜地看着對方伸出手,按在了大太刀的劍身上。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遠在三條府邸的付喪神若有所感,倏爾抬眸,金色的異芒自眼底劃過。

「呲——」

這一邊,在女子觸碰到刀劍的瞬間,空氣里便傳來了清晰的灼燒聲。絲絲縷縷的白煙,從對方觸碰刀劍的左手心冒了出來。

炙熱滾燙的痛感,讓對方反射性地收回了手。

而隨着白煙的消散,那原本纖細白皙的五指不再,最終顯現出來的,赫然是一雙森然可怖的鬼手。

「……哦?居然破了我的術法……」

女子略感詫異地挑高了眉梢,隨後露出了饒有興緻的神色來。

既然障眼法已破,她乾脆也就不再偽裝。

於是身形一晃,原地登時不見了和服美人,轉而出現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

他穿着深色的服飾,腰部肩膀手臂具戴着盔甲,渾身散發着戰火與硝煙的血氣,已然自成一方鬼域。

更不用說,他還有一雙詭譎妖異的金瞳,以及明顯不屬於人類的紅色頭角。

威儀的大妖怪站在那裏,凡是人類都恐懼於他的名字。

他便是——

羅生門之鬼,茨木童子。

三條宗近看着慢慢走來的妖怪,暗叫不好。

他雖然沒見過茨木童子,但這人的氣勢跟之前遇到的大天狗不相上下,怎麼想都不會是個簡單角色。

定身術已經被解開了,但是三條宗近心知肚明,即便如此,自己大抵也是跑不掉的。

他於是越發抱緊了懷裏的大太刀,按捺著恐懼說道:「閣下想來也是一方大妖,何苦為難我一個小小刀匠?」

茨木童子冷哼一聲,表示不吃這套:「人類,交出那振刀劍。」

出於大妖怪的自傲,茨木童子自然沒興趣殺死一個人類,但是如果對方不配合的話,他也不介意動手。

當然,如果只是平時的話,他倒也未必要因為一振刀而如此較真。

但是現在,他正忙着為摯友建造一座宮殿,一座集齊世間奇珍異寶的頂級宮殿!

也正因如此,茨木童子才會來到京都。

畢竟這裏有天下最美的女人、最好的珠寶、最多的金銀……而這些,正是建造宮殿所急需的。

也就在昨日,扮成侍女在皇宮裏到處晃蕩、順便搜刮寶貝的茨木童子,忽然聽說今天會有異寶進獻,據說還是連大天狗都動心的異寶。

於是,本着「最好的都是摯友的」的準則,茨木童子乾脆就過來堵人了。

然後,也就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三條宗近不清楚這些因果曲折,但也看出來,眼前的大妖怪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但是,即便如此——

「今劍是我此生最珍視的傑作。天皇也好閣下也好,我都不會交出去的!」

茨木童子聞言扯開嘴角,左手繚繞起森然妖氣:「你很有骨氣,但是——」

「也很愚蠢。」

甲胄發出碰撞的叮鈴聲,狂氣的大妖怪探出鬼爪,打算利落地處理掉眼前礙事的人類。

……

遙遠的三條府中,原本還在閉目養神的付喪神,忽然睜開了那雙金色的眸子。

他的手緩緩觸碰向腰側,那裏原本應該掛着他的本體,但是現在卻空無一物。

可即便如此,付喪神還是虛握了幾下,然後靜默地垂下了眸子——

……妖氣。

父親大人,有危險。

意識到了這一點,付喪神面無表情地直起了身子。

燦金色的眼瞳里倏爾涌動起某種激越的情緒,就像是休眠的火山復活,炙熱的熔漿噴涌,勢必要把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湮滅殆盡。

他一步步走出居室,來到庭院。然後平靜地抬頭,望向了皇宮的方位。

——糟糕,他好像……

——有點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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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穿成今劍后發現身高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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