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九原精騎的覆沒（下）
這個時候的天，大約在寅時便已經能夠勉強看清一些東西了。
當宮衛們分開的時候，九原統領心頭頓時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在這樣的追擊戰中，保持一定的距離可以減少傷害，但是距離過大了，又起不到進攻的效果。
因此，看著敵人毫無預警地分散了開來，九原統領心中頓時就有了撤退的想法。
只是，在他還是猶豫不決的時候，不遠處與他并行的幾名騎兵忽然毫無預兆地倒了。
不僅如此，很快身後也響起了戰馬嘶鳴的聲音。
還沒等他下令，九原統領自己的戰馬也是忽然嘶鳴一聲，向前摔去。
雖然九原精騎之間距離不算小，但是將近兩千左右的騎兵，即便密度再小，也是極其危險的。
跟何況，現在前方的人，忽然莫名其妙地倒下，後面的人，自然條件反射一般地盡量躲避開。
如此一來，整個騎兵整容便都混亂了。
很不幸，哪怕這名統領騎術驚人，在戰馬摔倒的時候，一個翻身，勉強穩穩地落地，然而身後的騎兵卻來不及反應，直接裝了上去。
奔跑之下的馬匹，那是人力所能抗衡的。九原統領頓時被撞倒在地，還沒等他站起來，另一匹快馬便從他的身上碾過。
原本就慌亂的九原精騎，在沒了統領之後，更是茫然不知所措。
「殺！」
等到九原精騎們勉強安分下來之後，不遠處頓時又響起了喊殺聲。
「不好！楚人們來了！」
「怎麼辦？」
「先撤吧！」
「不行！這麼回去，我們都逃不了少將軍的軍法！」
「法不責眾，統領都死了，少將軍不會為難我們的！」
頓時，九原精騎們七嘴八舌地開始爭論了起來。有人彷徨，有人憤怒，總之混亂無比。
九原精騎們與聯軍埋伏的地方實際上也就一兩里地的而已。只是，聯軍藏於樹木之間，借著天色未被發現而已。
「原路撤退！原路撤退！」
九原精騎當中，幾個職位較高的人，拚命地嘶喊著，只可惜，聲音實在是有些渺小。
由於地上鐵蒺藜的關係，步卒們沒有直接選擇和九原精騎交鋒，反倒是向著兩翼包抄了過去。
還未等步卒完成對九原精騎的包抄，從漢軍來的方向，又傳來了馬蹄的聲。
那是先前同宮衛們并行的六百長秀軍，之前，兵分三路不過是虛晃一槍而已。
等到估摸著九原精騎已經中了埋伏，他們便立馬殺了過來。
當然，憑藉著六百長秀軍，肯定是沒辦法正面對抗九原精騎的。
所以，在距離九原精騎還有大約一里距離的時候，長秀軍們便也開始大肆拋灑鐵蒺藜。
遠遠的看著六百長秀軍拋灑著什麼，只要是個人都能猜出，那東西恐怕就是打得他們措手不及的關鍵。
「嗖！嗖！嗖！」
破空聲響起，雖然還沒有形成對九原精騎的完全包圍，但是殺戮卻是已經開始了。
「沖！跑起來！」
慌亂之中，一名九原精騎的百夫長，高喊著，帶著自己的部下，向著左翼尚未完全包圍住的缺口衝去。
「放箭！放箭！不要走掉一個人！」
聯軍一方，同樣是嘶吼著。只可惜，他們手中拿著的不是楚國的騎弩，只是普通的長弓而已。
僅僅射了一輪，騎兵便已經衝到了他們的面前。
百名騎兵，哪怕是速度不快，威力也不是區區幾十個步卒可以阻攔的。
撂下了幾具屍體后，百十名騎兵終於是突圍而出。
這名百夫長的行動，給還在混亂之中的九原精騎點名了道路。
幾乎不用吩咐，一種騎兵，便同樣開始向著那個缺口涌去。
「攔住他們！」
遠遠的，孫騫大喝一聲，提著手中的騎弩便向那已經衝出包圍圈的九原精騎殺過去。
百十名的九原精騎，剛剛衝出包圍，還沒緩過神來，迎頭便是一波箭雨。
猝不及防之下，頓時倒下了二十多好人。
「殺！」
衝鋒而來的兩百宮衛，宛如銀色的死神一般，僅僅只是一個交鋒之後，六十多名九原精騎，便又只剩下了二十人不到。
而在兩百宮衛之後，還有接踵而來的長秀軍……
僅僅只是一個罩面的時間，百十名九原精騎便全軍覆沒。
這百十號精騎的覆沒，宛如一盆冷水，澆滅了九原精騎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
「殺！殺！殺！」
混亂之中，步卒們手持長戈，紛紛向著騎在馬上的九原精騎刺去。更有人手持鉤鐮槍，專調馬匹脆弱的腳部。
騎兵對付步兵，真正厲害的地方，在於衝刺起來的速度。一旦沒有了速度，騎兵比之步兵，反倒有所不如。
廝殺一直在持續，直到天亮，一千八百多九原精騎，最後勉強逃出去的，只有區區不到兩百人而已。
……
「嘭！」
中軍大帳之中，李當戶將手中的碗筷狠狠地擲到地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一千八百多號人，回來的只有你們！」李當戶紅著眼睛，聲音都有些不大協調了。
「少，少將軍……我們中了楚人的埋伏！」
「你們是蠢嗎！」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李當戶的聲音更大了。
「少將軍！您聽我解釋。我們並非在林深之處遇伏，而是在距離樹林兩三里的一片開闊之地上。原本，我們都已經打算撤退了，可誰知楚人用了什麼方法，我們的馬匹頓時失去了控制，統領死於慌亂之中，這才陷入了包圍之中！」
「廢物！」
李當戶咬著牙，最終從口中蹦出了這麼兩個字。不知是在罵眼前的人還是那九原統領。
李當戶心中也知道，造成九原精騎幾乎全軍覆沒的，主要還是因為統領陣亡，群龍無首。
可是，這個時候追究一個死人的責任顯然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少將軍，此事怕是會動搖軍心啊……」大帳之中，被李當戶引作親信的林覺開口說道。
「你有何計？」
「少將軍，一千八百精騎雖然近乎全軍覆沒，但是楚人頓時必定也不小。不如趁此機會，一舉攻城！」
「可是，敵方此時士氣如虹，而我軍……」
「少將軍無憂。楚人行事卑鄙，軍中早已怨聲四起。我軍雖敗，卻是哀兵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