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痛楚難言，唯有忘卻
「長姐，你今日要出去走走嗎？我陪你呀。」雲凡小跑着一直到陌忘雪的床前，「姨說長姐自從醒來，連着幾日不曾出過房門，甚至都不願下床，吃的也甚少，這樣不好。長姐，我們還要吃飽飽長個子呢。」
陌忘雪丟下手中的醫書，是呢，好多天了，想着找些事情做，盯着字眼，思緒卻怎麼也飄不回來，越想越傷情。
「好，長姐也好久沒陪你了，順便看看我們小凡這段時間的功夫有沒有進步，可好？」陌忘雪笑着掀開棉被，準備下床。
門外荷穗聽到動靜立馬走了進來伺候，小心翼翼生怕閣主哪裏不舒服。
「長姐，小凡可不可以不學啊，小凡不喜歡。」白嫩的小臉皺在一起，可又像在對着陌忘雪撒嬌。
門外，天氣正好，陽光暖暖，小庭院中已經有人備好小榻和茶點。
陌忘雪牽着雲凡走出門，摸著雲凡嫩嫩的手：「這樣，以後，少學一點，學點防身的，然後讓殘姐姐跟着你，可好？」
「好呀好呀，下次雲凡多讀點書，然後向暮雪姨多學點手藝，做些好吃的給長姐！」雲凡一手玩著自己的小麻花辮，開心的露着她的大白牙，「長姐，我們去玩鞦韆，那邊，那邊。」
陌忘雪淺笑，看着活潑的小妹，是呢，自己背負這麼多，實在也不應該讓小妹同自己這樣。何況，雲凡躺了這麼多年，不似豆蔻卻似童。也好，讓她像現在，心思純凈，無憂亦無慮。
由荷穗扶著起身，迎向不遠處的小妹……
整整一下午，鬧騰了許久，陌忘雪也出了不少汗，喚著照顧雲凡起居的小婢：「帶小姐去洗洗吧，備點吃食，讓她休息會兒。」
小婢領命帶回了玩累了的易雲凡。
「那屬下也為閣主準備準備，也去沐浴更衣吧。」見陌忘雪點點頭，荷穗退了下去，音從暗中出現，站在了陌忘雪身邊。
輕輕一笑：「你們這是幹嘛，還怕我會出什麼事啊，輪番盯着我。」
「閣主……」
「其實沒多大的事，那日，你們也是身不由己，沒跟在我身側也挺好，我也不希望你們受我牽連一起被傷，你看，我現在不也好好的。」
「閣主，屬下就知道，您沒忘記，只是瞞着我們罷了……」怕着我們擔心。
「音，我托你件事。」陌忘雪側身抬頭，看着音的雙眼，「我會忘的，以後，無論皇位還是那個他，都與我無關，是好是壞，是生是死……」
「我，已經做不了什麼，也喜歡不了什麼了。」聲音漸漸變輕，陌忘雪低下了頭，猝不及防的一滴淚，打在了她自己的手上，極疼。是了，極疼。
曾經，師傅救了自己兩次，如今先師已逝，這恩情，便報予他。
一切都了卻，他管他的朝堂，我游我的江湖。
動情容易，舍情難。
那麼，就忘了吧。
「閣主，以後，我們好好生活，江湖逍遙，好不好。」音知道，閣主的心定是傷的極重，那冷劍刺入腹中，失去孩子，這一切對於閣主來說，比任何人傷害她還要十惡不赦。她想對閣主說實話，可是說了又怎麼樣，皇上和小皇子又能活多久？未知！閣主年齡還小，忘了也好，忘了就重新再活一次，忘了易雲夜，以陌忘雪的身份。
「閣主！門衛來報，秋少爺已經入閣。」對外，秋暮飛是客，對內，是秋少爺，陌雪閣閣主的徒弟。
「你去請秋少爺到小廳稍等，就說閣主一會兒請他過來。」音轉身，「閣主，先去洗洗吧。秋暮殿下來了正好給您看看。」
在陌忘雪沐浴完畢，穿戴整齊后，音帶了秋暮飛進來，伺候好茶水，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你終於醒了，看着氣色不錯，我先幫你診診脈。」
陌忘雪配合著讓他瞧病。聽說自從自己出事開始，身體好壞都是他顧著的，算算自己這條命也是他救回來的。
「不錯，恢復的很好，不過……以後懷胎可能會難些，畢竟，傷口太深……不過我會將你調理好的，你大可放心。」
「你先喝點茶吧，馬不停蹄趕過來，看到我的狀態安心了就休息會兒，我……沒關係的。」能與不能也沒關係了，陌忘雪苦澀一笑，天知道她又快把自己的手摳破了，什麼都沒了，當不當娘……又有什麼。
「你……」秋暮飛看着陌忘雪忽而又變的神色，真怕她會做出什麼對她自己不利的事情。
「我想忘了過去，你幫幫我，可好？從我醒過來的那日，就想過要忘了這一切，從前要做的事情也算塵埃落定，就好好守着陌雪閣，守着小凡，沒有從前，只有以後。」
兩人對視良久，秋暮飛在陌忘雪的眼中，看到的，只有無盡的凄涼，或許，幫她忘了從前，也許真的可以改變現在的情況，讓她減輕痛苦。
「你什麼都不問，是決定放掉過往了嗎？」
「問什麼，我怎麼活下來的，又是怎麼出來的？想到那一劍，我覺得，什麼都沒必要了。」
「或許，你有沒有想過，這事情……」
「陌笙！」陌忘雪低吼了一聲，叫的是初識秋暮飛所賜的名字，「對於我來說，也不過是一副湯藥的事兒。」
「你……」秋暮飛一愣，「我幫你就是。」是葯三分毒，喝下去不如來幾針，的確是最好的選擇，封存住過往就好。
陌忘雪太害怕受傷了，秋暮飛知道。那邊不讓說，這邊不想聽，罷了。
陌忘雪抬頭：「作為回報，我陌雪閣………」
「得，其他就別說了，只是我的小命就記在陌雪閣閣主這裏了，您要替我看好。」
「……好……」
陌忘雪想給的承諾太大，他怎可接，堂堂秋暮太子，再困難也不能害了她，害了她如今僅剩的希望。而且，秋暮的朝堂，他也不希望她去涉險，就保保命吧。
秋暮飛身邊有高手在，哪裏需要陌雪閣保他的命，不過，他的意思，她懂，這份好意，她收。
同時，陌雪閣內部需要更強大，在外界卻要收收名氣了，不然還是會有很多人覬覦，甚至利用。
此時，敲門聲響起：「閣主，屬下有事稟報。」
「進來！」
「閣主，秋公子，卓瀟然跑了。」
「什麼時候的事！」陌忘雪醒來后才知道秋暮飛的手下抓了卓瀟然，還未曾去審問些什麼。怎的救回了小凡，才關了一月，就跑了？地宮有機關，裏面才無人看守，可是出口有人啊……難不成……
「這個，我讓人放的，今天正也要說這事兒呢。」秋暮飛訕訕一笑。
「……」陌忘雪一白眼，「人是你抓的，你要放了我也無話可說，可是啥都還沒問出來啊，雖然他沒有對小凡怎麼樣，但是……」
「你別着急，喝口水，聽我說呀。」秋暮飛替陌忘雪倒上一杯熱茶，順着將卓瀟然的過往，以及沐緓所查到的一切都詳細說了，唯一沒有提的是那個一起帶到陌雪閣的女嬰，現在提孩子，怕要傷到她。何況，她還一直以為那雲妃的孩子是万俟墨天的呢。
在第一天到達這裏的時候，秋暮飛就和這裏的大長老慕雪談妥了，女嬰被養在了閣內，而那孩子母親的身份也確認了，作為葯人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沐緓的師傅，在受到金芙雅迫害的同時，機緣巧合被陌雪閣曾經的大長老陌霜所救，生下同樣體質的孟茜，而孟茜毒害了大長老出逃，卻被金氏所抓，正好利用上了。孟氏這幾人，都算是死在了金氏的手上。
「你就放心吧，那個卓瀟然，過不了三個月，會回到你陌雪閣，我看他，也不像個真惡人。」秋暮飛一擺衣袖，站起身要走，「我還有事，你的事我也會記着，可千萬不要自己亂來，身體養好才是要緊。」
「也罷，你去吧，音，替我送送阿笙。」
聽到陌忘雪一喚，秋暮飛停下要邁出去的腳，意味深長地看了陌忘雪一眼，阿笙……
「我們是朋友嘛，而且不管如何，你可是在我這拜過師的！」陌忘雪淺笑，「你快去吧。」
門外的沐緓看着出來的主子，臉上都還掛着笑，看來今天主子心情不錯……
幾人離去后……
「閣主，你說，那個雲妃……是不是太傻了，」音順手關上了門，還害怕閣主受涼呢。
「是呀，很傻，可是自己又怎地看的清呢，我也看不清。」陌忘雪想着孟茜，不自覺想到万俟墨天，下意識想捂著胸口，可是怎的並沒有劇烈的疼痛發生，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