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迷霧黑影
她要結陰婚的事情很快就在石頭村傳開了。這不，才過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村民們都跑了過來湊熱鬧，尤其是吳大媽，來的最快，又是嘆息的，又是哭訴的，好不熱鬧。陰十安想起上午的事，心裡就堵得慌，她問：「對了，李叔家怎麼樣了，前幾年聽說小李沒了，李叔有沒有再娶婆娘？」
吳大媽嘆了口氣：「沒呢，那時候的事情誰又曉得哦。你李叔啊也是怪，小李沒了后，他就成天把自個關在屋子裡，又不出門，別上門去找他也只是開了一條縫隙，他那屋子裡暗著呢，怪滲得慌。」
陰十安氣也沒了，想著李叔還可憐，婆娘跟人跑了，就那麼一個兒子還在河裡被淹死了。她心裡尋思著，這嫁妝的事，李叔究竟知不知道呢？
吳大媽看她神情獃滯，拍了拍她肩頭：「小安啊，你瞧，你家也是可憐的。要是懷亮哥（陰十安爸爸）還在，你家也不至於這麼多年就你這麼一個孩子，你媽媽又病重。叔的話又不願找個人過一輩子……這會，你還要嫁給一個死人。」
陰十安聽了也覺眼眶通紅，爸爸的事情她一直耿耿於懷，就連那時離別的場景她都還記得，爸爸都是笑著抱著她，然後說：「安安，在家陪著媽媽，爸爸很快就回來了。」
這一句回來的承諾無疑是一張空頭支票，她那時還一直抱怨著，最後就是無盡的悲傷，因為她印象中那個高大英俊的爸爸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就不能說些好聽的話？」爺爺不知啥時就過來了，聽到幾人的談話都覺得晦氣至極，他已經布置好了一切的工作。
現在就是等諸葛錦。陰十安的呼吸加快了幾分，因為爺爺還是說出了她不想聽的那句話：「安安，該換衣服了。」
陰十安將眼淚強行忍下去，重重「嗯」了一句。於是這些七大姑八大婆都手忙腳亂的給她化妝打扮起來。
爺爺早就退出了房間，就在她換好了衣服后，門外就有斷斷續續的敲門聲傳來，吳大媽以為是爺爺，笑罵一句：「你怎麼比新浪還要急呢，還沒呢，你等著會！」
門外卻沒有聲響，屋子裡的人不禁面面相覷，片刻后，一個沙啞難聽的聲音響起：「小安在嗎，是我李叔。」
李叔的聲音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蒼老了，聲音更是說不上來的粗糙。陰十安心臟漏了一拍，剛問到李叔的事，李叔怎麼就來了。
好在她衣服也換好了，也不知道李叔是啥事，就連吳大媽都暗自嘀咕：「李叔常年不出門，今個是轉性子了？」
不只是吳大媽，陰十安還在其他人的臉上看到了說不出來的極為詭異的表情。心中暗忖：「看來李叔這些年有很大變化，要不然大家對他的態度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陰十安朝門口看過去。門被打開了，一個佝僂的身走了進來，李叔頂多四十五歲的年紀，這樣看起來和爺爺一樣大了。
他彎著腰進來，陰十安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看，只好率先打招呼：「李叔，好久不見了喲。」
「是小安啊，讓李叔看看吶，真的是長大了，那時候李叔記得你就到李叔大腿這，現在比李叔都高了。」李叔笑呵呵地說，一邊走近。
吳大媽則是疑惑問：「李哥，你這消息倒是傳的快，平日里也不見你出門，倒也知道小安回來了。」
本來還覺得沒什麼的陰十安被吳大媽這句話給點醒了，對了，吳大媽不是說過李叔常年不出門，也不怎麼和朋友聊天了。她才回來一天，李叔就知道了，她背後有毛茸茸放東西劃過，總不可能是小李告訴他的吧？
李叔笑了笑：「這不是今天聽人說了，想到好久每見小安了，就過來了。」他眯著眼睛，看了陰十安一眼，「真的是女大十八變，小安越來越漂亮了。」
陰十安知道這是客套話，也不當真，笑著說：「謝謝李叔了。」她想著平常人又怎麼可能看到鬼呢，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李叔也沒有留多久，臨走時，他停下來，遞了個東西給她。陰十安低頭一看，那是一塊月白色的手帕，上面還綉了一對鴛鴦，她以前看里嬸帶過，這就是那一塊，聽說是李嬸家傳的寶貝，李叔給她作甚？
「李叔，這禮物我可接不得。」這太貴重了，況且她這是個陰婚，李叔送禮物給她做什麼？
「送你，我……我也用不著。」李叔沒有伸手接過去，而是轉身離開了，陰十安那叫一個尷尬，話說回來，這是個傳家寶，她又不是嫁給李叔家的兒子，這樣怪極了。
吳大媽也是不懂，看到陰十安為難的樣子，道：「要不我給李叔送去吧，這禮物你還真的不能接。」
陰十安點了點頭，禮貌地說：「那就麻煩吳大媽了。」
陰十安心裡忐忑，吳大媽離開后，眾人給她蓋上了紅蓋頭。陰婚的儀式她略有所聞，本是要男方家抬著花轎過來明媒正娶，如今那個便宜的男鬼也居無定所，因而倒省了不少事，陰十安緊張抓著裙角。
「別亂動。」蓋頭外，諸葛錦的聲音聲音很輕，飄進她耳中。陰十安這回只是在心裡編排一句，便不再肆意亂動。
這男鬼說他是王爺，那麼他應該有不少的老婆吧。古代的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么，也見不得多喜歡她，但是他如此千方百計的將她迎娶回家，她真的有點兒懵。
想到了什麼的陰十安拉了拉男鬼的衣袖，反正她如今被抬在架子上，並無幾人看的分明，男鬼吹一口涼氣：「怎麼了？」
陰十安認真道：「你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萬一男鬼爽也爽過了，對她的那股新鮮勁沒了，他拍拍屁股走人後，她豈不是太虧了。
儘管看不到諸葛錦的神色，她也能感覺到他說話的語氣：「我從未答應過你什麼事。」諸葛錦皺眉回憶，未果。
陰十安急了，她咬牙切齒：「早知道你就是隨口說說。」她說著就要掀開紅蓋頭，撐起屁股就打算跳下轎子，男鬼低聲喝道：「不想死就給我蓋上！」
陰十安聽了渾身一抖，什麼意思，不想死？
她雖然不知道男鬼葫蘆里賣了什麼葯，但是渾身僵硬著也不敢輕舉妄動。
遠處的天空中，傳來令人渾身發顫的桀桀怪笑。陰十安想去拉身邊男鬼的袖子，怎麼也拉不到，只聽到爺爺的聲音傳來：「安安，快下來！」爺爺有力的雙臂把她拉下來。
抬轎子的村裡的幾個大漢，其中傳來零碎的呼喊聲，難不成出了什麼大事？
陰十安哪裡坐的住，她撩開蓋頭，整個天空黑壓壓的烏雲罩頂，這讓她不禁吃了一驚。爺爺和她站在人群的中間，一個男人走了過來，問爺爺：「陰大哥，這下怎麼整？」
以前就算村裡有人辦陰婚的事也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眾人心裡著急啊，這可如何是好。爺爺卻極為鎮定，他道：「你們先原路撤回，別前走，就算是聽到了什麼樣的叫聲也別再回頭了。」
幾人面面相覷，但也不敢不聽，陰十安冷汗直流，看到爺爺臉色凝重，她也不敢放鬆警惕，往四周看過去，男鬼的身影也不知道往哪兒去了，她無語地想，平日里不需要那男鬼時，他反而天天出現如今出了事，都不知道他死哪裡去了。
「爺爺，現在怎麼辦？」陰十安知道此時慌亂只會給爺爺徒增麻煩，她隨害怕只能故作堅強道。
久久之後，她的身邊仍舊沒有迴音。陰十安愣了愣，乾脆地搖了搖陰崇明的手臂，身邊「那位「終於有了迴音。
我的乖孫女你跟爺爺回去行了。這個聲音異常尖銳，劃破整長空，也不知是哪裡的鬼怪搗鬼做出了一個迷障。在她周身的環境皆是被濃霧侵襲。方才爺爺就站在她身邊，她還和他走了一路，細思極恐，她感覺如今她抱著的胳膊就像是一個燙手山芋，丟也丟不掉也，她倒退幾步。
濃霧中，一個女鬼的身影若影若現。那女鬼扭著妖嬈的身姿往前幾步，她嘻笑著道：「我的乖孫女，怎地離我那般遠？」
陰十安心道，我不跑才怪。平日里，爺爺也會在一旁陪同，就算進了險惡之地，男鬼也會即是出來相救，如今她面對面的對付那女鬼，心裡底氣明顯不足。她轉身就跑，前方白色迷霧籠罩，她甚至看不清腳下的路，只是沒投沒腦的沖入一片濃霧當中，身後女鬼「嘎嘎「的笑聲越來越遠。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她渾身沒了力氣，精疲力竭然再也邁不動步子時，她便停在原地大口喘氣。太累了，好像內臟都要被她給擠壓出來，她聽到了一個」咯吱」的聲響。怎麼來形容呢，就像是鞋子踩在滑溜溜的玻璃上劃出的聲音，不止如此隨著那個還是聲音越來越近，她感覺好似有人拿著棍子在地上搗弄一般。
因為層層濃霧的籠罩，她分辨不清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右邊……不對，是左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