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能挽回什麼？
正文第一百一十八章你能挽回什麼？
葉長安的身體不停的顫抖著，就好象是風中的落葉一樣，她烏黑的眼眸中沒有一點光芒，寒氣似乎從她的周圍聚攏過來，然後，無聲無息地滲進了她的身體里。
葉長安一把推開他，緩緩地走向前，每走一步，意識似乎都在劇烈地搖晃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耳邊的耳環因為她的失神而劇烈的晃動起來，絕望的淚水從她的眼中滾落……
「你別說了，你給我滾出去！爺爺沒死，他不會離開安安的，不會！」葉長安如同負傷的動物般嘶吼著，一向淡定的她竟然顯出了從未有過的慌張。
皇甫黎昕側過頭，葉長安筆直的站在他幾步外的地方，清眸如天邊唯一的一顆寒星一樣漠然。
良久，他走近她，低聲說道：「好了，長安，別難過，我在這裡……」
他伸出手來再次試圖抱住她，讓葉長安顫抖的身體不再搖晃，但是，葉長安卻在一剎那打開了他的手——
「別碰我——」
皇甫黎昕怔住，如黑濯石般閃亮的眼眸帶著深深的愧疚凝望著葉長安，聲音顫抖：「長安，別這樣，爺爺的事，我會去查的，你別難過好不好？都是我的錯，是我的縱容，才會導致這樣的事情發生，是……」
他想說，是他一直的不作為，總想著不管如何和黎幽若相識一場，終歸是他辜負了她，才會對她有所虧欠，有所縱容，可是沒想到，換來的卻是葉振聲的離世，也沒料到黎幽若竟然為了打擊長安，會去找葉振聲說了那些事。
包括，葉長安被他如何傷害和侮辱的事。
葉振聲一向視葉長安為掌上明珠，捨不得打罵一分的，聽到這些，自然是氣急攻心，才會突發心肌梗塞去世的。
如果長安知道了這些事，知道了爺爺的離世是由黎幽若造成的。
那麼他和長安，自此，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不要再說了！」
葉長安的聲音啞了下去，淚水順著她的面孔撲簌簌的流了下來：「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很討厭你說這樣的話……非常的討厭……這樣無力的話能挽回什麼……能改變什麼……」
寂靜的房間內里，燈光刺的人眼生疼。
於是更多的眼淚從葉長安漆黑的眼珠中滾出，她的耳邊轟轟的響著，所以她再也聽不到外界的聲音，只有一種哀痛將她緊緊的包圍。
葉長安無聲地站立著，無邊無際的痛苦鋪天蓋地的遮擋住她眼前所有的光亮，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看著病床上的葉振聲。
止不住的眼淚一滴滴的順著她的下巴落下，浸濕的眼眸升騰起美麗的霧氣……
「長安……」皇甫黎昕輕聲呼喚著她，卻發現她竟然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她空洞的眼眸中凝著獃滯的光芒，靈魂早已經從她的軀殼裡被剝離了，所以她的世界，靜的任何別的聲響。
只有……
只有爺爺那溫柔慈祥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盤旋，久久地久久地揮之不去……
漸漸地，絕望在她的內心不停地擴大，仿若找不到一個支點的再擴大……
葉長安的黑眸靜靜的盯著白色的床被，靜靜地凝視著，清澈的眸子中看不到一絲光芒……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沉寂了……
窗外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卻是一片清冷孤絕的光輝。
「爺爺……安安會乖乖的，會乖乖的……你回來好不好……」她的心在絕望的空洞里飛快下落，晶瑩剔透的淚水在她白皙的臉上瘋狂的蔓延著，如同瘋長般的，怎麼也停不下來。
葉長安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了，單薄的身子如同一隻受傷的蝴蝶般飄飄而落，跌落在地上，奄奄一息……
在白色的病床邊上，她放聲大哭，痛苦絕望的樣子，就好像整個世界都棄她而去了般，她拚命的哭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哭的聲音完全嘶啞，哭的再也找不到一點點堅強的痕迹……
突然，葉長安因為傷心過度而暈了過去，昏倒在了病床旁邊。
「安安——」
「長安——」
殷素大喊道，卻見皇甫黎昕已經衝過去，將悲傷絕望的她緊緊抱在懷裡，小心翼翼地如同在他手裡放了一塊精緻的水晶般，只要輕輕一碰便會碎掉般。
寂靜的病房。
葉長安無聲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
她睡著了，可秀氣的眉頭卻緊緊地蹙起，彷彿是糾結在一個令她痛苦而糾結的夢裡，在默然地抗爭著什麼似的。
護士小姐調整好輸液管的輸液速度，安靜地退了出去。
皇甫黎昕守在葉長安的病床前，俊美的面容上帶著痛惜的神情，他的手輕輕地抬起，靜靜地停留在葉長安涼涼的面頰邊上，感受著她微微的呼吸。
只是一瞬間，忽然他的心竟然有一種安定下來的感覺。
「安安，我是不是就那麼不值得你相信？為什麼你就連有孩子了，也不肯告訴我？！」
殷素被霍霆琛擁著站在病房內，看著皇甫黎昕痛苦的模樣，還有剛剛在那個病房的時候，殷素忽然覺得，她有時候是不是太固執了，那是他和長安之間的愛恨，她是不是摻和的太多了。
作為好友，甚至是作為姐姐，她能給的只是建議啊，並不能是左右她的想法啊。
「不是長安不相信你，而是你不能讓長安相信！」殷素緩緩地開口，「你給她的傷害太深，她沒有辦法忘記，她一直都很介懷她曾經失去過的那個孩子，或許你們永遠不會體會，那是怎樣的傷痛！」
意道濃時怎忍舍，情到深處無怨尤。
「……」
皇甫黎昕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本來這些話，我是不想說的，但是如今告訴你了也好！」殷素的手指微微捲曲，看著眼前的男人，還有躺在病床上的葉長安，「長安曾和我說過，她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嫁給你，成為你的妻子，可皇甫黎昕你知道愛是什麼嗎？當她滿心歡喜等在你身邊，只待她長大成人之後做你的妻子，但你卻親手將這希冀打破，你帶回黎幽若的那一天，長安躲在自己的屋裡哭了整整一夜，哭得眼睛的都腫了。可她最後還是微笑著祝福你，你又可知，那一刻她的心到底有多痛。」
葉長安無聲地睡著，臉上還掛著清晰的淚痕。
而皇甫黎昕每聽殷素多說一句，他的心就多愧疚一分。
「長安把自己最美好的年華都給了一個人，一個叫做皇甫黎昕的男人，可這個男人終歸還是負了他，你如果能信她一分，你就該相信，不管長安做什麼，她是絕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有些事長安不願意與我多說，但我知道，你怨恨長安，不過就是因為當年長安和你母親趕走黎幽若的事，你和她認識多久，你又和長安認識多久？」殷素的眸色忽然變得有些迷茫起來，「就因為那個女人一面之詞，你連自己的母親，和一起長大的人都不相信？皇甫黎昕，你和長安走到今日，長安固然有她的固執和錯，可你呢？當長安在為了你們這段婚姻付出自己所有的力氣時，你在幹嘛？你在和你的那些情人出雙入對，你在為了黎幽若而傷害長安！」
在寂靜的病房內，皇甫黎昕闔上了深邃的眼瞳，眼瞼微顫不知道在隱忍著什麼，原本握住葉長安的手，忽然就滑落下來，落在了自己的身體兩側，那修長白皙的大掌攥得緊緊的，就連骨節都泛白了起來。
「你覺得長安對你很殘忍嗎？可你現在所受的苦，所受的煎熬，又怎麼抵得上長安的萬分之一？」殷素看著皇甫黎昕，忽而笑了，「你知道嗎？長安曾對我說過一句話，她說，素素姐，你知道嗎？我這一生什麼都有了，雖然父母因為我而去世，可他們終究是愛我的，爺爺也是疼愛我的，所以我從小到大也沒有什麼多餘的願望，要做的只有陪在爺爺身邊這樣就好。可遇到昕哥哥之後，我才知道，我這一生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皇甫黎昕猛然抬頭，像是不可置信地看著殷素，像是亟待她說出那句話，可卻又害怕，害怕那樣的話，會更加讓他痛不欲生。
如果長安說的不是他想的那樣就好了，那樣的話，他就有借口了，這樣心也不會這樣難受了。
「長安她……」皇甫黎昕黯啞語調里的深沉竟令殷素微微一顫，那語調卻又像是痛苦的低喃。
「她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能幸福快樂，她說，她只有這麼一個願望而已！」
殷素實在是不想再待在這裡了，她也曉得，皇甫黎昕會好好照顧好葉長安的，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罷，眼前的事，只是能讓長安好起來。
「霆琛，我想回家！」殷素忽然對霍霆琛說道。
「嗯，好，我們回家！」霍霆琛擁著殷素，輕聲說道，看著自己的好友那般，只得微嘆一聲，「皇甫，你好好照顧長安，有什麼事兒，就給我打電話！」
「謝了，兄弟！」皇甫黎昕輕聲說道。
霍霆琛擁著殷素離去，殷素卻在門口處停頓了下來，「皇甫黎昕，你和長安之間的事，我不想再去評論什麼，這些日子我也看得出來，她雖然想要和你離婚，不想和你再有任何關聯，可她心裡一直都是有你的，可是如果爺爺的事，你沒辦法給長安一個交代，那麼結果你是知道的！」
皇甫黎昕又何嘗不知道，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他和長安真的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不可能會再原諒他了。
可是，幽若……幽若她……是因為長安和母親才會淪落到被人蹂躪的，對她的縱容，也是因為贖罪啊！
「我知道，殷素，你對我和長安的情分，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