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大
「那又不是我定的，是獵人中央定的。」牧雪睜著死魚一般的眼睛看向高帆，聲音沙啞的可怕，「有意見，你可以去中央鬧，而不是來我這裡，找我的麻煩。」
「嘖嘖！還是一堆大道理，我就是討厭你這一點，你知道么？」盯著牧雪已經不再明亮的雙眼，高帆的嘴角划起一絲弧度，好似想起了什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啊呀，對不起啊，牧雪。你看，我忘了，婁雲昨天才拋棄你去了學院是吧，你現在一定很傷心吧？很傷心吧？哈哈哈哈哈！好開心，好開心啊，哈哈哈哈！」
「不過我很奇怪啊，牧雪。」高帆鬆開了手，臉上充滿了疑惑，「為什麼你這樣的廢物，她會跟你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呢？你覺醒的特異雖然強，但是放在你這樣膽小懦弱的傢伙身上，卻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呢，說起來，你和那個賤女人上床了么？」
「高帆，有些事情隨你怎麼講都行，但也有些事情......」牧雪艱難地撐住雪地，爬了起來，一雙眼睛中露出了野獸般的凶光，「你最好不要講！」
「呦！嚇死我了！」高帆抱住雙肩，翹起的嘴角驀然下沉，「不過是一個垃圾罷了，沒有你爹，你就是一個垃圾，沒有媽的野孩子，真不知道你媽是誰，生出你這麼一個膽小的垃圾。我看，你那從未謀面的母親，一定早就死了吧？說不定是被怪異之類的一口一口給吃了，哈哈哈！」
「血刀！凝！」
憤怒的沙啞聲音從牧雪的喉嚨深處，宛如地獄的惡鬼一般爬了出來。粘稠的血液一陣蠕動，下一刻，一柄血紅的刀便出現在了牧雪的手上。
「呵？動手？」高帆挑了挑眉，手一揚，寒冷的空氣再次降溫，冰晶長劍被高帆握在了手中，「我以前是打不過你，但是你荒廢了這麼長時間的修鍊，你覺得你還能打得過我？我可是每一天都在修鍊，都在訓練！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高帆了！垃圾！」
沒有什麼可說的，此時所有的怒意都被高帆點燃，牧雪的手臂上，一道細微的傷口中，鑽出了大量的鮮血，鮮血凝聚在刀刃上，將血刀染得更加血紅。
一瞬間，牧雪驀然踏出了一步，手中的血刀刺了出去。
鋒利的血刀，刺穿了還在大笑著的高帆，刺碎了冰晶長劍，刺穿了高帆的手，然後停留在了高帆的額前，一縷細發，從高帆的額前飄落，一滴鮮紅的血珠順著刀刃緩緩流下，一絲愕然和驚恐在高帆的眼中流轉著。
血刀重新化作鮮血融入了牧雪的身體，牧雪臉色蒼白的靠在了樹旁，眼中閃過一絲快意。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為什麼你還這麼厲害！還這麼厲害！疼！好疼啊！」高帆震驚的捂住被捅了一個血洞的手，後撤了兩步，仰頭憤怒的大喊了起來，「阿大！阿大！我被人欺負了，你看不到么！看不到么！你出來，給我把他關到十字廣場的禁籠里！給我滾出來啊！」
「是......高少爺！」
雄厚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牧雪聽到這個聲音嘆了口氣，直接解除了一切的防備，敞開了雙臂，「來吧，這次又要關幾天？我已經無所謂了，無所謂了啊。」
「對不起，少爺。」阿大的聲音從牧雪的身後響起，隨後牧雪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便什麼也不知道了。等到牧雪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已經身處於一個貼著符咒的籠子里。而籠子外，是一個三米高的十字架，在它的周圍，則是一群看熱鬧的路人。
「又是他，你們覺得這次高少爺要關他幾天？」
「鬼知道，不過上次只不過是讓高少爺不高興，就關了三天，這次...........呵呵。」
「這次高少爺可是受傷了，怕是得一兩個星期吧？」
「可惜了，要是牧老爺還活著的話，誰敢對他這樣？」
「別說了，別說了，越說我越不忍心，當年牧老爺和牧少爺對咱們可不壞。」
「那你救他啊？」
「這我可辦不到，高少爺看著我哪裡敢？」
................
諸如此類看似憐憫但實際上很是冷漠的聲音統統鑽入了牧雪的耳中，牧雪看也不看這些人，只是將自己的臉埋進了雙膝中，「爸，這就是，當初你所守護的人嗎？真是可怕啊，只要還是人，就會變成這麼可怕的東西么？」
「少爺。」
這時，籠外響起了阿大的聲音。牧雪抬起頭，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身高接近兩米的男人，男人的眼中流露著慚愧、憤怒等各種各樣的情緒，但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蹲了下來，「少爺，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沒吃東西吧？這裡有我老婆給我做的早飯，吃點吧。」
阿大從身後拿出了一個保溫盒，保溫盒還散發著熱量，牧雪看了一眼便笑了出來，「嫂子的手藝還是這麼好，聞起來就香。」說罷，也沒在意什麼，直接將保溫盒拿了過來。看到牧雪接過保溫盒，阿大趕緊遞上了一個勺子。
「謝謝。」牧雪打開了保溫盒的盒蓋，熱氣撲在牧雪因為寒冷而僵硬的臉龐上，「怪不得要用勺子啊，還有湯呢，嫂子的手藝可不僅僅是還那麼好啊，看起來又進步了。」
「恩......她聽到少爺這麼說一定很開心。」阿大羞愧的撇過頭，看著牧雪如今被關在禁籠的樣子，他的鼻子有些發酸，臉上更是火燒一般的疼。
「沒事兒的，阿大。」牧雪看到阿大的表情又如何不知道阿大在想些什麼，「我實在是不行了，這樣就好。至少，你沒有像那些人一樣，不是么？」說著，看了眼一邊還在那裡指指點點的路人，路人聽到牧雪這麼說，也想反駁些什麼，但是看到牧雪那雙飽含痛苦的雙眼卻發現喉嚨深處什麼都說不出來，最終只能羞憤的轉身離開。
「清靜了，真好。」看到路人們散開，牧雪悲愴的笑了笑，隨後便繼續吃起了保溫盒裡的食物。而這段時間，阿大就在籠外坐著，任由風雪打在身上，等到牧雪吃完，阿大的身體已被風雪掩埋，只露出一雙同樣痛苦的雙眼。
「阿大，我吃飽了，你......回去吧。」將盒子蓋好，牧雪遞了出去說道：「高帆知道你和我的關係，你給我來送點吃的還沒什麼，但是時間再長一些，就不好了。」
「恩。」時間似乎停頓了一下，也可能停頓了許久，阿大伸出手，接過保溫盒后便什麼也沒有說，直接起身離開了。
「不會怪你的，阿大。」牧雪看著阿大漸行漸遠的背影，緩緩靠在了禁籠的深處。外面，是風雪，也是陽光。這裡，是黑暗，是禁制，他的生活，已經和陰影分不開了，「整個城市，所有人都可能對不起我，卻只有你和大嫂，絕對沒有對不起我，一直照顧這樣的我，真的謝謝你們了。」
牧雪的父親，是為了這個城市，出去戰鬥，廝殺。最終，雖然消滅了強大的妖異，但是自身也是燃燒殆盡，徹底的倒下了。他本應是這個城市的英雄，而牧雪，也本應是英雄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