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血香

至於落九兒，早在它衝過來的瞬間，就被雪狼的前爪扇到了一邊，就連耳機也被砸碎了。

「你還在等什麼！牧雪！」

突然，一道聲音從牧雪的心底響起，這是五月的聲音，「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我們說好要一起走下去的，難道你想要在這裡就停止腳步么？如果今天你什麼也沒做，那麼你這輩子，註定完不成我們的約定了！牧雪！我不在乎他們，但是我在乎你，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什麼？」牧雪瞪著眼睛，黑色的大衣上點點血光開始浮現，鮮血猶如暗潮瘋狂涌動，數道血手飆射而出，宛如一柄重鎚撞在了雪狼的腰間，直接將雪狼撞到了玻璃上。牧雪瘋狂的喘息著，扶著牆顫抖著站了起來，不顧別人驚愕的目光，大聲吼道：「我在害怕啊！」

「有我在你身邊，你有什麼可怕的，呵！」手心傳來了一抹溫暖，牧雪腳底的影子延伸出了一隻黑色的手，輕輕握住了牧雪始終顫抖的手背。

那是誰的手，那是五月的手，那是對於葉默來說，最為溫暖可靠的手，「不過是一隻雪狼，不過是十一隻雪狼，他們算什麼！牧雪！我相信你！你是最強的！」

「最強.....最強的。」聽著耳邊傳來的陣陣慘叫聲，牧雪紅著眼，握住了桌上的夜刃。

「我一點都不強！」重新握在刀柄上，這一次的牧雪，稍微的平靜了許多，但語氣依舊顫抖。可是在落九兒等人看來，這一刻的牧雪，出乎意料的可靠，因為他的眼神變了，變得無比堅定，無比認真。

雪狼們似乎感覺到了牧雪身上瘋狂涌動的血液氣息，停止了撕咬，全部看向了牧雪。而也就在這時，牧雪的聲音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我很懦弱，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所以，對不起了啊，五月，我又一次錯了呢。」

「明明有你，我是不會害怕的。」影子形成的手，帶著牧雪的手，放在了刀鞘上，牧雪滿臉的淚水瞬間凝固，右手驀然向前一提，隨著一陣金鐵交鳴的刺耳聲，所有的鐵鏽皆被絞碎，烏黑亮麗的刀刃從刀鞘中重獲新生，鋒利的刀芒讓周圍看著這一幕的人臉火辣辣的疼。這時人們才知道，原來這把刀的真面目，不是銹刀，也不是雪亮的銀刀，而是一把烏黑亮麗的黑刀。

「凝！」

大量的鮮血流淌在夜刃的刃身上，周圍的血液如同氣泡般緩緩升騰。只在一瞬間，牧雪動了，揮舞著夜刃，切在了面前的雪狼腰間。雪狼飛撲過來的身影似乎停頓了，下一刻，兩半狼屍墜落在地。這兩半狼屍墜落在地的聲音，敲響了所有人的心門。

「嗷嗚！！！！！！！」

看到牧雪斬殺了雪狼，剩餘的十隻雪狼嗅著血腥味，厲嘯了起來，抬起鋒利的獸爪，紛紛衝來。

「都來吧，都來吧！都來吧！」牧雪的兩條手臂，再次撕裂開數道傷口，染紅了大衣，血色大衣瞬間產生了共鳴。數十道血手從大衣中爆發開來，撞擊在了雪狼們的身上，同時，牧雪抬起腳對著地面狠狠一踏，強大的力量踩的陣法一陣激蕩。

刀光閃動，鮮血在餐廳內的眾人面前繪出了血腥的驚世之作。夜刃所過之處，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阻擋，撲過來的雪狼盡數被他斬碎，數十道血手，甚至直接撕碎了一隻雪狼。站在漫天血雨中，牧雪收回了所有的血手，血衣也是變回了普通的大衣。

「好......好累......但還沒結束啊。」倚靠在牆壁邊，牧雪拄著刀，看向落九兒，「落......落九兒！救......救人！」說完，牧雪重新站直身體，踩著地上的狼血。不顧其他人愕然的目光，牧雪哭了，豆大的淚水掛在臉上，滿是膽怯和痛苦，但是下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最為純粹的堅定。

手背撕裂開一道裂縫，血珠凝固在傷口上，緩緩形成了一種宛如寶石一樣的結晶體，詭異的香味蔓延開來，聞著這個味道，其他人不明白是什麼。但是，落九兒瞬間就明白了。

「你在幹什麼！快把那東西收回去！」落九兒一把抓住了牧雪的手，死死地捂住了那顆紅寶石般晶瑩的血珠，「已經夠了！你已經向所有人展現了你自己，你不是懦夫，你是英雄，收回去！」

「還沒結束，車廂內還有好多！」牧雪一把掙開落九兒的手，持著夜刃沖入了雪狼來時的陰影中，不顧落九兒等人的呼喊，牧雪徑直向前衝去。血珠是什麼？那是血脂，也是血香，一種以自身血液，吸引怪異的手段。

這種手段，只有很高級的獵人才知道其使用方法，這是用血，來將自身身為人類的血香味，擴散開來的秘法，這是天生的餌技。尤其是牧雪這種特異為血的人，香味更加濃厚，血味的擴散也格外的大。

這也是他的父親教給他的第一個特異使用方法，也是最重要的一個，父親教給他之前，曾說過這樣一句話，「獵人的職責是獵殺，但在獵殺之前，我們需要先學會守護！」

而在教會他這個秘法后，父親又說了一句話，「獵物都不怕，獵人怕什麼，做了獵人，就不要成為狗熊，給我成為英雄！牧雪！」

小時候，牧雪不明白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因為那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特別的意義。長大后，父親的身死，城內人們的冷漠，讓他覺得，父親的話，只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但是現在，牧雪卻拿起了刀，用出了這個十幾年都沒有再次用過的秘法。

「我想成為英雄！我想學會守護，我想要守護你，五月！」

「那就上吧！」五月站在牧雪的飛快移動的影子中，緊緊地抱住了牧雪，「我在你的身邊，我相信著你，所以你也要相信我，你是最強的！

「謝謝。」牧雪停住了腳步，身後的五月緩緩鑽入影中，牧雪黑色的瞳孔化作猩紅，向前看去，對著充滿血腥味的黑暗，發出了最原始的咆哮，「嗷！！！！！！！！！」

「吱吱！」

「嗷嗚！」

數道聲音從黑夜中響起，緊接著，一雙接著一雙血紅的獸瞳睜開，照亮了黑色的影。牧雪舉起夜刃，朝天一撩，頭頂通風口的陣法瞬間被夜刃撕裂。這裡便是陣法碎裂的地方之一，牧雪狠狠一踏，跳了上去。前往列車外面的道路被打開，不管是裡面還是外面的人都驚呼了起來。外面，有著可怕的怪物和妖異，但是在這下面，卻是數百人的性命。

牧雪落在了列車的晶皮上，身後，一隻接著一隻的雪狼湧出，伴隨著的還有一種有著金黑色外殼的巨型甲蟲。牧雪認得這種生物，這是金甲蟲，低級蟲類中，防禦力最高的怪異。

不過此刻牧雪卻沒有功夫搭理這些怪異了，因為他的目光被前方的場景吸引。一個，或者說一隻奇怪的人站在那裡，他頭頂著一雙鹿角，穿著由葉子組成的奇怪衣服，左手如同一顆粗壯的樹榦，而他的腳，則是兩道分開的粗壯樹根。在他面前的，是曾有過一面之緣，那位在城門口，為他解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