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好彭明

他看好彭明

在閻慶新的眼裡,王炳章還算是個不錯的男人。和自己可以聊得來,對女人溫柔又細緻,就是也很花心,怎麼男人都他媽的一個德行?老閻心裡罵著。聽說這個王炳章,女人有四五個,可比起他張大師來,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但是,大師那是在修鍊,情有可原啊。老閻想到這裡,不禁很無奈地搖搖頭,笑了。他媽的,男人有幾個是好東西!更何況,還是個算得上人物的男人?

如果說二零零零年以前,作為既是助手又是事實妻子的閻慶新對張hong堡還是惟命是從的,那麼,二零零一年張hong堡從關島出獄后,自覺因救出他而立下了天大功勞的閻慶新心態發生了翻轉,她認為到了美國,你張hong堡還得靠我,不信你試試?為了治一治張hong堡,閻慶新把張hong堡安排到華盛頓郊區一個偏僻的新公寓,就借故離開了。那裡沒有電話,周圍也無電話亭,張hong堡的手機當時還沒開通,計程車也很少,更沒有公共汽車和地鐵。張hong堡剛到美國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在這個公寓里幾乎是和外界失去了聯繫。敏感的張hong堡感到問題很嚴重,他的過度反應引起了遠在丹麥的工作班子的擔憂和恐慌。最終張hong堡聯繫到了香港的張曉,讓她火速「來美救駕」。

張曉趕到華盛頓后,見閻慶新給租的房子只有兩居室,住起來非常不方便,而且交通太不便利,於是就著手尋租交通便利條件較好的房子。沒過幾天,閻慶新回來了,她對這個半路上殺出來的年輕女子異常排斥,心想:他媽的你算是哪根蔥啊?!真是猴子搬來的救兵?張曉也察覺到了閻慶新對於自己的陰沉和芥蒂,不過,她滿不在乎!她想,我是奔著張hong堡來的,又不是沖你來的。想是這麼想,不過,她還是很怵她,畢竟人家跟著張hong堡的時間長啊!再加上張hong堡對她的信任,就成了他人眼中的老大的資本!

一次,趁閻慶新不在,張曉向張hong堡問道:

「師父,我總覺得您在海外現收的弟子,和國內的那些弟子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你說說看。」

「他們對師父您,感覺不如國內的弟子們虔誠。」

「你是說王炳章他們嗎?他們和你們不一樣,他們不是因有病或探索而學功的,他們學功是為了拉我搞民yun。對,你的房子找得怎麼樣了?」

「租到了!我今天就去買傢具,再安裝收拾幾天,就可以搬家了。」

「好,不錯!你去忙吧!」

「是,師父。」

張hong堡他們終於住進了離市中心不遠的,環境好了很多的新駐地。

看著出出進進忙裡忙外的張曉,再看看張hong堡和她說話時倆人都很開心的樣子,閻慶新心裡老大的不痛快!她不喜歡不是經她安排的女人接近張hong堡,她始終不明白,這個連一米七都不足的男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魅力來招女人的待見呢?還一批又一批,前赴後繼的?真他媽邪了門兒了。閻慶新在心裡憤恨地繼續罵著:剛剛清靜沒幾天,又來了一個跟著瞎摻和的,不行!還得把她鼓搗走,對付她,那不小菜一碟嗎……

閻慶新也許是真的有意忽略了,張hong堡之所以能吸引別的女人,正是當初她被吸引的那種魅力!不過,這種魅力在天長日久的相處中已被她融化到骨子裡而連她自己都不易察覺罷了……

「你的簽證快到期了吧?」

「不急,還有段時間。」

「師父這個人很可怕,很黑,師父這裡沒事了,你有事可以先回去了。」

張曉對輕易不搭理自己的老閻的話感到矇頭轉向,莫名其妙。難道這話是張hong堡讓她說的?

「張曉不願意在這裡,她香港那邊還有事。」閻慶新轉頭又對張hong堡說。

「那就讓她先回去吧。」不明就裡的張hong堡雖然納悶,但還是答應了。

本來簽證期限是三個月,結果,張曉只呆了半個月就回港了。

六月十三日,在以沙皮諾為首的律師團和議員們的共同努力下,美國移民上訴委員會批准了張hong堡的上訴,給予他政治庇護。這一天對張hong堡來說是刻骨銘心的。

「我建議把『全球救援張hong堡同盟』改組為『中國反zheng治po害同盟』。它立足反zheng治po害,起點不高,共識性強。無論何黨派,包括共產黨內部成員,均可容納。」

「好,太好了!」

「大師就是大師!做事就不一樣!」

「有氣魄!」

……

張hong堡的這個提議得到了同盟成員們的一致贊同。大家都明白,這是張hong堡樹立起的一面小旗!是他又一次的招兵買馬!

精於算計的張hong堡早就想好了,這樣做既避免了組織領導人的紛爭,也保證了自己在同盟中的主導地位,同時又不落領導同盟的痕迹。此舉可謂一箭三雕——既表現了自己的謙虛,又報答了民yun的「營救」,同時又建立起了自己的團隊!

就在張hong堡自以為得計的時候,閻慶新卻沒打招呼就悄沒聲地走了,而且還帶著她和張hong堡從香港轉過來的已到位的所有zhong功資金的手續!張hong堡儘管之前做過此類的推想,但是老閻的這個舉動還是讓張hong堡懵了!

他一下子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不會英語,不會開車,個人的任何資料尚未辦理,手上只有一千元現金,往後可咋生存?

張hong堡一面通過律師向閻慶新提出,她若不返回交接工作,並退回偷走的一百一十萬,他將對她進行起訴;一面又找王希哲等人勸她回來。果然,一周后閻慶新回來了。這回張hong堡沒有再敢對閻慶新發脾氣,他離不開她!至少目前是這樣。

通過這兩次出走,自以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拿住張hong堡的閻慶新不失時機地建議張hong堡組閣參政。

「咱們結合當前形勢分析一下啊」,張hong堡對閻慶新說:

「一來呢,我不想做李hong志第二,這樣就得不到美國政府的支持;二來,我們在美國目前唯一可以借用的力量是民yun,而民yun一盤散沙,得需要整合。我不是不想參政,而是要考慮以什麼方式在什麼時候參政!」

閻慶新聽了,也只好暫時作罷。

張hong堡所以不想參政還有說不出來的理由,幹什麼事業都是實力為王,他現在沒有把握自己振臂一呼,國內骨幹和弟子就應聲如潮。九八年到九九年他曾幾次對集團員工進行思想摸底,絕大多數都沉迷於養生和修鍊,對治病和特異功能有興趣,而對政治不敏感,甚至畏懼,就這些人在高壓之下是拉不起來的。與其應聲絕耳,還不如順水推舟,賣個不讓大家遭難的人情!美其名曰,保存實力,等待機會!如此,也在海外保持一個四千萬人的精神領袖的形象和地位!再說,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和zhong共公開鬧翻,那樣的話他將徹底失去國內陣地。另外,自己現在身在美國,剛剛開始建立人脈,還大都掌握在閻慶新手裡,如果參政,要麼給別人做嫁衣,當民yun的墊腳石,要麼成為牽線的木偶,被閻慶新架空,這都是自己堅決不能接受的!

雖然張hong堡表面上對民yun活動不太積極,但他並非沒有嘗試著參與。曾有民yun人士希望和動員將張hong堡的財富與魏京生的國際影響相結合。但二人一開始就為誰坐第一把交椅的資格僵持不下,張hong堡心裡話,我有錢有人,我不幹是不幹,干就干老大,你魏京生不就是個電工嗎,憑什麼你當老大!二零零一年六月,一次民yun會議期間,張hong堡私下拉攏除魏之外的與會代表,更令魏京生耿耿於懷。幾番交鋒下來,二人幾成陌路。

閻慶新並不甘心,她還是以異常的熱情在民yun人士中四處遊說讓張hong堡組閣出任zong統,一次,在張hong堡與王炳章等人約談時,她通過另外一人突然向王炳章發問:

「讓張hong堡當總統行不行?」

王炳章一下從坐椅上彈了起來,為了掩飾其失態,他馬上出去了。好一陣子才回來,神色還未恢復正常,就急著掩飾說:

「剛才出去方便了一下。先生當zong統當然可以,以先生的政治才能、經濟實力、人力資源,在我們這些人中非先生莫屬。」

「我無意參政,不會出來組閣。」張hong堡當即明確表示說。

但是,對峙情勢已顯,張hong堡知道自己從此將被王炳章視為強有力的竟爭對手了。由此推彼,民yun中所有想當zong統的都會如此。他們當初救援張hong堡只是基於利益,兼之為自身提高知名度,決非為了救出一個強有力的竟爭對手。本來自己在海外的主要資源就是民yun人士,如果和他們都鬧翻了,將來自己的路會更不好走了。

思前想後,張hong堡在六月二十二日做出了《zhong功今後的定位、發展原則及利世目標》的聲明,宣稱zhong功仍然定位在煉養技術上。言外之意就是不搞zheng治。

對民yun各路大佬式人物一段時間以來對張hong堡的懷疑、抵觸甚至排斥,如此表態起到了緩解作用。但梁子都結下了,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消除的。

對於張hong堡在民yun活動中的抽身而退,閻慶新雖知這是張hong堡以退為進的故伎重演,但還是覺得這是怯懦的表現。

八月三十日晚,在連勝德的幫助下,閻慶新再次從張hong堡位於華盛頓DC的駐地偷偷溜走。這次,閻慶新不僅將張hong堡在美國的資金裹走,而且將在她名下託管的資金手續也全部裹走,還算她有良心的是給張hong堡留了三十萬。張hong堡真是欲哭無淚,閻慶新這是拋棄他的節奏!他知道這個多年忍讓順從的老女人終於發飆了。

後來張hong堡還是通過律師做工作,她又回來了。對閻慶新的反覆折騰,張hong堡已經沒脾氣了,他只能當是夫妻間的鬧架。

閻慶新走後,張hong堡也並非孤身一人,閻慶新在的時候給他聘用的東北老鄉何南芳很得張hong堡的歡心。何南芳雖長得並不出色,且年過不惑,但豐滿的身材、含情的媚眼,以及一手好廚藝讓張hong堡很滿意。在何南芳精心伺候之下,因坐牢瘦下來的張hong堡的體重直線上升,甚至都得了輕度糖尿病。當然,何南芳也獲得了豐厚的回報,張hong堡聯繫律師給她辦了政治庇護手續,使她多年來沒解決的非法移民身份得到洗白。在張hong堡這個「大老闆」身邊,何南芳儼然成了老闆娘,好不得意。

就在張hong堡和何南芳過家家的時候,中國大陸老北鬥牌殺菌香巾在廣大zhong功學員中銷售正酣。在原麒麟集團華南市場部部長楊作雲及一批zhong功機構中高級幹部的領導下,老北鬥牌殺菌香巾打著張hong堡的旗號,宣稱能治百病,由河北迅速向全國二十多個省市傳播。zhong功弟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把銷售和推廣香巾當做修鍊,當做長功,當做事業,一時間形成熱潮,甚至都有人將香巾帶到了國外。

張hong堡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聯想到二零零零年以來借他的名義搞集資的、搞傳銷的、亂傳功的,他很傷心。禁不住感嘆:

「真是樹倒猢猻散哪!沒想到苦心培養了十幾年的隊伍這麼快就分化了,這些王八犢子,竟敢拆我的台,借我的徒庫掙錢,報應會很快的!」

已經十月了,這個時間,四川青城山的天氣應該是涼爽了許多……望著窗外的風景,張hong堡忽然滋生出一絲孤獨,他想家了。

這一天,久無消息的閻慶新忽然來了電話,張hong堡很高興。

「剛到美國的那個在國內搞中國發展聯合會的彭明已經開始活動了,你看看人家,哪像你?!」

「咋活動啦,你這麼興奮?」

「十月六日,彭明召集了美國西海岸的王德耀、賴柯正、莫逢俊,東海岸的易改、項曉吉、高光俊、潘國平、熊岩等人在費城成立了以他為首的中國聯邦發展委員會,易改任辦公室主任兼情bao部長,莫逢俊任武zhuang部長。會上,彭明極力宣傳他的旨在推翻zhong共zheng權的《民主工程》,他們誓言三年內回國執zheng,建立聯邦中國。這個彭明真是彭大膽!」

「看來我們去年對他的資助管用了,他比紙上談兵的王炳章醫生強多了!聽說你和王炳章打得火熱,還把你七妹張琦辦到了美國,陪在了王炳章的身邊,他待遇不錯啊……」

沒等張hong堡說完,閻慶新「啪」地掛斷了電話。

「嚯,來如風,去無蹤啊。」他自嘲地笑笑。

十月十日,張hong堡收到閻慶新轉給他的一封信,題為《王炳章給中國大陸同胞的一封信》,信中聲稱:

「今天,我們大家達成共識,在中國大陸推翻zhong共之後,新的民主zheng府叫中華min國!目前,我們正在中國大lu內部策劃和組織力量,發動中國大lu內部民眾qiyi。很快我們將宣布在中國大lu重新建立中華min國zheng府,我們將和台灣的中華min國zheng府和人民一同努力,重建中華min國,統一中國。」

張hong堡一看,笑了笑:

「看來這回王醫生也來真的了。這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啊!起義首先要有錢,我倒要看看四處要錢窮得夠嗆的王炳章怎麼搞錢。」

從這封信來看,王炳章似乎和台灣有聯繫,可能還接受著資助,但大陸和台灣經貿關係日益緊密,台灣本土勢力不斷上升,台du傾向嚴重的陳shui扁當局不太願意過分介入大陸事務,台灣就是給錢也是杯水車薪,想搞起義那是遠遠不夠的。

張hong堡猛然想到,王炳章纏上閻慶新姐妹倆,是不是看中了閻慶新手中的資金?這還了得!他馬上給閻慶新打電話:

「你管好你手上的資金,不要上王炳章的當!」

這還不放心,他又通過律師警告閻慶新,如果她膽敢動用資金,一定起訴她!

民yun活動風起雲湧,張hong堡只能在旁邊看著,他知道這是因為沒有了閻慶新這個重要助手的緣故,老閻在的時候還沒覺得她有這麼重要,當人家真的離開了,身邊幾個人捆在一塊都趕不上她!但現在又不能把她叫回來,她也沒閑著!嗨,算了,還是培養新人吧!

張hong堡忘不了過去曾經的輝煌,他還是想通過傳功在美國建立人脈,擴大影響。他總覺得人們只有學了功拜了師,成了自己人,才能死心塌地的跟隨他,他才能牢牢掌握住控制權。他已經走慣了這個套路。因為做宗師、做師父就能夠居高臨下,一言九鼎,他已經習慣於被仰視,不喜歡對等合作,更不習慣去服從別人的意志。

十二月的二十八——三十日,張hong堡在華盛頓DC舉辦了一部功傳人班,有八人參加,包括張曉、朱夏、何南芳、吳麗莎等。這個一傳班是他在美國辦的唯一,也是一生中最後一個一傳班。本來張hong堡對這八個人是寄予希望的,但其中除了張曉,其餘人後來都沒有傳過功。

轉眼間到了二零零二年一月,張hong堡聽說彭明的中國聯邦發展委員會解散了,據說是因為彭明獨斷專行,把僅有的一點經費據為己有,而且工作作風粗暴,最後導致大家集體辭職。事後,彭明把全部責任歸咎於其他成員,他指責多年來一直追隨他的易改是zhong共的特wu,還把武zhuang部部長莫逢俊以誹謗與zhong共間die特wu之嫌告上了加州法院。

「這個彭明也真夠可以的,到了美國,還是中國那一套思想和行為!不過倒是挺對自己胃口的,」他自顧自地笑了笑:

「創業不du裁怎麼能幹成事?!反過來說,你就是搞zhuan制,在西方這塊兒,也得加一點min主的佐料才行,要不然也行不通。可惜了!」

「你笑啥呢?」何南芳端著一杯茶進來,看見張hong堡一個人正在淺淺地笑著,又矯情的說道:

「準是又想起哪個女人來了。」

「要是真有哪個女人讓我這麼牽腸掛肚的,想起來就笑,還真不錯呢。」

張hong堡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小口,有點燙,他又輕輕吹了吹水面上漂浮的茶葉,他相信彭明不會就此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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