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被取締

不甘被取締

進入八月份以後,步f輪g的後塵,zhong功企業亦被大規模關停。日趨逼人的形勢讓張hong堡深感惶恐和惴惴不安。他的內心每天都很焦灼,脾氣也變得越發的暴躁,動不動就罵人打人。那天,因為一件不值得的小事竟然當著大家的面兒,把樊呂梁臭罵了一頓,這還不算完,末了,還踹了她兩腳。平日,樊呂梁是最會來事兒的,第一次挨打,難免委屈,也難免臉上掛不住,就哭著跑了。在場的人都鴉雀無聲地知趣退走了,連閻慶新都迴避了。一會兒,張hong堡的怒氣消了些,很後悔剛才打了樊呂梁。他又開始放心不下,怕她吃不消,想不開,就徑自來到她的屋裡。樊呂梁看到張hong堡進來沒有理他,更沒有看他,只是獃獃地望著腳下的行李箱。

「還生氣呢?」

「……」

「如果你走了,我們的緣分就斷了。」張hong堡的話說得很悲傷。樊呂梁也難過得落下了眼淚。

「這個時候,你不該離開我!就當磨性吧。」他的語調有些哀求。

「不想再磨了,都快磨死了。」她冷冷地說。

「都一樣,我也快磨死了。」

聽到張hong堡暗淡的聲音,樊呂梁突然很心疼。其實,當你心疼一個人的時候,愛,就在你心裡了。她的委屈和氣憤驀地煙消雲散。

「彆氣我了,行不?」樊呂梁知道,他這是在哄她。張hong堡看了看行李箱,繼續說:

「如果你知道從前的我是怎麼生活的,那你一定會原諒現在的我!」

「這話是誰說的?」樊呂梁有些吃驚的問。

「不就是我說的嗎,咋啦?」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是張愛玲說的!還你說的!」她紅腫的眼裡突然有了笑意。

「是啊,張愛玲說過?她還說過啥?」

「有些人一直沒有機會見,等有機會見了,卻又猶豫了。有些愛一直沒有機會愛,等有機會了,已經不愛了。」

「是啊,很有哲理。你咋會這麼熟悉張愛玲?她的話隨口就拈來?」

「因為她的這些文字,在我這裡,已經入心入骨了。」

「好了好了,別傷心了。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你。」

「如果你給我的,和你給別人的一樣,那我就不要了。」

樊呂梁重複著當年三毛的語言文字,心裡一陣凄冷。她感覺自己就是個戲子,在別人的劇本里,流著自己的淚。

「不一樣,肯定不一樣,放心吧。」張hong堡輕輕擁著她,用少有的溫柔安慰著……

相比張hong堡的焦躁,閻慶新反倒比較冷靜。她考慮的是問題是現在該怎麼辦?雖然未來的情況大概不出所料,但是眼下該怎樣去做?全體解散嗎?張hong堡肯定不甘心!今天所有的一切那可都是他和自己的心血啊!怎樣辦?怎麼辦?具體又該怎樣來操作?……

閻慶新的心裡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壓的喘不過氣來!她知道,老張憂心的肯定也是這些!

幾天過去了,張hong堡的脾氣突然間好了許多。閻慶新看出他心裡有了底。

「怎麼,不受老李的影響了?」

「他是他,我是我,再說了,他純粹是自己瞎折騰!自作聰明。」

「就是,他怎麼能和我的老闆相比!」老閻溫情脈脈地看著張hong堡說。

「要不,咱們也折騰一把?」張hong堡似乎平靜地反問著說。

「怎麼折騰?」

「我覺得再也不能坐以待斃了!怎麼著也是死的情況下,不如試一把!試一把還可能活,退一步講,就是死也要死得壯烈,死也要留個名,不能悄沒聲的就完了。你說呢?」

「如果被人看破這是政治謀略,反而會加速zhong功的滅頂之災。」

「現在已經是『兵臨城下』了,不是要實行戰略性轉移嗎?這是轉移前的最後一次交鋒。都到這一步了,還怕啥?拼一拼吧,我的閻老大!」

聽到張hong堡調侃似的親昵,閻慶新就知道這個執著的男人要出手了……

「有想法了嗎?」她玩味一樣的神情看著這個自己跟隨多年的男人,看著他,有時竟像是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這是其他任何人所不具備的魅力!與其說是閻慶新讚賞他,倒不如說是欣賞她自己。

「當然!俗話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要讓他們看看,張hong堡和老李不一樣,那個李只會靜坐『顯示力量』,張hong堡和他的zhong功組織可不是這樣,他會用自己的反擊力度,表明自己的權利,這個在國際社會無可厚非!不是擔心zhong功是一座火山嗎?那麼好!我們就發出了一陣爆發前的悶雷!也讓這『悶雷』驚擾一下『天宮』吧。」

「還天宮?是海底水晶宮!」

倆人相視著,不由得都呵呵笑了起來……

「說說看,啥想法啊?你不能老是這麼悶著吧?」

「想聽?附耳過來。」

「這麼神秘?」

「真道不傳六耳。」

……

聽完了張hong堡的耳語,閻慶新沉默了。

「規模要遍及全國上下,目標直指當局,讓他們陷入麻煩之中。」

「這麼一鬧,不就更坐實了我們有政治野心?」

「現在不是我們有沒有的問題,而是必須有!反正我們無論如何都清白不了了,我們再強調我們的初衷,我們的修鍊,我們就變成一個怨婦了!我們在人家眼裡就更軟了!乾脆就來次正格兒的吧。」看著依舊不語的閻慶新,張hong堡繼續說:

「我知道你有顧慮,你怕家人受影響,你怕國內的弟子們受牽連!不礙事,大不了關幾天就出來了,鬥爭哪能沒有犧牲呢?再說他們也不會有生命危險。人家的目標是我,對他們不感興趣!幾個大基地的資產評估都進行完了,房產證、土地證及公證書都已經轉到了海外,資金大部分也不在國內,後路咱也計劃好了。還有啥放不下的?」

閻慶新依舊沉默,一言不發。

「怎麼了,你?啊?說話呀!」

「說啥啊?我還有啥放不下的?我只是想,你說我們本來都在仕途,只是接連受挫;好不容易走上一條成功之路,又屢遭波折。我的出身決定了我應該是愛國的,結果可能和你一起背上造反的罪名?真是世事弄人,太荒唐了這事兒!」

「行了,別抱怨了。你不是一直都暗自驚喜有神在保護嗎?也許將來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糟,打起精神,我們也開始一次新的長征!歷史都是英雄創造的,舍英雄便無歷史!我們一定會走出一片新天地!」

「我就服你氣魄宏偉,我聽你的!」……

八月,由閻慶新主筆的《不能對人民實行專政》和《致年輕警官的一封信》出台了!

「兩信」指責中共把中國搞得「人無一日寧,國無一夜平」。「兩信」公開呼籲,對氣功要手下留情!

兩封信被zhong功各級組織用傳真、郵寄、人力投送等方式,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發送到了中國大陸的各級公安局、派出所以及檢察院、法院、司法局。

兩封信並沒有起到阻止取締的作用,zhong功的青城山基地、終南山基地、金佛山基地、北京長辛店基地等相繼被停業。在強大的壓力之下,麒麟集團幹部員工不斷流失,zhong功由一聲令下全門動作的號稱可達神經末梢的四級管理體制很快進入混亂狀態,上下失聯,各行其是,致使張hong堡一手策劃的有序化撤退保全財產的計劃打了水漂。

隨著各地zhong功機構被取締,堅持一線指揮的閻慶新由平時的慢條斯理變成了聲嘶力竭,最後她不禁哀嘆,難道就這麼樹倒猢猻散了嗎?!多年建立的堡壘就這麼垮掉了嗎?zhong功就這麼不堪一擊嗎?

閻慶新不忍心將zhong功的一派敗象都說給張hong堡,她知道白手起家的他心疼得很。

張hong堡也不願意多問,他尤其傷心的是,將省以上幹部分期分批全部轉到國外的方案失敗了。沒了這些多年培養的骨幹,自己就成了孤家寡人,可憐啊可悲!

時令已進深冬,泰國的天氣並不寒冷,但張hong堡不敢出門,不敢露面。他像一隻困獸一樣,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喜歡唱歌的他時常哼起劉歡的《從頭再來》給自己打氣。漸漸的,他從愁悶中掙扎出來,他不承認失敗,他還要繼續賭下去。

千禧之年馬上就要來到了,按照預先安排好的計劃,張hong堡給弟子們寫了一封公開信。因為,他要對目前的zhong功狀況跟弟子學員們有一個說明。何況,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zhong功組織,都帶著巨大的不可預測性。當然更重要的是要繼續鼓勵大家,要保持信心。

「……zhong功是中國現代氣功第五代的主要代表,麒麟文化要普及推廣,我是核心,如果經不起風浪,真的出現樹倒猢猻散的局面,後果將不堪設想,那就不叫天道了,普度眾生豈不成了一句空話,那又有何意義呢……」

春節臨近了,時間也越發顯得緊迫。張hong堡和閻慶新反覆商量策劃著,想了多種可能,終於敲定了可獨立亦可相融合的N套預案。不可否定地說,這其中至少有一種肯定是成功的!雖然存在著最大的風險,但是也存在著最大的把握!

二零零零年一月二十九日這天,正好是農曆的小年,張hong堡閻慶新帶著翻譯王華,在泰國曼谷登上了飛往美國關島的飛機,踏上新的未知前程。他知道,以後將要踏上的,是一條布滿荊棘的路!失落,忐忑,怨恨,無奈,無助……一起湧上心頭。

「這一去恐怕再也難回了!」張hong堡聲音輕得好像是自言自語。

「怎麼?罪還沒受夠?」閻慶新面無表情地問。看著張hong堡一臉的落寞,老閻抓住他的一隻手,輕輕安慰說:

「我們去往的是一個自由的國度,那裡有我們的光明和未來!」

張hong堡的心突然變得空落落的,像是剛剛離開地面的飛機,嚮往天空卻又願意有個著落。

……

雨前初見花間蕊,

雨後全無葉底花。

蜂蝶紛紛過牆去,

疑是春色在鄰家。

但是鄰家,真的有春色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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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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