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龍

我是真龍

一九九零年十一月三日,就在司馬南發表反氣功表演的會場——北京科學會堂,張hong堡舉行了《大道之理與生命科學》報告會!小樣兒!讓你們反對!我張hong堡就還在這裡作報告,你們哪一個敢吱聲?我倒要瞧瞧看看!

會議在陳文彬氣宇軒昂的開幕詞中開始了:

「張hong堡先生是大家都熟悉的我國當代三大氣功名家之一。他在氣功方面的造詣和貢獻是眾所周知的,但卻很少有人知道他從事氣功的宗旨。在張先生看來,氣功只不過是探求人體科學、生命奧秘和宇宙大道的方法和途徑而已。真正大徹大悟,大覺大慧者所追求的是把握宇宙大道之理,掌握並能自覺運用自然、社會、生命三大領域的真諦,獲得身心兩方面的高層次的自由解放。這才是孜孜以求的目標……

這個開幕詞是由閻慶新執筆,張hong堡最後定稿的,他給了自己崇高的評價。他認定自己是來創造歷史的。但他真的會永載史冊嗎?

整個會議是由北京國際氣功有限公司總經理陳文彬一手籌備的。

十月二十七日,張hong堡才從四川回到北京。

「文彬,會議的工作人員全部由北京公司的弟子來承當吧。」

「好,我來安排。」

會議開幕前三天,卻出了點兒意外。有幾個八八年拜張hong堡為師的人聞風趕來,揚言說:

「我們要張hong堡給個說法!我們也跟他辛苦過,現在他風光了,我們也要沾下光,不給二十萬元就讓你這個會開不好」。這是要砸場子啊。

「是我大意了!」閻慶新暗自後悔:

「我早就應該調青城山的人當護衛!」

「沒事兒!還來得及調人。」張hong堡對閻慶新說。

在旁邊的陳文彬心裡很不舒服,心想:

「這叫啥話?北京公司的人就這麼靠不住?」

但是,眼前的意外讓他無法反駁。

閻慶新馬上通知從青城山調來保衛乘飛機趕到北京,而且直接安排在了張hong堡的最跟前,把陳文彬安排的北京公司的工作人員擠到了外圍。陳文彬好不氣惱,但也沒有辦法,他只得生生憋下了一口氣。

會議主要從北京和全國各地請了一些名人和離退休老領導!對於請高層人物來參加會議,陳文彬很贊同。按張hong堡的指示,請的人地位層次越高越好。為此,陳文彬費盡了心思,他是請不到正職請副職,請不到領導請夫人……為了舉行這場到會三百餘人的報告會,整整花費了十萬塊錢!得為他們報銷來回機票和在京食宿啊。一個民營公司如此花錢,陳文彬又很心疼,張hong堡卻說:

「我們這是投資!聲勢越大越好!後期是有回報的!錢要花在刀刃上,這筆錢花得值!」

對於報告會的內容,陳文彬也有些疑問,按張hong堡修訂的講稿,在他致的開幕詞中,聲言張hong堡大徹大悟大覺大慧,這應該是佛的境界,但張hong堡在報告中推出的是麒麟文化,這個麒麟和佛是什麼關係?張hong堡曾經說自己是金麒麟,可麒麟再高也不是佛,那麼麒麟文化就沒有達到佛的境界;要說張hong堡已經成佛了,那麼就沒有必要再叫麒麟文化,這不把自己降低了嗎?他把這個疑問深深地埋在了心裡。

其實此次報告會還有一段流傳至今的「佳話」:每次演講結束,張hong堡剛一離去,就有不少老同志爭著去喝張hong堡喝剩的茶水,坐張hong堡的座椅,都想沾沾大氣功師的福分。由此可見人們對「神」的渴望。

張hong堡在報告會結束時就宣布了歸隱!他對外講,自己已經功成名就,無需再幹下去。因為氣功事業和其他事業一樣,干久了就會形成一套僵化的東西,而弟子的發展不能靠我把他們拉大,所以要讓他們在關鍵的時候鍛煉。另外,由於出山幾年,自己的功能功力也需要進一步修鍊,因此,決定隱退。退不等於不再出來,在需要的時候,還是有可能第二次第三次出山的。

事實上,他隱退的主要原因是,他幹得太大,引起了同行的嫉妒和猜忌,再加上所得罪過指責過的氣功界一些人對他進行報復,他已經成了眾矢之的。以歸隱為名,可以避其鋒芒。

「于光遠在《自然辯證法通訊》第六期上發表《論科學與偽科學》一文,把氣功和特異功能定性為偽科學了。」閻慶新彙報說。

「他說的話,不算數!重慶生科大(註:重慶生命科技大學的簡稱)的開學典禮,定在哪一天?」

「十二月二十八號。怎麼,你還想去參加?」

「我已經歸隱了,就不能露面了。你們一定要搞得隆重一些。」

「那沒問題,你就放心吧。」

zhong功機構所有的人員都知道張hong堡歸隱了。但是歸隱到哪裡?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可是青城山生科院的員工們想給張hong堡過個生日!趁著他還在生科院,就只好臨時決定在十二月三十日這天提前過了。一是時間緊,再者也是為了避開廣大弟子的朝拜。

當發現卧室門口擺著幾件禮品,張hong堡笑了,看來就是歸隱了,大家心裡還有我啊!像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尤其在zhong功各個節日前後,弟子們有敬獻的衣服、錦旗的,也有敬獻奇珍異石、金銀珠寶的,以此表達對張hong堡如神一般的崇拜之情,為此生科院專門安排了一個房間保管這些貢品。

晚上,他身邊的zhong功高級幹部自發地舉辦了一場簡單的晚會,張hong堡特意穿上大家送的新皮鞋,充滿激情地為大家演唱了一首他平時最愛唱的歌:「

雪壓冬雲白絮飛,萬花紛謝一時稀。

高天滾滾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氣吹。

獨有英雄驅虎豹,更無豪傑怕熊羆。

梅花歡喜漫天雪,凍死蒼蠅未足奇。

這是一首毛澤東寫於一九六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的《冬雲》,他特別喜歡毛澤東詩詞裡面對嚴冬傲立蒼穹的偉大氣勢。他唱這首歌是鼓勵大家,也是鼓舞自己,自己的歸隱一定是暫時的。

在生日晚會上,大家都喝了些酒,張hong堡很激動,看著對自己崇拜有加跟他摸爬滾打的一班高級幹部,他敞開了胸臆。他談到自己小時候躺在樹林里看天,等待死神降臨;他談到大串聯時到天安門廣場要見毛主席;他談到當知青時受苦受累,……

「你們不知道,有一本古代預言《龍華經》,就是寫我的,我是真龍,我和毛主席一樣,是來改天換地的,我和毛主席正好差一個甲子,你看斯大林是十二月二十一日出生,耶穌是十二月二十五日,毛主席是十二月二十六日,我是一月五日,尼克松是一月九日……」

「呵呵,看來我喝多了,說漏了,這些你們不要對外講,對家裡人也不要講,要在過去,講這些是要殺頭的。」

「我實際是在搞意識形態。」

「共產黨的一套我早就看透了。我是真龍」。

張hong堡說的既是酒話,也是心裡話。三年來zhong功事業轟轟烈烈的發展讓他越來越相信自己的偉大。他曾經跟大家說:「不是我張hong堡,也會有李宏堡、王宏堡出現,這是定數。」但他現在卻通過閻慶新一再教育大家「一切功德歸師父(指他自己)」。在眾人的崇拜中,他已經不願意弄清自己在事業中到底起多大作用,他也不願意大家把他和神分離開來。從此他就確認了自己的身份,即佛即道,即龍即麒麟。龍是要掌管天下的,難道自己有皇帝命?這時,有一定政治頭腦的他還不敢確定,是做隱居山林的宗師,還是做教化大眾的素王,甚至……

張hong堡借著酒勁說的句句似真,一眾弟子也聽得飄飄欲仙,有的激動得淚流滿面,打心眼裡覺得跟對了人。他們期盼著,到成功之日,被論功行賞,加官進爵,今生今世不做人傑不罷休。

拿破崙說過——凡人追尋偉人,不是因其本身,而是因其影響。而偉人出於虛榮和需要,欣然接受。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麒麟城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麒麟城
上一章下一章

我是真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