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巴恩斯的復仇
1.
奧利維亞始終認為，終極對手這種事情，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
男人總是覺得多多益善，整死一個是一個。
可是女孩子不是這麼想的，女孩子覺得有一個最好的就夠了，整死一堆人太麻煩了，一個死了以後又得花功夫培養下一個，好不容易養好了，結果事實證明資質不行，咔嚓一下子，死了，多尷尬。
所以最好要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省去一大堆麻煩事，這樣人生才能越來越有意思。
奧利維亞坐在家裡的天花板上，思考著這個終極問題，卻忽然發現：她的想法太過理想化了，哪兒能一開始就讓你碰上一個整不死的超級英雄呢？更何況大部分整不死的貨，都是一代又一代反派前仆後繼訓練出來的，讓一個超級英雄一開場就不領便當，太難了。
於是，她覺得自己應該適當做出退讓，選擇合適的苗子開始培訓，這樣才能接近自己的夢想。
但是這又很尷尬，因為這就意味著你們之間要先熟識，然後經歷磨合，彼此信任（當然這是必不可少的一步，反派稱之為欺騙，超級英雄稱之為信任），最後才開始決裂。
可是這一切到了終極對決那一天就會很尷尬，因為那幫超級英雄真是善良得令人討厭，好不容易反派期待的那一天來了以後，他們還要在危急關頭浪費時間，紅著眼眶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而且非問個答案出來不可，不然他就死活不跟你打，喵的。
反派總得花時間解釋「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啊」才能激發他的鬥志，讓他不要再一臉無論如何我都還愛著你的便秘樣，不負眾望地開啟最後一戰。
奧利維亞覺得，其實夢想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因為你不得不承認，你要在這條路上走很遠，然後就為了那一瞬間燦爛的終極對決，要麼反派死，要麼好人死。
反派要是死了，這一生就燦爛地結束了，可要是不幸活了下來，還特么得花費時間精力再養一個好人，天知道能不能養好。
可是，所有反派不都是為此而生的么？
奧利維亞為自己的命運而感到傷感，反派的這條路已經越來越寂寞了。
最好的，是像夏洛克和莫里亞蒂一樣，一起墜入深淵，省卻許多麻煩。
莫里亞蒂真是個聰明的人，奧利維亞感慨著。
2.
奧利維亞的列表裡，有很多壞人朋友。
她比較喜歡一起去逛街的，主要是巴恩斯。
巴恩斯這個人話少，實在，可能是洗腦洗多了腦子不好使，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尤其是逛街拎東西這件事，沒人比他的鋼鐵手臂做得更好了。
而且，巴恩斯挑衣服的眼光非常之好。
真的是非常之好。
奧利維亞已經熟知了和他相處的模式。每當她從試衣間里換好衣服出來以後，巴恩斯大多數情況下只會有兩個字：
「難看。」
「難看。」
「……」
「真他媽難看。」
如果遇到最後一種情況，奧利維亞會毫不猶豫地買下衣服，而且事實證明，每次這種難得情況下買到的衣服，絕對都是少見的精品，無論什麼細節都與奧利維亞百分之百地完美匹配。
所以說，巴恩斯的眼光，實在是非常之好。
但是巴恩斯最近被重磅通緝了之後，他就不能陪奧利維亞出去逛街了。
事實上，早在他被人抓回去之前，奧利維亞就曾經十分有誠意地告訴他，不要以為你帶個帽子就不會被別人認出來了，你的帽子又不是從克拉克那裡借來的，你穿卡通毛絨連體裝嘛。
而且實在不行，奧利維亞這裡還有從克拉克那裡搞來的眼睛，為什麼他就是不肯聽話非要帶自己那一副呢。
對這件事，巴恩斯有很大的反對情緒，因為他的眼鏡基本是個墨鏡，而奧利維亞給他的那個，就是個框。
奧利維亞很難過啊，說你不能只看部分，你要看整體啊，你要明白，這是克拉克那裡搞來的眼鏡啊！
但是巴恩斯不，他就不。
奧利維亞懷疑他吃李子把腦子吃傻了。
而且，他也是大部分時候，奧利維亞想要談心時的首選。
比如，這一次，奧利維亞感到孤獨無助陷於傷心痛苦的時候，正巧遇上巴恩斯被人追殺，需要一個藏身之地，於是理所應當地被奧利維亞帶回家。
對此，西蒙的態度是：「奧利維亞，我不希望你總是和他來往。要知道，冬日戰士不是一個好的反派，一個好的反派應該被超級英雄追殺而不是被螻蟻追殺。你要知道，如果一個反派一直把時間浪費在螻蟻身上，他就絕對無法成為一個好的反派。」
他說著，鄙夷地看了巴恩斯一眼：「如果一個人年輕的時候和螻蟻耗就算了，他年紀都這麼大了還在浪費時間。」
奧利維亞：「所以他不能來我們家嗎？」
西蒙：「對，不能。」
奧利維亞無奈地拿起門口的毛絨連體裝：「好吧，吧唧，穿上這個我們出去吧。」
巴恩斯冷漠地看著她：「不。我不要穿得像一個心理變態的連環殺人犯。」
奧利維亞震驚了：「可是你不就是連環殺人犯嗎？」
巴恩斯：「……但是不是變態的那一種。」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彼此對看了很久以後，被追殺的巴恩斯終於妥協了：「……克拉克的眼鏡。」
所以說啊，雖然一個人長得像通緝犯，穿得像搶劫犯，頭髮還和通緝犯一模一樣，但是只要他戴上了克拉克的眼鏡，全世界的警察都認不出他來。
奧利維亞說：「我在我同班同學里遇到了一個超級英雄。別的超級英雄都是很晚才開始拯救世界的，斯塔克那傢伙甚至拖到三十多，但是他十五歲就開始了。所以一開始我覺得他還挺不錯的。」
巴恩斯：「嗯。」
奧利維亞又說：「他甚至完全符合父母雙亡、家境貧困、備受排擠的完美公式，家庭背景簡直可以媲美美國隊長了。」
巴恩斯：「沒人可以媲美美國隊長。」
奧利維亞說：「他甚至還有一個叔叔死在他面前。」
巴恩斯斟酌了一下：「他還是比美國隊長差了一點。」
奧利維亞這下開始不滿了。她喜歡和巴恩斯談心，就是因為冬日戰士冷酷而又公正，評價事情從來不帶個人感情，但是這一次他明顯在秀優越感。
奧利維亞生氣地問：「巴恩斯，我在說我遇到的一個超級英雄，重點不在美國隊長身上。」
巴恩斯：「他沒有一個最好的朋友死在反派手裡，他背景條件還是差了一點。」
奧利維亞：「……不，他有一個好朋友，這個人甚至就是他打過的最艱難的反派之一，最好還為了救他被殺了，在他面前。」
巴恩斯沉默了。
許久，巴恩斯終於說道：「好吧，他是比美國隊長背景好了一點，你選擇他也無可厚非。」
奧利維亞陰沉地說：「這才是我想要和你說的事情。如果你沒有扯上美國隊長的話我們早就說完了。事實是：我把他踹了。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這麼完美的對手，但是我還是把他踹了。」
巴恩斯：「？」
奧利維亞：「他每個終極對手都是好朋友的爸爸。」
巴恩斯：「……」
最後，他對奧利維亞堅決地說道：「這種人不能要。這是原則問題。」
奧利維亞難過地說：「我知道。」
過了一會兒，她看著巴恩斯臉上那一副忍痛割讓的神情，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巴恩斯對她說：「要不，我把美國隊長讓給你吧。」
奧利維亞：「？？？？」
巴恩斯難得很耐心地說：「你看，他符合父母雙亡、被人排擠、痛失所愛的背景條件，而且還在復仇者聯盟中擔任要職，他的存在甚至象徵了國家。」
奧利維亞：「？？？？？」
巴恩斯解釋：「我最近想當個好人。你知道的吧，每個反派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
奧利維亞在這裡看到了一絲希望：「你是說那種，假扮好人進入超級英雄戰隊然後再選擇關鍵時刻背叛他們的遊戲嗎？」
巴恩斯有點為難：「不是。」
他試圖打感情牌：「但是你要記住，我以前是一個挺好的反派。」
最後，他帶著一點希望問道：「所以，我們以後還能一起逛街聊天吃李子，你還是可以幫我偷美國隊長盾牌鋼鐵俠戰衣獵鷹翅膀和宇宙魔方的，對吧？」
奧利維亞臉上的笑意徹底褪去，變成了一種極度失望的冰涼。
巴恩斯猛地想起，奧利維亞以前貌似說過，一個好的反派就是要隨時隨地翻臉無情。
奧利維亞神色冰冷地向他伸出了手：「……把克拉克的眼鏡還給我。你被開除反派籍貫了，冬日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