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章 苦肉計不是對誰都有效的
2-50章苦肉計不是對誰都有效的
「那個……父親……」君兒尷尬的笑，一臉難言其辭的樣子。
此刻，他們正在瓊台宮的正殿，蘇妃娘娘的寢宮裡面清爽整潔，高雅大方。
屋外，溫暖的陽光透過綠色的紗窗照進來，在厚重的桌椅上投下淡淡的光影，屋子裡除了淡淡的說話聲和茶杯碰蓋的清脆聲響，沒有其他多餘的聲音，一切顯得安靜又安詳。
君兒打小的時候都喜歡膩在這裡，如今長大了以後重回故地，當然有著說不出的歡喜。
所以不管長多大回到宮中總是膩在父親的宮殿里，很少回自己的住處。
父女倆見面當然有說不完的話，何況其中分別還過一年多之久，這其中的經歷可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啦。
「皇兒可是為母皇的事情煩憂！」
「還望父親……」君兒立即喜形於色，知我者還是父親也！
「唉！」蘇妃娘娘微微嘆了口氣，「你的出外遊歷，本無可厚非，只是你的不辭而別，又不通信，著實讓你的母皇沒少生氣，皇兒，當須小心些才好！」
「還望父親，這個……周旋一二……」君兒有點兒小尷尬！
――我也想明目張胆的向父親提出外出遊歷呀，只是那上面兩位姐姐盯的緊呢！
「皇兒，一人做事一人當，自己種下的因，當由自己去達成自己的果！」蘇妃微嘆口氣。儘管對眼前的自己的女兒很是寵溺，卻不是無邊無際的有求必應，該自己承擔的責任必須要自己承擔，或許這才是君兒真正喜愛這個父親的原因，嚴厲又慈愛。
「父親！」君兒臉和鼻子都快皺到一起了，一副吞了千年黃蓮的樣子！
「皇兒無需憂心，你的母皇始終是愛你的，你要知道！」蘇妃見到眼前自己的女兒這樣一副苦瓜臉，忍不住「撲哧」一笑！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兒，沒想到也有這樣的一面！
彷彿百花齊放，平素清俊的一個人突然間微微一笑，當真是後宮粉黛無顏色啊！
君兒也看得痴了，父親笑起來真好看。看來要保證父親常常有這樣的笑容，自己還得多多努力啊！
這微笑彷彿化為了動力一般，在父親身邊膩歪夠了的君兒不多久就向父親告辭，去面見自己的母親。
雄赳赳、氣昂昂，君兒頓時腳下生風，一溜煙地跑出門。
望著女兒又活泛過來的蓬勃朝氣，忍不住又是搖頭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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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妹妹，你可回來了！」
一個清麗溫柔的聲音突然傳入自己的耳中，君兒訝異地的扭過頭。
遠遠的母皇所在的雲台宮一個偏殿前，一個盛裝打扮的宮裝美男正笑盈盈的望著自己，一臉春光燦爛。
鳳嵩陽的弟弟鳳翕和！
才一年不見，這個名義上的哥哥越來越有一種大富人家掌權人的味道了。
「哥哥好！」君兒按規矩行了一禮，一如既往的客氣有禮，但更多的是淡然生疏。只是還未彎下腰，就被來人一把拖了起來。
「妹妹非要這麼生疏嗎？」男人鳳眼一瞪，有點嗔怪的說道。
「呵呵呵……」君兒傻愣愣的盯著眼前人，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唉！」男人非常幽怨的盯著她沒有說話。只是怎麼看怎麼都像一副怨婦幽怨的看著離家許久的徵人。
怎麼會有這樣詭異的感覺？——君兒背上開始冒毛毛汗。
這怎麼可能？自己與好歹也是同母異父的兄妹呀。一定是自己今天出門的方式不對。
殊不知道對面的人卻真的懷有這樣的心思。此刻的鳳翕和，心裏面真的是幽怨極了，看眼前人兒一副沒心沒肺的生疏樣，肯定在外一點兒都沒有想起過自己。真真是氣死奴家了，虧自己天天還在想著她呢！深深的念叨著她，她倒好，在外面逍遙快活，根本就想不起屋裡還有個人在念叨著她，當真是可恨的冤家。
「好久不見，沒想到哥哥越長越漂亮了！」將頭腦中那些湧上來的奇怪的感覺趕緊甩出去，忍住噁心的肉、麻感覺，違心地沒話找話說。
「妹妹外出遊歷，一年未歸，哥哥當然想你了！」說著說著，鳳翕和就開始抹眼淚。
這，這，這……
——這眼淚怎麼說來就來呀？入戲也太快了吧！
「唉！別哭呀，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君兒伸手想去抹掉那盛裝男人的眼淚。卻被男人借勢一把猛的拖住了胳膊：「妹妹，哥哥好想你！」這還不算，邊說還邊就這樣靠了過來。
君兒身量也比較算高的，雖然趕不上自己的大姐二姐，但也不差。嬌小的鳳翕和這樣靠過來的時候，幾乎都是偎依到她的懷中來了。女兒國的男人基本上都是嬌小玲瓏的，鳳翕和也不例外。
頓時略感狼狽手忙腳亂的開始安撫眼前嬌艷的人，動作笨拙，神情尷尬萬分，實在是不習慣這樣安撫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嬌艷流淚的男人，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怪異。忍不住對天翻了一個白眼兒——天！我一定是瘋了！怎麼一回皇宮，這三觀都要顛倒了。
也虧得她打小自五歲開始就與祭司院的院長在一起，而院長在女兒國中是那麼的獨立和強大，根本不會像其他男人一樣會依附某個女人，所以，他從小教育自己的弟子都是獨立自強，在這樣的影響下，才沒有徹底的將她的三觀給傾覆了。
殊不知她在這裡手忙腳亂，懷中的人兒卻露出了得意的微笑，這個懷抱自己肖想了多久了？今天終於如願以償，果然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溫暖，還要芬芳。當下忍不住更加緊緊的拽住她的腰身，想要讓這樣從天而降的幸福更持久一些，得意之餘甚至微微的閉上了眼睛。
「我很好的，其實我在外也很想你們，想你們的！」自己雄赳赳氣昂昂的過來，沒想到卻是在安慰一個哭哭啼啼的男人，這算個什麼事兒啊？真有一種想撞牆的衝動。
「哥哥不哭，不哭了，我很好的……」君兒無奈地拍著懷中人兒的香肩。根本就沒發現他們的姿勢有什麼不妥。
克制性子，忍著性子，耐著性子，打起十二分的耐心，終於將眼前哭哭啼啼的男人給安撫好了，並且做了最大的保證：
「放心吧，我去拜見了母皇陛下，一定過來造訪二哥哥！」
媽的，先將眼前這個彷彿水做的淚人兒應付過去再說，至於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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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就看見母皇的雲台宮門外一溜煙整齊立著的十個女子，那頭髮盤得一絲不苟，甚至連蚊子站上去都要腳跟打滑，她們仿若都沒有思想，極守規矩，宛如一尊尊上好發條的人偶，絕無多餘的動作與表情，讓人渾身的拘謹和不舒服的怪異。
看他們彎弓屈膝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君兒就開始扶額。唉！這是對人性的摧殘。
「三殿下，你可回來了！」大總管牡丹夫人一看到君兒立刻眉開眼笑。
「牡丹夫人，你最近身體還好吧？」君兒的小嘴兒任何時候都比蜜糖還甜。
母皇陛下的後宮一十二殿，一殿一主管，四殿一總管，然後就是牡丹大總管。後宮總管都是以各季的時令花取名的，而牡丹作為首席大總管，真正的位高權重了。
「好，好，好，很好啦，我的殿下，」牡丹樂得眉花眼笑，這三殿下最是有禮貌又有孝心，不愧是自己看著撫養長大的孩子。
「我的母皇大人在裡面嗎？」君兒小心翼翼地問道。其實是想探聽口風。
「在啦，在啦，陛下一聽說三殿下回來了，就早早地下了早朝在書房裡等著呢，快點進去吧！」牡丹夫人推將那小小的身子一步一步地推進的大殿裡面。
——唉！躲不掉了。
小心翼翼的跨進殿門，大殿之中一如既往的靜溢，英祿皇帝坐在案前，批著奏章，頭都不抬一下。
旁邊伺候的牡丹恐怕早已將自己的拜見通報，但是皇帝連一個正眼兒都不甩給自己。
忍不住心中苦笑，趕緊跪伏在地上行禮：「兒臣，拜見母皇陛下……」只是這禮節性的話語才吐出幾個字……
「啪！」一則捲軸就直直的對著自己重重地飛了過來。
「娘親！饒命！兒臣知錯了！」君兒嚇得趕緊趴伏在地上，躲過那捲軸！開玩笑，如果任由那捲軸砸中自己，那還不得頭破血流啊！
「哦，何錯之有啊？」英祿皇帝終於從高高的奏摺中抬起頭。
「兒臣不該在未彙報和未經母皇同意的情況下外出遊學。」
「還有呢？」英祿皇帝不怒不喜，一臉淡漠。
「兒臣不該一去一年多，而沒一個回信讓母皇陛下擔心。」
「還有呢？」
「兒臣不該借公事之名，行外出遊歷之實。」君兒微微抬頭偷偷的打量皇帝的臉色。卻發現，皇帝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但是，臉色卻越來越沉，尤如鍋底。熟悉皇帝為人的人都知道，這才是皇帝陛下真正厲害的地方，這是發怒的前兆。當下忍不住心中一抖，自己這一年中的行程，皇帝陛下到底掌握了多少？心更是，從高高的天空深深的直墜深淵，看來不能像以前那樣插科打諢、矇混過關了。
高高的御座前，皇帝的聲音依然淡漠的傳過來。
「還有呢？」
「兒臣不該因一時好奇……」君兒的聲音越來越小，事到如今……
「哦？還有呢？」英祿皇帝雖然面無表情，拳頭卻緊緊的握緊了。那是心情緊張到極致的表現。當初收到線報說皇兒私自出關的時候，自己還猶自不相信，沒想到現在從她的口中親自傳了出來，得到證實。這個皇兒，你真是太膽大妄為了，當真是該……
英祿皇帝在思考著，該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來懲罰以前這個膽大妄為的人兒。
「一時好奇……一時好奇……」抬頭偷偷瞄了瞄自己的母皇大人。只是那頭還沒抬起來……
一聲暴喝便狠狠地砸了過來，「還有什麼？」嚇得她趕緊又低下了頭。
這時的皇帝大人臉色已經紫脹得通紅，彷彿可以看見一團團冒火的白氣從皇帝大人的鼻孔、耳朵等七竅中噴了出來！
君兒縮了縮脖子，身子彷彿又矮了一截！
「兒臣不該因一時好奇私自出關……」雙眼一閉，脖子一哽，這句話就脫口而出。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豁出去了。
「還有呢？」皇帝的聲音越來越低沉，如果君兒可以抬頭就可以發現自己的母親大人臉色已經由紅轉青了。
「兒臣不該以幾十人的兵力去與幾千人硬碰硬……」只是話還沒有說完。書房裡面便傳出了一聲巨響。
「砰！」
緊接著。
「唉喲！」
「嘩啦啦」
……
牡丹夫人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書房裡面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嚇得守候在門口的一干眾人膽顫心驚，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性子嬌弱的桃花夫人甚至臉色早已蒼白得沒了絲毫血色。門外靜得落針可聞，但門內卻戰鬥得熱火朝天。
英祿皇帝臉色已經漆黑如墨，伸手抓著一切可以看到的東西，奏摺、書籍、筆墨、硯池……
毫不猶豫地就朝著地上的跪著的人兒狠狠地砸了過去。
「饒命！饒命！……母親大人饒命啦……」凄厲的慘叫聲立刻充滿了整個書房。
「啪！」可以聽得出來是一個精美的蓋碗被摔到了地上。牡丹芳主的左眼皮跳了跳——哎喲喂皇上，那個瓷器是很名貴的，才進宮了幾十套啊！前期在祖廟為老皇帝守陵的前芳主總管大人想要都沒捨得給呢！
「砰！」這大概是一個花瓶被摔倒在地上的聲音。牡丹芳主的右眼皮跳了跳——哎喲喂皇上你就不能手下留情嗎？那可是你最喜歡的花瓶呢！以後到哪去搜羅來這麼一對啊！
……
「砰……砰……」書房裡打砸聲不絕於耳！
「一二，三，四，五……」山茶芳主卻一邊在心裡默默的計數，一邊在回想書房裡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砸？
……
半個時辰過去，牡丹芳主一揮手中的拂塵，淡淡的說道：「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可以進去了！」
是的，南書房裡能夠砸的東西應該全部都砸光了。
正在這個時候書房裡面傳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聲：
「哎呦喂！流血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那個凄厲的聲音簡直是慘絕人寰。
牡丹芳主忍不住滿頭黑線——三殿下你現在聲音這麼的高昂，哪裡是將死之人？但是還是忍不住回頭吩咐道，
「山茶芳主，你趕快傳御醫！我等趕快進入。」說罷一揮手中拂塵便帶了其他芳主急忙推門而入。
書房裡面狼藉一片，牡丹芳主帶著幾個人首先奔向坐在龍椅上的皇上，她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話說運動了半個時辰能不累嗎。
「哎喲喂，皇上你歇歇氣，歇歇氣，別把您老人家的身體氣壞了！」
「沒事！我沒事，看看那個逆子死了沒有？」英祿皇帝而喘著粗氣，指了指下面，那個委屈地在癱坐那裡，撅著嘴，右手捂住流血的額頭，淚眼汪汪的丫頭。
「呀！三殿下流血了，真的流血了！」臘梅芳主嚇的尖叫一聲趕緊撲過去！
頓時書房裡又是一片騷亂聲。
英祿皇帝也挺後悔的——我這次是不是下手太重了點！皇兒從小到大我都還沒捨得碰一下呢！
那殷紅的血絲，刺亮了她的眼睛更刺痛了她的心！
半個時辰過去了，騷亂的書房終於安靜下來。
「唉！母親這一關是這樣糊弄過去了，可是老師……老師那邊怎麼辦呢？」某個人睡在寬大的龍床上，伸手摸了摸纏在額上的繃帶，又開始愁眉不展！這苦肉計不是對誰都有效的，比如說自己的老師。
想著那千年不化的冰山臉，冷冷的一眼梭過來，忍不住身心就顫了顫——我的小心肝啦。
想像著自己在老師面前扮演苦肉計的樣子，老師恐怕只會眼角的餘光淡淡地掃了一眼那跪在自己面前眼淚汪汪地嬌弱人兒，冷冰冰地來了一句：「喲！還沒死，很好！」
然後就不睨自己了，只是自顧自地一掀手中的蓋碗茶，輕飄飄地扔過來一句：「唉呀，這額角的傷是被竹簡砸傷的吧，傷還不致命，應該再加深點或許好些，不過那樣太費事了，要是我來就用鞭子抽會更好些，或許用鞭子抽也甚是輕了點，應該沾點鹽水抽打才有更有效……」
嘖嘖嘖……這魔鬼。
不過話說，這龍床睡上真是舒坦！先享受一會兒，其他的事兒，管他呢，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說。
能睡寬大的龍床是今天最特別的待遇。天下的母親都一樣，孩子不聽話的時候就忍不住要動手，只是打完了就又忍不住心疼，又緊巴巴地趕緊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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