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鬥的公主(8)

聯邦德國總統也出面表示自己的憂慮。他說，他已經察覺到視戰爭為工具、武裝干涉他國內政等一系列惡習正一天天在許多人身上成形。所有這些勸告都影響不了賴斯，相反，她繼續堅持自己的看法，認為在危險面前美國有權動用武力。有關她固執己見的傳聞早已鬧得沸沸揚揚。美國副國務卿理查德·阿米蒂奇早在賴斯上任之前就警告過她未來的對手們：「我敢打賭，誰要是低估了她，誰就註定會死在她的手中。」一段時間以來，許多人都在遠遠地觀察著小布希的這位安全顧問，人們覺得她就像是個美國霸權中心神秘的「女巨人」。這個冷酷好鬥的公主總是表現得那麼完美，那麼懂得控制自己，在戰爭問題上永不讓步。她曾表示：「作為總統一定不能忘記，軍隊是一種極其特殊的工具。軍隊是致命的，它也應該是致命的。它不是民用的警察部隊，它不是政治的仲裁人，它的出現也肯定不是為了建造一個文明社會。」諸如環境保護、人權、國際法等一系列不具挑戰性、也不夠刺激的話題根本無法引起她的興趣。政治分析家忍不住提出這樣的質問：「這個女人一貫堅持強硬路線，她追求權力，並將自己的習氣和暴力作為解決安全問題的手段。她滿腦子都是世界擺脫恐怖主義的幻想。難道，在她的政治世界裏，一切都由恐懼說了算嗎？」「恐懼是最好的參謀家，在政治問題上亦是如此。」作家馬丁·尤本這樣寫道，「恐懼來自你的潛意識，它在大腦中成形，與現實存在的威脅沒有聯繫。恐懼越大，人的警惕性就越高。武器就是準備防範一切的標誌。」從賴斯的經歷里人們可以發現，賴斯覺得自己隨時隨地都面臨着威脅。心理分析學家埃克哈特·紐曼說過：「她（賴斯）從小在美國南部長大，那是一個充滿了偏激的種族歧視的地方。作為一個黑人，她每天都得忍受白人的暴力攻擊，每天都受着屈辱，甚至連生命都會受到威脅。正因為如此，為了擺脫這種無能為力，對安全和權力的追求成了她生活中的主旋律。」「權力和掌控是治癒這種人心靈創傷的良藥。」紐曼認為，「在這方面，賴斯並不孤單。小布希手下許多的有影響力的幕僚都曾被納粹迫害，也同樣有過無能為力的經歷，如今，他們也堅持着永不妥協的政策方針。」賴斯將自己和其他人的心靈創傷當作特許證以展開她的報復行動，她這樣做對嗎？「因為她有過那樣一段人生經歷，所以她有這樣的想法不是不能接受的。」紐曼說，「以暴制暴」成了賴斯的座右銘。她必須變得獨立，才有能力避開下一次的無能為力。在紐曼看來，這將是一個災難性的過程：自我權力的擴張就意味着他人的束手無策和弱小，也將會再次挑起一場反抗運動，並導致暴力的不斷出現。整個過程也就成了一場惡性循環。據紐曼分析，美國總統小布希同樣有過類似的心靈創傷，但他的原因是酗酒。「他無法控制自己。他必須學着憎恨自己的弱點，這也成為了他在今後執政過程中的巨大動力。『決不暴露弱點！』成了小布希的座右銘。」賴斯將自己的政治生涯和小布希的統治地位緊緊結合在一起。作為國家安全事務助理，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比她和美國總統走得更近了。他們真的很合得來。如果說小布希是「上帝派來懲治惡魔的騎士」，那麼賴斯便是那位他所敬仰的女人，對此，賴斯並不否認。她曾說過，白宮是座「神奇的宮殿」，宮殿裏有太多對自己的信仰無比虔誠的人，「首先就是我們的總統先生」。賴斯曾在一次採訪中提到，自己從未質疑過上帝的存在，只是當她１９８１年在斯坦福大學工作期間，曾有一度沒有定期去教堂做禮拜。有一天，她在超市裏偶遇了一位先生，由於那位先生所在的教區急需一位女鋼琴師，於是便隨意問問她是否會彈鋼琴。殊不知他詢問的這位女士接受過專業三角鋼琴培訓。後來賴斯答應臨時幫幫他，為教徒們伴奏，由此，賴斯才又一次走進了教堂。一次，牧師佈道時講了一個寓言故事，大致是說一個自大的孩子從迷失自我到找回自我的過程。正是這則寓言讓賴斯徹底認清了自己。從那以後，她開始每天禱告，並誦讀聖經。「９·１１」事件以後，她對自己的信仰更加虔誠。她總是不停地責問自己：「如果我能早點兒預料到這場襲擊該有多好啊！如果我能為此做點兒什麼該有多好！」這場悲劇發生之後，一直是賴斯心中堅定的信仰在支撐着她。她還說過：「我同意這種說法：我的信仰指引我對於未來應該積極樂觀。瞧瞧周圍的一切，你就會發現到處都是痛苦和謬誤。然而每當我想到我和我身邊人的生活，想到那些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我都跟自己說——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伊拉克戰爭之後小布希曾說過這樣的話。「如果問誰還有良心的話，那個人一定是我。」和小布希一樣，對於這件事賴斯也沒有無休止地埋怨自己；和小布希一樣，她也想既不拋棄道德也不使用武力就能把所謂「美國的生活方式」展現給世界。「我們堅信，法律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在賴斯身上，人們看不到對抉擇的遺憾，看不到糾纏她的惡夢，也看不到她對「喜訊」的到來有過質疑。賴斯辦公室的工作人員曾寫過一篇名為《國家安全》的外交備忘錄，其中這樣寫道：「一個國家想要成功，無論他有什麼樣的人民，什麼樣的社會，都應當擁有一個惟一的、長久的模範。」在賴斯心目中，這個模範真的只有一個，就是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