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歸家

季小彤有些緊張了，害怕自己表演不好會露出馬腳，下意識往程栩懷裏偎了偎。

言玉珊臉色一變，原本的驚詫全部轉化成了深深的怨恨。

沒錯，是怨恨，季小彤感覺得到這位所謂的堂妹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充滿了嫉妒。

就在這時，一個激動得幾近顫抖的聲音從屋內傳來：「子伊……子伊，是你回來了嗎？」

季小彤剛走進屋還沒站定，就被一個飛奔而來的人影給抱住了。

對方抱得很緊，力道很大，季小彤險些就被抱得岔了氣。

抱住她的是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美婦，眉眼和季小彤有七八分的相似，季小彤立刻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言子伊的母親喬舒了。

可她此時要扮演的卻是失憶版的言子伊，她一臉茫然與生疏：「放開我，你，你是誰啊？」

對方一怔，面色驟變：「子伊，你怎麼了?怎麼連媽媽也不認識了？」她語帶哽咽地拉着季小彤，上下打量起來。

「我，我不記得了……」季小彤使勁搖著頭，盡職盡責地扮演着失憶者。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也從樓上走了下來，面色凝重：「子伊，怎麼回事？你不認識爸爸媽媽了？」

言衛昭大步走上前來，急切地問道。

季小彤一抬頭就看到了這個面容更像自己親爹的男人，她面露怯意，掙扎著離開了喬舒的懷抱，往程栩身邊挪了挪。

言衛昭的眉頭蹙得更深了，他的目光立刻轉向程栩，面色陰沉帶着質問：「怎麼回事？你是怎麼找到子伊的？怎麼之前沒有告訴我們？」

程栩伸手攬住了朝自己靠過來的季小彤，表情凝重：「前幾天我去江都出差，她朝我的車一頭撞上來，等我認出是她時，卻發現她好像失去了記憶，我也不知道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敢貿貿然告訴你們，今天看她情緒穩定一些了，才敢將她帶過來。」

程栩的話半真半假，他和季小彤的相遇的確是因為季小彤走投無路之下一意尋死撞上他的車，然後被他發現與言子伊長得一模一樣，才想出這個李代桃僵的戲碼。

當然，失憶什麼的肯定是胡謅的，是為了掩護季小彤對言子伊的事情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認真，說的話也沒什麼破綻，喬舒幾乎立刻就信了，她嗚一聲就哭了出來，上前一把拉住季小彤的手：「我苦命的孩子，你怎麼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這半年你究竟受了多大的苦啊！」

季小彤任由對方抓着她的手，表情略有些糾結，她蹙眉似乎在努力回憶，卻又怎麼都想不起很多事情，她甚至痛苦地閉上了眼，一手摁著自己的額頭。

言衛昭一看她這個樣子，心裏也信了幾分，實在是季小彤和言子伊長得太像了，就算是言子伊的親生父母，也沒有看出異樣來，而且程栩的話從邏輯上來說也聽不出什麼問題。

他們真的以為是言子伊失蹤期間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導致女兒精神上受了刺激失憶了，甚至還要一意尋死，這麼一想，心裏就更難過了。

看向季小彤的目光更多了幾分憐惜。

反而是一旁的言玉珊忍不住跳了出來，她口無遮攔地喊道：「開什麼玩笑，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來就說她是言子伊，誰信啊？說不定只是長得像的冒牌貨而已！」

季小彤被對方直擊真相的話嚇得心神一顫，心說莫非她知道些什麼？

她心思電轉，彷彿被言玉珊給嚇著了一般，立刻捂著腦袋，滿臉痛苦不堪的模樣，怯怯地躲在程栩身後。

看她這個樣子，原本愣住了的喬舒一下就心疼了起來，自己的女兒，她怎麼可能認錯？眼前這個，不管是眉眼還是身高身材都和她的女兒言子伊一模一樣，怎麼可能有假？

喬舒根本不相信言玉珊的信口胡言，她以為女兒失蹤期間真的是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這會兒又被言玉珊口無遮攔給刺激到了，心裏一酸，惡狠狠地瞪着言玉珊直接開罵：「不會說話就閉嘴！」

言衛昭愣了一下之後也回過味來，看着扁著嘴對妻子的呵斥不以為然的侄女，怒火中燒地吼道：「滾回你自己家去！」

言玉珊沒有想到，大伯和嬸娘竟然會這麼不顧忌自己的臉面，當着程栩的面就這麼毫不留情地呵斥她，還趕她走。

她也是嬌生慣養任性慣了的，特別是言子伊失蹤期間，自認為是言家僅剩的唯一千金，更是囂橫跋扈，如今被呵斥，她的小姐脾氣也上來了，一臉不忿地反駁道：「我說錯什麼了嗎？你們大家都不覺得奇怪嗎？她莫名其妙地失蹤，又莫名其妙地回來，難道不奇怪嗎？說難聽一點，就算她是真的，咱們言家的臉也被她丟盡了，誰知道這失蹤的半年她發生了些什麼事，說不定還被人強姦什麼的……「

啪！

一記重重的巴掌甩在她臉上，喬舒目露凶光，咬牙切齒地喝道：「住嘴！言玉珊，你給我滾！從今以後，不准你再踏進這個家裏一步！」

言玉珊被打了一巴掌，頓時傻眼了：「你敢打我？」她恨恨地瞪着喬舒，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人打過她，喬舒只不過是她的嬸娘，竟然敢打她!

「不光是打你，我還想抽死你！」喬舒這會兒已經被氣得歇斯底里了，自己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女兒被她說成那樣，是個當媽的都要氣瘋。

言衛昭則是直接對下人吩咐道：「把她給我攆出去！」

而季小彤，她這會兒是真的傻眼了，她面色慘白，一半是裝的，一半倒是真的被嚇的。

喬舒一看女兒這個樣子，心下更痛了，跳起來就要再打言玉珊。

言玉珊心中憤然，惡膽叢生，抄起一旁的一個古董花瓶就朝衝過來的喬舒頭上砸去。

原本站在一旁的季小彤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跳了起來，她想推開喬舒，也不知道是剛才入戲太深，還是一時之間讓她產生了錯覺，在那一瞬間，她竟然錯把喬舒當成了自己真正的母親。

喬舒被她一把推開了，而言玉珊目光一閃，並沒有收回手，反而順勢將那花瓶沖着季小彤的腦袋重重地砸了下去！

哐當一聲，花瓶碎裂！

殷紅的血順着季小彤的額頭立刻就流了下來，所有的人都瞬間呆住了，直到程栩衝上來，一腳將言玉珊踹飛在一旁，又順勢接住身體已經搖搖欲墜的季小彤，恨聲道：「都愣著做什麼？快點叫醫生！」

季小彤只覺得頭痛欲裂，就在快要暈過去的那一剎，她聽見程栩的怒吼：「言玉珊，若是她有個萬一，你就去死！「

她心想，這男人好會算計，什麼都掐得剛剛好，自己的表演，不知道他是否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