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天兆（二）

第二天天剛亮，格雷漢姆又迫不及待地找來了卡洛琳警官，但什麼用處也沒有，因為格雷漢姆和莫里爾兩人自己都說不清楚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卡洛琳耐心地詢問他們和什麼人有仇，但一無所獲，兩兄弟和誰都沒有什麼仇，沒人會用這種方式報復他們。他們談話時，波兒進來纏着爸爸，格雷漢姆哄她去看電視，波兒卻說：「所有電視台都一樣。」格雷漢姆一愣，每個人都看着小波兒，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他們很快就明白了，每個電視台，每個頻道，都被麥田圈事件擠滿了，一幅幅從世界各地攝製的畫面都跟他們在自己家田裏看到的一模一樣，田地里都充斥着這樣巨大的、不知所云的標記，光南亞次大陸就有不下幾百個。整個世界都被震動了！一名專家堅持說這次麥田圈事件肯定與外星人有關。一時間，客廳里的每個人都說不出話來。

格雷漢姆把卡洛琳送出屋子的時候，卡洛琳小聲對他說：「我曾問過一些專家，他們說如果幾個人齊心合力的話，干一個通宵，可以把你家的玉米田弄成那個樣子的，但現在，全世界都這樣，這……不是幾個人的問題……我也不知道，我的心很亂。」卡洛琳的話只能讓格雷漢姆更加不安。格雷漢姆目送著卡洛琳的車離開，耳朵里聽見電視主持人在說：「你現在所看到的鏡頭，是由印度南部加羅爾一位34歲的當地攝影師拍攝的，這是在過去72小時內第18次報道……」格雷漢姆沉思了一會兒，然後關上了電視機和收音機，他對家裏的人宣佈：「不要去相信這些無稽之談，這是別人的惡作劇，事情到此為止。」但誰都不相信他的話，就連格雷漢姆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所說的話。莫里爾去找當地的軍隊問情況，一個老軍官接待了他。老軍官很坦誠地告訴他，一切都不是謠言，自己的兩個手下就親眼見過一些奇怪的東西，「誰也說不清他們到底長什麼樣，因為他們總是躲在陰影里，偷偷摸摸地行動，內部消息說現在還沒有人受傷害。他們的行動在軍事程序上稱之為『探通』，也就是說用一小隊偵察人員，使命不是參戰，而是評估狀況、評估風險，確保所有情況都搞清楚。」莫里爾恐懼地問：「為誰搞清楚？」老軍官沉聲說：「為後續部隊搞清楚！」

格雷漢姆不願意相信這些，他不願意讓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來干擾自己的家庭，但他心裏卻十分害怕，每當想起自己田裏的那個巨大的標記他就害怕得不得了，那是一個烙印，神不知鬼不覺印在自己家裏，某種不知名的東西要把自己的家佔領，自己和家人從此都不再有安全可言了，他不得不逃避這種可怕的想法。但他逃避不了，下午的時候，摩根玩弄波兒從前用過的嬰兒監控器，意外地聽到了兩個陌生的聲音在用某種不知名的語言通話，那種聲音很奇怪，是一種「咕咕」聲，不是人或者人們知道的什麼動物能發出來的。格雷漢姆知道嬰兒監控器的接收範圍只有幾百米，那就是說，在自己房子的幾百米內，正有某種不知名的東西在偷偷聯絡。

天漸漸黑下來了，屋子裏的人都沉默不語，就連兩個孩子都不說話了，沒有人去開電視，因為格雷漢姆白天已經下了禁令，其實每個人都想知道電視里又有什麼新情況發生了，就連格雷漢姆也想知道，但他又怕知道，怕知道自己田裏的記號到底是幹什麼的。狗在門外狂叫，一聲比一聲響，像瘋了一樣，擾得人心慌，格雷漢姆拿了一點吃的東西去喂狗。走近狗身邊的時候，他發現狗正在對着它前面的玉米田大叫不止，給它什麼都不吃，發瘋一樣就想撲進玉米田裏去，那裏面究竟有什麼？格雷漢姆看到黑漆漆的玉米田正在夜風的吹拂下波浪一般地起伏，玉米長得比自己都高，誰進去都可以藏得無影無蹤，而玉米地離自己的房子只有幾十米遠……

格雷漢姆拿出手電筒，小心翼翼地向密不透風的玉米地深處走去，很快他就感覺自己像被黑色的幕布遮住了一樣悶得喘不過氣來，耳朵里滿是沙沙的聲響，一米遠外的地方就什麼都看不見了，如果真撞上了入侵者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他也不知道自已這樣漫無目的地是在找什麼，不過，必定有什麼東西，不然狗不會那麼叫的……突然，在一片沙沙聲響中，格雷漢姆隱隱聽到了別的聲音，那是什麼聲音？格雷漢姆仔細地分辨，這個聲音在哪裏聽過，天啊！就是下午摩根拿嬰兒監控器監聽到的「咕咕」聲，格雷漢姆的心臟劇烈地跳動——有兩個傢伙，一個在左、一個在後，正在商量什麼。格雷漢姆發瘋一樣向玉米地中的小道狂奔去，一跤跌倒在小道上，手電筒跌在地上，正照到前面有一隻灰色的腿收回到玉米田裏，格雷漢姆大驚失色，痛苦地尖叫了一聲，連滾帶爬地向家奔去。

家裏燈火通明，格雷漢姆立刻感到安全了許多，每個人在都吃驚地看着他煞白的臉，格雷漢姆喘了一會氣，終於能平靜下來，他看着孩子們和莫里爾，最後說：「好吧！把電視打開。」電視里正在播重要新聞，播音員的聲音有些顫抖：「第一次出現是在52分鐘之前，墨西哥軍方和美**方已經可以確定這些飛行物不是任何一個國家的飛機，第一次是墨西哥航空公司的一架波音747發現的，而美國和墨西哥兩國的雷達都沒有任何反應。難以置信！我們科學課本上所講的一切都將要改寫了……」全家人靜靜地看着電視台的追蹤報道，整個世界都在看着這個前所未有畫面：漆黑的天幕上，14個巨大的發光體排成一個奇怪的陣形，大搖大擺在繁華的都市上空飛過……沒有人能說出什麼話來，但每個人都知道：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