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換人
殷琰定定神看著他無奈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想去摸金伽同的頭髮卻被他躲開了，金伽同的雙手握緊，他固執的看著殷琰要從他的嘴裡得到一個答案，「那你是什麼意思？」他的臉紅了，不是因為害羞而是生氣。
殷琰見他這幅模樣有些擔心，他高原反應才好一點，殷琰實在是不想惹他生氣，早知道等出院回酒店再說就好了，他在心裡暗暗想道，但是金伽同卻執著要一個回答。
「沒什麼。你的身體要緊，有什麼事情等回酒店再說。」殷琰嘆了口氣給人掖了掖被子，大腦飛速轉動開始篩選能夠代替金伽同而且有檔期的演員有哪些。殷琰這幅心不在焉的樣子徹底刺痛了金伽同，他變得格外敏感，殷琰放在他額頭上的手被他狠狠的甩開，金伽同就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小獸一般，明明脆弱得很卻還是倔強的張開自己的獠牙，以為能恐嚇住「敵人」。
「你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生氣了？」殷琰也被他嚇了一跳，臉色有些難看。金伽同才打完針又開始鬧騰，指不定什麼時候這高原反應又來了。
「你是不是想換人？」金伽同掀開被子直接從床上下來了，他怒氣沖沖整個人都在顫抖。枕邊人想的是什麼金伽同還能不知道？如果說剛才那句話只是試探那麼殷琰的心不在焉讓金伽同確定了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是。」金伽同已經猜到，殷琰也不打算再瞞他。《朝聖者》幾乎都是實景拍攝，作為男主的金伽同必定要在西藏待上一段不短的時間，但是他的高原反應實在太厲害，經歷過這一次殷琰都受不了，更何況之後的日子？換人是他現在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
「《朝聖者》算不上一個特別好的本子。」殷琰放柔了語氣和金伽同解釋道，說句實話，他也不知道這部作品最後拍出來會是什麼樣的效果，或許好或許壞，但是以他的眼光來看這個本子的精彩程度到不了能打動他的程度，如果身份互換，他是演員或許不會接這部戲。可是他現在的身份不同了，《朝聖者》打動殷琰的是這個本子所包涵的深層次的意義，大都市裡所有人都忙忙碌碌，朝著自己希望的目標前進，但是卻很少有人能停下來想想自己前進的意義在哪裡？就像是《朝聖者》里描繪的那樣，三步一叩首的場面很難再見到了。殷琰選擇它，只是因為它打動了他。
「之前舒姨還和我商量過，王導曾經找過她，他最近在籌拍一部新電影，對你很有興趣，但是正好和《朝聖者》的檔期撞了就拒絕了。現在電影里王導看好你的那個角色還沒定下來。現在讓舒姨聯繫他，等你回去之後就能立刻進組。」殷琰看著金伽同認真的說道，「王導那部電影的大綱我看了，很不錯。」
金伽同突然就笑了，笑得肆意又張揚，甚至笑出了眼淚。他赤著腳站在病房的地板上，地板很涼但是涼不過他的心。
「殷琰，《朝聖者》就算再垃圾，它在我心中永遠是最好的。」金伽同笑著和殷琰說道，放在身側垂直的雙手握拳收緊，胳膊上的青筋根根分明，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甘心看著殷琰一字一句的重複道：「你聽清了嗎？它在我心中永遠是最好的！」
殷琰突然上前抱住了金伽同，金伽同死命掙扎，他想推開身前的這個男人但是殷琰的雙手卻像是一塊烙鐵禁錮著他，讓他無法動彈。
「我懂，我懂。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是我錯了，我關心則亂。你打我或者罵我都好。」殷琰抱著金伽同不鬆手但是嘴裡的言語卻輕柔得很。金伽同在他安撫下慢慢平靜了下來，殷琰抱著他坐在病床上緩慢的鬆開了手。
還沒等殷琰的手從金伽同的胳膊上離開，金伽同立刻睜開了殷琰的桎梏，轉身來到了床的另一邊，兩個人隔著一張病床對視，都看到了彼此眼裡的難堪。
金伽同的突然爆發是殷琰始料未及的，他的難過與痛苦殷琰都看在了眼裡，他未曾想到金伽同對《朝聖者》已經產生了如此深厚的感情。入戲其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它不僅僅指的是在拍攝時入戲，很多好演員往往在拿到劇本時第一時間就會將自己代入角色里。金伽同的演戲方式一向如此，他能快速入戲但是卻很難齣戲，劇中的人物情感能夠輕而易舉的影響到他，所以殷琰早早的就囑咐過舒毓在篩選劇本時要嚴格一點，那些較為偏執黑暗的角色無論再出彩都不要給金伽同接，殷琰怕他出不來戲，對他的人生產生影響。
但是現在金伽同的性格變了，變得和《朝聖者》中的盧宇一樣，盧宇在剛過來西藏的時候帶著滿身的怨氣，他怨恨這個社會怨恨自己的命運，在他的眼中西藏根本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一個邊緣城市哪有大都市好？他的性格越來越偏執，逐漸和女朋友和以前的朋友越走越遠，現在金伽同太過於情緒化，若不是殷琰熟知他的性格根本不會發現這細微的一點變化。
「你冷靜下來。別站在地板上，要不然坐床上要不然穿鞋子。地板上很涼你若是感冒了，《朝聖者》開拍更是遙遙無期。」殷琰故意用導演的口吻不帶感情色彩說道，果然金伽同放鬆了一點，身體也不再緊繃，他猶豫的看著殷琰，在他的眼神壓力下終於坐在了床上。
殷琰不再靠近他，反而慢慢拉開和金伽同的距離，讓他保持一種心理舒適的態度。金伽同緊緊皺著的眉頭也慢慢舒緩，殷琰心中一喜但是臉上卻還是掛著嚴肅的表情。
「你不換演員了？盧宇還是我嗎？」金伽同坐在床上用被子包裹著自己，歪著頭看著殷琰，眼神里有警惕。殷琰點點頭放鬆的說道：「肯定是你。這是我第一部電影我看得很重。找的演員肯定是我認可的，你若是不拍了我去哪裡臨時找個好演員過來替你。」殷琰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剛才明明就在心裡想過這種可能性，但是金伽同不知道啊，他相信了殷琰的話，還有點委屈。
「我想拍，但是是你想換人。」他窩在床上賭氣似得說了這麼句話翻身背對著殷琰。看著他的背影殷琰可算是鬆了一口氣，金伽同終於又回到了自己的狀態，他算是真正放心了，不過入戲太深這個問題可大可小，之前他一直沒說是覺得金伽同能處理好，但是現在這樣看來好像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