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看着梁樂頗有些震撼的眼神，李虎眼中流露出一絲小小的得意感，想來他當時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表情應該也不會好看。

李虎又說道：「而且你轉來育文，為什麼要轉去普通班？難道你不知道普通班和重點班的差距嗎？」

提起這個，梁樂無奈的笑了一下，回答說：「你以為我不想去嗎？可是轉校生要去重點班要交三萬塊錢。」

李虎也露出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說：「估計也是看你成績好才有的商量的，一般學生哪怕認可拿錢也沒這個機會。育文現在普通班和重點班的區別就有如鴻溝天塹，除了本來就成績領先以外，學習氛圍和環境也很重要。一般的普通班裏可能找出一個學年前百都很難，更何況再往前列。這麼多年，幾乎沒有人能夠從普通班躋身學年前三十，你懂我的意思嗎？」

「那也沒辦法啊。」梁樂聳了聳肩，「窮嘛。」

「不過這樣也好，我很期待你能帶來什麼樣的驚喜。」李虎最後拍了拍梁樂的肩膀，轉身走了，臨走前說了一句：「我在五樓等你。」

梁樂當然懂他的意思，他們學年的班級分佈是只有五、六、七、八這四個重點班在五樓，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在四樓，再下面就是三樓的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班，從上到下等級分明，簡單明了。至於前面一、二、三、四這四個班級，就屬於在育文里沒什麼存在感的理科班，在校園一角的幾間平房裏······

而每到高三，學校會抽出學年前三十的學生，配上學年裏各科最好的老師，在五樓新開一個零班，李虎說的等他，也就是這個意思。從來沒有普通班的學生能夠進入零班，要跨越四個重點班兩百來人的差距，太難了。

鴻溝天塹，相當貼切。

看着李虎的上樓梯走了，梁樂對着他的背影暗戳戳的嘁了一聲：「小屁孩。」，李虎和李雪是親姐弟倆，李雪比他大了一歲，卻在同年級，據說就是當初家裏特地讓李虎早一歲上學去照顧姐姐，所以李虎從小就比班裏同學都小一歲或者兩歲。

但是實際上，李虎這個弟弟確實非常盡職盡責的在照顧姐姐，在不知情的人看起來他們可能更像哥哥妹妹。

想起李虎的姐姐，梁樂默默念叨了一聲：「李雪······」，想起自己一上午已經第二次被警告和某個女生保持距離了，更加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了。

回到班級以後，他就開始琢磨李虎說的多層記憶空間，仍然有些不得其法。李虎已經把最關鍵點給他點出來了，接下來就是一系列具體的細節，這些就不可能一點一點告訴他了。就算李虎願意講，梁樂也不好意思一直去問。所以現在明白了其中的訣竅，距離真的達到目標還是有相當長的距離，只能慢慢摸索。

十二點半開始有四十分鐘的午睡時間，夏天清爽的風從窗外吹進來，掀起窗帘一角的同時也帶進來一抹純凈陽光，在陽光的照射下暴露出了一道灰塵的痕迹，記得以前老師說過，這種懸浮在陽光與空氣中的灰塵就是細菌的溫床。當時梁樂就覺得，溫床兩個字，聽着就很舒服。

全班都靜了下來，少許幾個沒有午睡的同學也埋頭在自己的桌面上，比如一直保持端正坐姿奮筆疾書的何秀秀同學，哪怕坐直著身子也只能從桌上的書堆里露出一顆小腦袋。周遭沒有一點響動，這種歲月靜好的氣氛下，沒有午睡習慣的梁樂也自然而然的困了。

然後就在他醞釀了一陣子困意然後即將進入夢鄉的時候，校服下擺在腰間打了個結，罩着低胸小背心和下身超短褲的性感少女從後門走了進來，走路的時候隱約還露出肚臍周圍的一抹嫩白小腰，看的梁樂頓時就精神一振。

「怎麼回來這麼晚啊？」梁樂一邊起身讓她回座位一邊問。

蘇暖小聲回答說：「學校附近的東西吃不慣，我都打車去外邊吃。」

梁樂剛剛坐下，又聽蘇暖咦了一聲：「這是誰放的？」

蘇暖桌上一堆雜物下擺着一封淺白色信封，配着素淡的花紋，一看就是一封情書。

「呵，情書嗎，我不知道啊，可能是我出去的時候放這的。」梁樂笑着搖搖頭，表示並不知情。

蘇暖翻轉了一下，瞄了幾眼，都沒有打開，直接就把那信封揉成一團，連着裏面的信一起順着開着的窗戶就扔了出去。

梁樂看的一愣，問她：「女生都是這麼對待情書的嗎······」

蘇暖翻了個白眼，說：「那得看是誰送的，不想理的人送的當然不想看。」

「管周全？」梁樂猜。

「嗯，」蘇暖點了點頭，兩道好看的眉毛有些皺，說：「整整一暑假，他不停地給我打電話發短訊發QQ我都沒理他，他還不明白怎麼回事，這種人就很討厭。」

「其實·······」梁樂朝第一排管周全的位置看了一眼，他也沒有午睡，而是坐在那裏算題，「其實你看他學習好，長得也挺高挺帥的，還這麼喜歡你，怎麼就給你討厭成這樣了？」

「起初我也是這麼想的啊，學習好還長得帥，可是兩個人一相處起來重要的就不是這些了。」蘇暖說完擺出一副特別成熟的樣子，拍了拍梁樂的肩膀：「你還小，估計是不懂，將來你就知道了。」

「對，姐姐您得受累多教教我。」

「包在我身上，回頭有女朋友記得給姐姐發紅包。」

打了幾句哈哈，兩個人就都趴下睡覺了。

下午第一節是語文課，語文老師是個看上去五十歲左右的女老師，帶着眼鏡，白白胖胖，燙的捲髮，看上去和藹慈祥。但是在梁樂的經驗里，這種老師往往是最難伺候的，因為看上去她們已經脫離中年，剛剛邁入老年，俗稱更年期，很難琢磨她們的一舉一動。

以前他就有一個小學班主任是這個歲數，經常會因為在家裏和老公和孩子的一些糟心事而莫名其妙的對班上同學發脾氣。當時梁樂成績還不是很拔尖，尚且沒有得到好學生光環，而且還非常的調皮搗蛋，所以經常會被老師以各種方式調教，在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後來梁樂的成績開始突飛猛進，直到上初中成為傳奇一屆，頭頂光環以後就再也沒有老師這樣對待過他了。哪怕還是經常會有調皮搗蛋的行為，卻總是會被一笑而過。

在別人眼裏，老師似乎總是對好學生有點偏心，但是換個角度想想，我付出這麼多努力取得了這麼多成績，得到偏愛本就該是理所應當的。

上課之前要先站起來和老師問好，語文老師喊了起立之後就沒有喊坐下，而是讓他們站了幾分鐘先清醒一下再準備上課。梁樂看着身邊依然睡得安安穩穩沒有受到一點影響的蘇暖，突然有點感慨，其實不止好學生會有光環，不學習到一定地步，也是會有特權的。

受到束縛最多的，恰恰是中間那最中規中矩的大部分人。

語文課第一堂講的是課文，還是蠻有意思的，能在育文當幾十年老師的水平自然不會低。這位語文老師也是如此，僅就著一個作者生平就講了大半堂課，連帶着講了許多民國大家，相當的有底蘊。也是不知不覺，四十五分鐘一下子就過去了。

接下來的地理課也差不多，地理老師是個特別可愛的胖子，圓臉圓肚子，經常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說一些冷笑話。

第一天上課，可以說除了班主任王明鑫以外的每一科老師都給梁樂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兩節自習課過後，是周一的語文晚自習，梁樂才知道語文老師叫李春霞，今年已經六十二歲了，不禁小小驚訝了一下。

一晚上完是晚休，吃完晚飯再上一節晚自習就可以收工回家了。

晚休時間梁樂和孫洋照例早早吃完飯，回到了教室。孫洋沒去打籃球，因為這二貨一直以為自己沒交暑假留的作文，會被老師拎出去教訓。整整一下午從上語文課開始就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下午第一節課開始緊張，結果沒事，他以為老師會在一晚教訓他。一晚上完還是沒事，他就等著老師在二晚教訓他，看他那個狀態如果語文老師二晚再不罵他一頓，估計他晚上覺都睡不好了。梁樂看着他這幅樣子很有趣，也沒有把看見何秀秀偷偷給他寫了作文的事情告訴他。

就在梁樂坐在座位上繼續嘗試構建多層記憶空間的時候，突然從後門衝進來一個人，梁樂轉頭看過去，只看清紅白色校服的影子，還沒看清是誰，就被一拳砸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