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蝙蝠
朕與將軍解戰袍顧惜朝看著葉行歌，沉默了下來。
「對我來說,」葉行歌收回自己的視線,「只要這天下太平,什麼都是值得的。」
顧惜朝微微皺眉,「天下太平？」
「是啊」葉行歌對月舉起酒杯，彷彿囈語般開口：「太平」
「沒有戰亂，百姓安居樂業。」葉行歌閉上眼睛，聲音很輕很輕,「這樣就好了。」
顧惜朝沉默的看向她,半響,才朝葉行歌舉起酒杯,「雖然我還是不懂,但是看在銀子的分上,我可以幫你。」
葉行歌睜開眼睛看向顧惜朝，半響才笑著說道：「看來，你真的很適合加入我們萬花谷啊。」
顧惜朝拒絕了葉行歌的安利並灌了自己一口酒。
一旁默默喝酒的花滿樓輕笑一聲，也舉起了酒杯。
葉行歌第二日醒來之後，準備去找李尋歡辭行,她在李園也住了好幾天了,現在也該離開了。
當然，臨走之前，葉行歌也會替他們三人將房費付掉的。
「這是藥方,」李尋歡的身體似乎是並不怎麼好的樣子,葉行歌雖然不喜歡他對待林詩音的態度,但是她也不能否認的是，李尋歡當真是一個大俠。
只是像他這樣的大俠，或許就不應該與人成婚罷了。
「用法用量都寫在上面了，」葉行歌考慮的很周全，李尋歡並不看一直在李園呆著，所以她選用的藥材都是比較常見的。
如果李尋歡離開了李園太久之後，也不至於找不到藥材。
「堅持服用兩年，你的病會好的。」葉行歌見李尋歡的面上雖然仍舊有些許痛苦，但是到底沒有像昨日那樣。
「龍嘯雲呢？」昨日她忘了問花滿樓了。
「被我趕走了，」李尋歡本來只是想找龍嘯雲問個清楚的，但是聽了花滿樓的話之後他發現，龍嘯雲似乎對林詩音有覬覦之心。
他之前雖然想將林詩音讓給葉行歌，但是在葉行歌聯合雷純來了那麼一出之後，李尋歡也知道自己當時的想法真的是大錯特錯。
及時李尋歡本身是個「聖父」，但是對於這種直接造成了他和林詩音之間悲劇的人，他也是不能容忍的。
更何況，但是救了他的其實是葉行歌和連城璧，就連後來的顧惜朝也比他的作用要大得多，這一路上他們幾個人高談闊論的時候龍嘯雲也根本就插不進去，所以說，若說是李尋歡與龍嘯雲有多麼深的兄弟情，那是不可能的。
在幾種情緒下，李尋歡還是很委婉的請龍嘯雲離開了李園。
聽完了之後，葉行歌簡直就是不知道該說李尋歡什麼好。
李尋歡確實是個好人，但是也好過了頭些。
「表妹說她要去蘇州，」李尋歡也知曉林詩音還有一些親人活在世上，之前林詩音家中出事的時候他也曾見過林詩音的親人，只不過當時他們家也出了些事，所以還是將林詩音留在了李園。
林詩音當時，也是願意留在李園的。
只是現在……李尋歡的眼中多了一絲痛色，他心中清楚，此去一別，他大概是見不到林詩音了。
「蘇州？」葉行歌並不打算將林詩音帶著一起去山西，此去一行怕是有些風險，林詩音才剛學花間游並沒有多久，帶上她豈不是會害了她？
「她有個舅母在蘇州，」李尋歡道：「我想，想將她送去蘇州。」
「如果她同意的話，」李尋歡黯然道。
「不必了，」葉行歌卻道：「有個朋友可以幫我將她送過去。」
「如果李兄不放心的話，可以跟著一起。」她今日準備帶著林詩音出門去看看那位蘇夢枕給自己介紹的人。
「行歌，」林詩音已經將東西收拾好了，正準備出門找葉行歌，就見到了她和李尋歡站在一起。
「表哥，」林詩音現在在面對李尋歡的時候已經十分淡然了。
比起林詩音，李尋歡才是在這裡面沒有走出來的人。
「我」李尋歡沉默了一會才道：「若是可以的話，我想見一見那位朋友。」
「只是想感謝他而已，」李尋歡怕葉行歌和林詩音誤會自己的意圖，急忙補充道：「詩音就是……她也是我的親人。」
「好」葉行歌也並沒有拒絕，她看向一旁的林詩音：「走吧」
她今日約好了要在春華樓見面的，林詩音的神色比起昨日來已經好上了許多，她仍舊是素凈的面容，但是卻是一個讓人禁不住讚歎的美人。
所以這樣的美人遭到調戲的時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不奇怪。
只是……葉行歌低頭看向面前還沒有她高的小公子，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你要讓她陪你？」
這孩子，年紀也不大吧。
「你」紈絝子弟長相倒是不差，看向林詩音的時候臉還有些微紅，但是面對葉行歌的時候態度卻十分惡劣。
「像你這樣的癩□□，怎麼能配得上你身邊的美人，」他用手搖了搖扇子，裝作一副器宇軒昂的模樣，但是鑒於他臉上還有微褪下的嬰兒肥，這幅樣子倒是有些四不像起來。
「小朋友，」葉行歌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一口氣似的道：「今天讓哥哥來教你一個道理。」
「什，什麼道理。」那個小公子發現，自葉行歌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後，自己居然不能動彈了。
「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要學那些紈絝子弟的做派。」葉行歌朝他微微一笑，「不過你也應該慶幸。」
「慶……慶幸什麼？」小公子的腿已經開始哆嗦了起來。
葉行歌將他手中的扇子拿過來，指尖在扇子上輕點了幾下，然後就朝著不遠處的大石頭甩了出去。
然後……那塊石頭就碎成了粉末。
小公子：=口=！
爹爹，他想回家！！
「乖」葉行歌拍了拍他的臉，「一刻鐘之後你自然就能動了。」
說完了這個時候，她帶著林詩音離開了這裡。
「這麼好笑啊」林詩音從剛剛那個時候開始，眼中就一直帶著笑意，到現在還沒有消下去。
「是啊」林詩音語氣中也帶著笑，「行歌，總有一天，我也能像這樣保護你的。」
葉行歌：「…………」
「那還是算了吧，」她可不想被人調戲。
「閣下就是蘇樓主介紹的朋友？」到了訂好的包廂，葉行歌一進去救發現了一個面容平平無奇的青衣男子。
那人長相雖然平平無奇，但是周身卻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瀟洒的氣味，葉行歌只是一眼就覺得，這人倒是挺和她的眼緣的。
「是」青衣人聲音嘶啞的開口，他似乎是在打量著葉行歌一樣，倒是完全沒有看在她旁邊的林詩音。
「閣下方才看戲可看得開心？」葉行歌給林詩音倒了一杯熱茶，這才似笑非笑的看過去。
「哈哈」青衣人笑道：「你這人，倒是有幾分意思」
知道他在看戲，也什麼都不說。
葉行歌也笑道：「我覺得，你也很有意思。」
這人，要是不入她們萬花谷，當真是遺憾了。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啊」林詩音見這兩人只是說了沒幾句就相視一笑，她根本就沒有明白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葉行歌朝她眨了眨眼道：「詩音大可放心，這位兄台武功高強，定能將你安然送到蘇州。」
「在下葉行歌，旁邊這位是我朋友，林詩音。還未請教兄台姓名？」林詩音喝茶，葉行歌與她對面的這位青衣男子自然是飲酒的。
「在下姓黃，」男子道：「你叫我藥師就行。」
「黃公子，」林詩音朝他點了點頭，人家欣賞的是葉行歌，與她自然是沒有多大關係的。
「藥師，」萬花弟子也不是拘泥於規矩之人，她道：「你稱我為行歌即可。」
兩人飲上酒之後簡直就是越聊越投機，葉行歌師從萬花孫思邈，乃是萬花杏林一脈，但是萬花除了杏林一脈之外，另有天工，商羽，丹青，書墨，星弈。芳主幾脈，葉行歌自小生活在萬花谷，耳濡目染之下，對其它幾脈的傳承也了解不少。
更何況，也不知為何，她自小接受的，好像並不僅僅只是杏林一脈的傳承。
眼前這位自稱是黃藥師的男子，簡直就是無一不精通一般，葉行歌越聊越堅定了自己想把他拐到萬花谷的決心。
林詩音雖然是個閨閣女子，但是若是說道她熟悉的話題，倒是也能插進幾句，幾人一直到了午間，方覺時間過的倒是挺快的。
「既然李兄想見藥師，不如隨我們一起？」剛好下午可以出發去蘇州。
「好」黃藥師對葉行歌和林詩音的觀感都還可以，他素來是個隨性之人，況且大名鼎鼎的小李飛刀，他也想見上一見。
「這可是一項浩大的工程，」葉行歌語氣中多了一絲笑意，「老闆當真放心老闆娘一個人在家？」
朱停聽完了之後，瞪了旁邊的陸小鳳一眼。
陸小鳳:「…………」
「你瞪我做什麼？」陸小鳳覺得自己很無辜。
「陸小雞」葉行歌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我要是朱老闆，怕是不止瞪你一眼而已了。」
怎麼著也得揍一頓先解解氣吧。
「待萬花谷建成之後，老闆可以帶著老闆娘待在萬花谷中，」葉行歌意味深長的說道:「介是，可不再需要這個小鳳凰了。」
萬花谷天工一脈同唐家堡的人都精通機關之術，但也沒有人敢對他們做什麼。
這還不是因為，他們身後有強大的助力？
朱停面無表情的看著葉行歌，而葉行歌則是神色如常，「我並不想做什麼，只是門派絕學，不能見它失傳而已。」
朱停真的是葉行歌見過的最有天分的人之一，若是生在盛唐，必定也會大放光彩。
葉行歌看向他手中的圖紙:「這還只是個開始而已。」
「朱老闆不必急於給出答覆，」葉行歌道:「距離萬花谷建成，還有很長時間，您可以慢慢考慮。」
這個年代，開宗立派可不需要去找官府商量什麼。
誰在山上建立一個門派還要特地去找官府批准的？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葉行歌通過蘇夢枕同神侯府商量了一下，秦嶺萬花本來因為之前的機關術，根本沒有人能夠進的去，那裡也不適合耕種，所以對於有個冤大頭願意出一筆錢，當地的官府也是願意的。
況且……能夠有自信在秦嶺這種地方建一個門派，那必定是不好惹的。
不見有些地方，某個勢力大的門派甚至比官府都要強盛幾分嗎？誰知道這個萬花谷會不會成為這樣的門派？
「好」朱停捏著薄薄的畫紙，「我答應你」
「我說，」這裡面的珠寶財物自然是存放在花家的錢莊里，等到這些東西被人搬走了之後，陸小鳳才一臉若有所思的看著葉行歌道:「我怎麼感覺好像被你利用了呢？」
葉行歌的視線很無辜:「有嗎？」
陸小鳳的有些狐疑的看了葉行歌一眼，鄭重的點了點頭:「有！」
「你剛才說的，」陸小鳳很快談起了另外一個話題:「那件事可是真的？」
「自然」葉行歌朝不遠處等著的葉浮雲招了招手，這才道:「我萬花谷，自然可以護得住老闆和老闆娘，不用你陸小雞這種餿主意。」
陸小鳳訕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嘛……」
江湖傳言，陸小鳳同朱停鬧得很不愉快，是因為陸小鳳不顧江湖道義調戲了老闆娘。
朱停的長相併不能說英俊，甚至還有些胖，但是老闆娘卻是一個美人，及時不能同林詩音相比，但她也是一個很嫵媚動人的美人，這樣的美人，陸小鳳動心也是不奇怪的。
但是葉行歌卻不這麼認為，陸小鳳雖風流多情，但是卻不會對朋友的妻子下手。
他這樣做，更多的是為了保護朱停和老闆娘。
「行歌，」陸小鳳苦笑一聲:「你可別調侃我了。」
「行了，」葉行歌道:「我帶你去認識幾位新朋友。」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她倒是真的有些餓了。
去見一見冷血，順便嘗一嘗宋甜兒的手藝，葉行歌想到黃藥師提起自己廚藝很不錯，也不知道同宋甜兒比起來又如何呢？
「葉大哥！」冷血的院子里，宋甜兒正興緻勃勃的同冷血說著什麼，見到這麼一大群人出現在她面前，宋甜兒臉上的笑容深了幾分。
「甜兒」葉行歌還是很喜歡宋甜兒這種乖巧懂事的女孩子的，尤其是她還有一手好廚藝。
「我猜猜，」宋甜兒的眼神在葉行歌身上轉了一圈，「葉大哥是不是想念我的廚藝了？」
葉行歌輕笑著點了點她的腦袋:「甜兒果真聰明。」
「我剛好要去準備宵夜，」宋甜兒看了一眼那邊的冷血，壓低了聲音道:「冷血太瘦了，要給他補一補。」
「楚大哥都比他健壯一些。」
冷血:「…………」
葉行歌他們倒是收斂的輕笑，倒是陸小鳳毫無顧忌的眼神落在冷血身上，頗有些其他的意味:「確實挺瘦的。」
那是自然，」葉行歌瞧見冷血通紅的耳尖，道:「自然是比不過陸小鳳的。」
陸小鳳:「…………」
他怎麼覺得，葉行歌在損他呢？
「說起來，我嗨從未見過盜帥，」雖然楚留香在江湖上是同陸小鳳齊名的但是因緣際會，他們二人竟是從未相見過。
「楚大哥肯定很喜歡你的，」宋甜兒認真道，她覺得陸小鳳同楚留香，有些相似的地方。
「那是，」葉行歌笑的意味深長，「都是風流浪子」
「小行歌，」陸小鳳覺得今天晚上的葉行歌簡直就是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還是花滿樓出口解救了陸小鳳:「浮雲呢？」
「我在來的路上看到有賣糖炒栗子的，讓浮雲去買了一些，順便買了一些酒回來。」養個徒弟，不就是為了讓他干這些的嗎？
「師父！」葉浮雲拎著一袋糖炒栗子和幾罈子酒回來了
「我可沒有偷吃！」葉浮雲將栗子遞給葉行歌，「那賣栗子的大娘年紀大了，我便將剩下的栗子全部買了回來。」
「呵，」葉行歌接過栗子，但是下一秒，她的神色卻變得很難看。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葉浮雲:「你該慶幸，你沒有偷吃。」
葉行歌祭出落鳳，神色幽冷:」賣栗子的人還在不在？」
葉浮雲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還是很聽話的開口:「應該在前面那個路口」
「陸小鳳，」葉行歌看向陸小鳳，「你應該聽說過熊姥姥」
陸小鳳的神色也變了，他看向被葉行歌扔在路邊的栗子，「這裡面，有毒？」
「是」葉行歌也懶得說太多，「你去找一找，還有沒有買過這個栗子的人。」速度快的話，那些人或許還有救。
這聽上去像是一個很無理的要求，但是陸小鳳卻很快同意了下來。
「我們也去」顧惜朝同花滿樓也跟著陸小鳳一起，而冷血則是被葉行歌勸了下來:「有他們三個就夠了，你還要在這裡守著。」
萬一有人用調虎離山之計怎麼辦？
「這些葯留給你們，」葉行歌將葯遞給三人，「若是有人吃了栗子，你先給他們服用這個葯，再將他們帶回來。」
「好」三人的神色皆是很嚴肅。
而葉行歌則是抓著旁邊的葉浮雲飛身超葉浮雲說的方向而去。
她很快就看到了一個老人，那是一個年級很大的老婆婆，但是她的眼神卻不像她的外貌那般蒼老。
「就是她！」葉浮雲厲聲道。
葉行歌甚至都沒有給她狡辯的機會，抽了落鳳就超她攻了過去，很是乾淨利落。
那個老婆婆卻像是絲毫不會武功那樣，往後退了幾步，神色十分驚恐，聲音也很嘶啞:「救命啊！」
她這樣，是因為她面前多了一位容貌俊郎的年輕人，擋住了葉行歌的攻勢。
葉行歌冷笑一聲:「那可是熊姥姥的同夥？」
熊姥姥？這個人也是一怔，「我不認識她。」
「什麼熊姥姥，」老婦人一臉驚恐，「公子是不是認錯人了。」
「呵，」葉行歌懶得同她多說，「你不是？那就將你賣給我徒弟的栗子自己吃下去怎麼樣？」
她的手一揚，一把栗子超那個老婦人疾射而去。
葉行歌的暗器，是唐無夜和唐無樂教的，所以，當這一個看上去輕飄飄的栗子到了面前的時候，那個年輕人也不敢輕易去接，他都身形一閃，帶著那個老婦人閃開了栗子。
「輕功不錯，」葉行歌卻看向老婦人，「但是眼光可不怎麼樣。」
有一粒栗子，將她臉上的易容破壞了。
見自己沒有辦法再隱藏，老婦人發出了一聲輕笑，從那個年輕人的手中掙脫開來。
她的聲音很好聽，脫去了易容之後的容貌身姿更甚。
她穿著一件顏色鮮艷的綵衣，而這個綵衣卻並沒有壓下她的容貌，而是更襯託了她的美麗。
「是我公孫蘭小瞧了你，」她手持雙劍，眼神頗有得色。
「公孫蘭？」葉行歌的視線從她的雙劍上移開，冷笑一聲:「你也配稱公孫大娘的後人！」
林詩音順著李尋歡的眼神看過去，是葉行歌送給自己的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