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關不掉的月光
子寒山上某座茅屋裏，一名少年盤膝坐在蒲團上，渾身閃爍著微弱的紫金光芒，少年不斷從鼻子吸進一縷縷紫金色的煙霧，又從嘴裏吐出一股股淡灰色的濁氣。少年正是邊城，此時的他已經修習紫虛真人給他的《東紫修心決》有一個多月了。在旁人眼裏僅僅需要四五天的引氣階，邊城足足修鍊了三十多天才有了突破的跡象。
此時的邊城只覺得渾身上下彷彿有螞蟻在爬，似乎要鑽出體外，體內的力量與邊城的意識彷彿只有一張紙，這張紙只要捅破了，邊城就能進入引氣階成為一名引氣初期的修士。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讓邊城很是焦急。
「靈力的修行是講究靈悟的，也許就在那一瞬間，你對靈力的性質及作用有了一定的體悟，你就能進入下一個階層了。」這是邊城前些時日請教紫虛真人時紫虛真人說的。
「如火如風，如琢如磨，天地未接，與氣相合。混沌伊始，鴻蒙升落。以身為器，萬宇歸座。」《東紫修心決》裏的這段話突然浮現在邊城的腦海。這一刻，邊城突然覺得體外的世界不再是固態的，彷彿所有物象都是由不同顏色的氣組成的。像庭院中草木很多，浮動着翠綠色的靈氣；而大地則浮動着土黃色的靈氣；天空浮動着青白色氣流……而這所有的靈氣在這一刻宛如有生命一般湧進了邊城的身體，這一剎那，邊城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爽。
與此同時，邊城的身體爆出一蓬黑灰色的煙霧，並且有淡淡的金色光芒閃亮。
就這樣邊城終於邁入了修真者的門檻：引氣初期。
睜開雙眼，邊城的眼中流露着疲憊，但是卻掩飾不了那份欣喜。
「終於進入引氣階啦！我……我是修真者啦！」邊城興奮地揮了揮拳。「也就是說，我馬上就會有自己的靈寶了，紫陽，你看着吧，沒有你，我自己努力，就算不眠不休，就算付出百倍的代價，我也要成為一名強者！」邊城的眼中冷然，站起身來，推門而出。
還剩下什麼？只有執著。
門外的空氣清新，邊城伸了個懶腰，不管周圍怪異的目光，徑自走向紫虛真人的住處。
一個月了，那叫紫陽的人還沒回來，怕是把我忘了吧……如果每個人都能像紫虛真人般有情有義就好了……邊城搖搖頭，敲了敲紫虛真人的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是周仁。
「邊城你來啦，快進，這一個月你都沒到這看看，師父他還挂念你呢……」周仁英氣的面孔上掛着微笑，摟着邊城的肩膀把邊城拉進了屋裏。
屋子裏還是老樣子，一張茶几，幾個蒲團，一個氣度不凡的修士。這修士自然就是紫虛真人。感到邊城進來，紫虛真人睜開眼睛，仔細打量了一下，說道：「恭喜你啦五空，已經邁入修真的門檻了。」
邊城點點頭，自己進入引氣初期后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在氣息上強大了許多，更何況久浸此道的紫虛真人呢？
「師叔，被你看出來了。」邊城微微一笑。
「五空啊，雖然如此，但你切不可驕傲，畢竟其他人四五天的時間就能步入門檻，而你由於靈根不好，雖然一直努力，一個月才達到引氣初期，所以你要一直這麼辛苦，這麼努力才能有所成就啊！」
紫虛真人的話就像一盆冷水一樣澆在邊城那顆燥熱的心上，讓興奮的邊城冷靜了許多。
「師叔所言極是，五空受教了。」
「你以後除了要勤奮修鍊，還需要多從別人那裏學習一些靈決，因為要想強大起來，光靠靈符是肯定行不通的，你還是要修鍊出強大的靈決和靈寶。許多人都有自己通過奇遇或者師門傳授得到的靈決，如果有機會學習，你一定要虛心求教，方能在某天真正成為強大的存在。」紫虛真人雙眼微眯地說道。
「靈決，靈寶……」邊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五空啊，作為師叔，也沒有什麼禮物給你，」紫虛真人探手入懷，從一個銀色的小葫蘆里倒出一枚丹藥，「這顆築基丹你就吃了吧，你剛剛進入引氣階，靈基不穩，這顆丹藥希望能幫你鞏固靈力。」
「謝謝師叔。」邊城接過「築基丹」放入口中。
「師父，」一旁的周仁上前一步，「我覺得咱們的疾行術很適合五空修鍊，紫陽師叔又不在，不如我把疾行術教給五空吧……」
「嗯，說的沒錯，五空啊，讓清絕把疾行術傳給你吧，最近一段時間我要閉關清修，衝擊浩瀚階，這段時間你有不懂的可以向你清絕師兄請教。」
「嗯，我知道了。」邊城點點頭，「望師叔能破階功成。」
紫虛真人笑着點點頭，目送周仁和邊城離開。
兩人都沒看到，紫虛真人眼底那一絲精芒掠過。
「想什麼呢？」周仁一拳打在邊城的肩膀上。邊城低着頭，濃密的黑髮遮住了他的眼睛，「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可又說不出來哪裏出了問題……」
「有問題？」周仁微微皺了下眉頭，「我怎麼什麼感覺也沒有？」
「哦，沒事的師兄，我剛才就是說說而已，師兄快教我疾行術吧……」
看着邊城充滿渴望的眼神，周仁嘿嘿一笑，「好啊，讓我來給你講講疾行術是什麼……」
邊城聽着聽着就冒汗了，原來這疾行術剛開始練的時候，要將所有靈力都灌注於雙腿。久而久之，雙腿的經脈都會有所擴張，這時才能開始疾行術真正的修鍊部分。所以，邊城現在能做的，就是把他引氣初期的那點靈力全灌注在雙腿，然後繞着院子瞎跑……
想想自己來這裏的初衷，邊城二話沒說，調動自身微薄的靈力，跑了起來。周仁也沒閑着，一邊陪着邊城跑一邊說：「師弟啊，我當年也是經歷了這樣的煎熬才練就了疾行術的。你看，」
話音未落，只見周仁早已化作了一道綠色的光影，左右穿梭，一陣塵土飛揚后，周仁大氣不喘的站在了邊城的身側，「看到了吧，你想想如果兩個人都是同樣的靈力等級，但其中有一個人掌握了這疾行術，那麼他不僅完全能夠自保，而且他還有八成的把握贏了對方。」
「五空師弟，我不知道你曾經發生過什麼，但是如果你想不被欺負的話，那麼一定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
看着滿臉嚴肅的師兄，邊城勉強咧嘴一笑，他當然知道周仁說的對，但是此時的他已經沒有力氣和周仁說話了。邊城只是儘力調動所有的靈力灌注在雙腿之上，一步步地向前跑動。
過了一個時辰，邊城已經力竭地倒在地上，豆大的汗珠順着他的滿頭黑髮滴落在院子裏的小草上。周仁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不錯，師弟你今天就練到這裏吧。明天再繼續練習。」
出人意料的是，剛才還躺在地上喘著粗氣的少年竟然翻身而起，「清絕……師兄，請讓我……一會兒繼續練習，我要繞着……紫虛峰練習。」
「啊？你要繞着紫虛峰練習？」周仁使勁地搖搖頭，「不行不行，子寒山除了後山之外，就屬這紫虛峰最為陡峭，也少有平坦之地，如果你繞着紫虛峰跑的話不僅訓練難度加大了十餘倍，而且如果你力竭的話，有什麼意外情況我都沒辦法幫助你。」說完，周仁一把扶住邊城的雙肩，並且注視着邊城冷靜的雙眸，「師弟，如果是平時，我甚至可以陪你一起繞着紫虛峰訓練，但是這幾天師父閉關衝擊浩瀚階，我身為弟子，此時是勢必要為師父護法的。我知道你迫切地想變強大，但任何事都不能操之過急，過猶不及的道理你應該懂。」
「師弟你這些天還是在我這裏練習吧，等師父破階成功了，我一定陪你在這紫虛峰練上幾遭！」
看着周仁堅定信任的眼神，邊城強行抑制住心中翻滾的衝動感受，向著周仁點了點頭，「師兄，我聽你的。」
周仁欣慰地笑了笑，「好啦，快早點回紫陽峰休息吧，天色也不早了。」
告別了周仁，邊城順着山路下了紫虛峰。就在下山的這一道上，邊城依然不斷地體悟著雙腿中靈力涌動的感受。而在他身後不遠處，一道身影默默地注視着他離開。
看到邊城並沒有繞着紫虛峰練習，周仁長舒口氣，轉身離開，只見一道綠色光線一閃而過便沒了周仁的蹤跡。
下了紫虛峰后，邊城則繼續順着向上的山路回到了紫陽峰，雖然紫陽峰上奼紫嫣紅，比全是密林的紫虛峰不知美麗了多少，但是他依然覺得紫虛峰連空氣都是甜的，而紫陽峰的一切只會讓他厭惡。
突然，邊城的目光在前面的奼紫嫣紅中似乎捕捉到了一道身影，這道身影屬於一個女子，而這個女子曾經在兩年前救過自己的命。
是她？那個兩年來總在自己夢中出現，散發着聖潔光輝的女子？她竟然在這裏？
邊城此時心中震驚之下，竟然忘記去確認那位女子到底是不是當年的那個人，他只是站在原地，獃獃地看着那女子在自己的視線里遠去，變淡，消失……
這不會又是一個夢吧……邊城揉了揉眼睛，確認了這不是做夢后，才漸漸緩過神來，他的心中充斥着喜悅，她原來在這裏，在這裏……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邊城出奇地沒有修習《東紫修心決》，他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月的光輝仿若綢緞一樣輕輕落在他的眼中，彷彿那是關不掉的燈，一直在心中閃亮……
東紫閣主殿，此時正是燈火通明。倘若有東紫閣弟子在便會發現，坐在主殿正中的，正是東紫閣掌門東鼎真人。而在座的竟也都是他們的師父師伯。東鼎真人手捻須然，環視一周，只見座位中赫然有兩個空位，而其中一個空位後面，站着一名弟子。
東鼎真人眉頭微皺，「這兩個空位是怎麼回事？紫虛呢？紫陽呢？」
那空位后的弟子此時站了出來，「稟告東鼎師祖，弟子是紫虛真人座下清絕。我師父正在閉關沖階，故而無法前來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