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得什麼才不費功夫

我開始玩命地工作，不僅僅是為了蕭楚嗜，也是為了證明自己並沒有因為失戀而喪志。

我的每一天仍然是「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

到了小區，我檢查各種工具設施是否齊全，檢查還有哪些是需要準備而沒有做到的。

我戴著比自己的頭大了好幾圈的安全帽，去了一個工程點又一個。

可臨近完工之時，老天爺卻給我開了個不小的玩笑。

半個月之後即將有十來天的連陰雨天，這直接影響了交工的時間，而工程一旦停下來，再開動浪費的不僅僅是時間。

它還直接牽扯到總公司對外的賠償問題。

我絕對相信蕭楚嗜對我的懲罰，一定會呈幾何倍數的速度往上遞增的。

不僅如此，還有一件事兒，也直接影響了工程的進度，但它卻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但想了想，又放棄了。

我變得一籌莫展。

可越是不想見誰就越是冤家路窄地碰到誰，我前腳進小區，後腳就看到了蕭楚嗜的黑色轎車開了進來。

再躲避是來不及了，我只好硬著頭皮過去。

「蕭總，您怎麼有時間來視察了，這兒，這兒一切都好。」我硬撐著說。

「都好還躲什麼？有什麼困難現在就說，不然我會說到做到的。」蕭楚嗜冷眼看我。

顯然，他對我剛剛猶豫著的態度非常不滿意。

但從這些話里，我也知道了，蕭楚嗜來這裡並不是偶然而為之，他也一定是知道了后些天的天氣變化才過來的。

既然如此，我必須一定要如實彙報了。

「蕭總，我，我想讓你帶我去看一個病號。」我有點兒喏喏地說。

答非所問的話似乎讓蕭楚嗜更加的不滿，他眼睛眯成一條縫，但射出來的寒光卻是鋪天蓋地的。

「蕭總，是這樣的，老張的老娘突然病倒了，我想著再急都急不過膝前盡孝，我，我就同意他去醫院照顧了，這都兩天了，我想去看看他能不能來上班？」

我的聲音越來越小。

是的，我剛才要撥的號碼就是老張的。

「上車，簡直是豬腦子。」蕭楚嗜陰著臉命令。

我愣了一兩秒鐘，趕緊奉命上車，卻對「豬腦子」的說法大為不解。

人都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別人的老娘都病倒了，難道還不讓人家去照顧嗎？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這不是老祖宗留給我們的美德嗎？

我為自己這時候想出來的，孟子他老人家說過的話而感到洋洋自得。

我的臉上也現出了沉默著的對抗之意。

「關鍵時刻請病假，你就沒有想到是擺局？」蕭楚嗜懂心術一般地適時潑了一盆冷水過來，汽車加快速度往前駛去。

「不會，絕對不可能，老張不是那樣的人。」我拍著胸脯打包票。

汽車一個急剎車停在十字路口，我的身子也跟著向前匍匐了一下。

「就算是真的，為了確保工期，你就不能替他請個護工，還不承認是豬腦子？」

蕭楚嗜的目光直接看向前方，根本無視我啊。

可也是，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從這一點兒上來看，我的腦子確實有點兒不轉彎，最後，我也無聊地把目光看向了車窗外。

但很快，我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請護工的錢是由公司出，還是我這個經理自掏腰包呢？

這次，蕭楚嗜卻不再懂心術了。

他死死地握著方向盤，緊抿著嘴唇，待信號燈變為綠燈的一剎那，猛然開動汽車。

我的身子又跟著向前匍匐了第二次。

不知是不是剛才的話題在搗亂，我一見到老張和他躺在病床上的老娘，就一個勁兒地誘導著他往病重的方向說。

「老張，阿姨的臉色都成這樣了，看起來病的不輕啊。」

「老張，蕭總都過來看你了，有什麼困難儘管提。」

「老張，放心，工程再緊，也不能耽誤你照顧老娘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感到了無數恨不得把我直接滅掉的冷箭從背後射來，但與此同時，我又感到了老張含著眼淚的感激之情。

就在我仗義地認為一切都值得的時候，隨後，它們好像或許似乎變淡了。

我安慰著病床上的阿姨，讓她放寬心養病，至於老張上班的事情能往後拖就往後拖，之後我站起身，準備和蕭楚嗜離開病房。

「姑娘，謝謝你的好意，阿姨送送你。」病床上的阿姨一臉感激之情，忽然一下子就坐了起來，抬腿就要下床。

我呆住了，這還是剛才那個病重的阿姨嗎？這敏捷勁兒，簡直都可以跳廣場舞了。

老張也呆住了，伸手就把他的老娘往下按。

我唯唯諾諾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似的跟在蕭楚嗜的後邊，可讓人驚訝的是，蕭楚嗜反而變得一臉和善。

他懂心術上身地拽了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之後，這廝好像或許似乎地哼起了小曲。

於是，我又疑惑了，得什麼不費功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