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安寧,有你這四句就夠了

32、安寧,有你這四句就夠了

皇琰微怔似乎還沒消化她所說的話,而後開懷大笑,滿目歡愉:「寧兒你……你真的讓人給扔出去了?」

「是啊,無禮取鬧,最厭煩也不過如此。」

皇琰柔下目光輕快地開口:「甚合我意。」

安寧瞥了眼他沒好氣道:「那個女的是不大好,可是阿琰,你總不能趕盡殺絕吧?」

皇琰的臉色刷地突變,眼睛緊緊鎖住她艱難地問:「你這是讓我找女人?」

「說得那麼隨意做什麼?」安寧無奈上前揉了揉他的發頂,心中暗驚自己需要吃力地踮起腳,一笑,「阿琰,你又長高了。」

皇琰抿了抿唇,上前抱住她,溫熱的氣息噴在她頸側:「寧兒,我不要別的女人……你別讓我找,別讓我找別的女人好不好?」

「……阿琰,你如今已十四,身邊該有個女子來照顧了。」

「不要!我不需要別人來照顧,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他執拗地開口,「寧兒,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阿琰你該知道的,我不可能陪你一輩子的。」安寧耐心勸說,感受到抱著自己的身子僵住,而後喑啞的聲音傳入自己耳中:「為什麼不可以呢?」

「阿琰……」

「夠了。」皇琰陡然鬆開她,平靜地開口,「我不會找別的女人,寧兒你也別再勸我了,你今日來找我還有別的事吧?」

安寧怔了下點頭:「對,明日便是中秋佳節。」

皇琰顫了顫身子看著她,卻發現她只是淺淺笑著:「你……你又要去了?」

「恩,皇宮裡的中秋盛宴你就代我出席吧。」

「你就不能不去嗎?」皇琰低喃,眉眼間溢滿心疼。

「我只是同娘和哥哥說說話而已,一年僅此一次。」

「可你每次都差點因此喪命!」他咬著牙開口,「那個時候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為你揪心?你知不知道那時我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

「阿琰。」安寧帶著歉意抱住他,「對不起,你就當我是為了還願好嗎?」

皇琰緊緊抱住她,強忍住眸中的淚水:「好,一旦你出了什麼事,我不會准你再去。」他說的很是狠絕霸道,但安寧知道他是在不安,這個孩子是在害怕失去自己,於是她不再反駁一口應下。

次日傍晚的中秋佳宴,皇琰單獨赴宴,宴席上百官都攜帶家眷到場,唯獨少了清寧郡主,但在場的人心知肚明,清寧郡主從來不參加宮中的中秋盛宴,每到這一日誰也找不到她,但是幾天之後她又會好好地出現在眾人面前,因此大家並不見怪,只是心中或多或少都會心疼那個女子。

皇庭看向身邊面無表情品酒的皇琰輕問:「她又去祭拜了?」皇琰低低應了聲便顧自喝酒,皇庭沉了沉眸終是沒再說什麼,她的身子不好,多是在戰爭中積累下來的,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怕她悲傷過度,身子就崩潰了,可是除了擔憂他什麼都做不了。

另一邊的安寧照例來到那片竹林,竹林深處有座山,山頂就是娘和哥哥的墳墓,她靜靜看著兩塊墓碑,眼淚又不由落下,忙將手中的水果等祭品一一擺好,點上香燭,一點一點往火盆里燒紙錢。「娘,哥哥,又是一年中秋,你們在那裡還好嗎?」安寧抬手撫了撫面前的墓碑,斂眸一笑,「寧兒最近當上了丞相,是唯一的女相,是不是很威風?可惜,你們卻是看不見……」

「娘,你怎麼就那麼早離開我呢?十五歲及笄是藍皙為我挽的發,我多想那是您啊……」聲音漸漸嗚咽,哽咽道,「還有哥哥,大騙子!說好會永遠陪著我的……哥哥,你說的那種笑我好像再也笑不出來了,怎麼辦?你會失望嗎?」

「最近真的發生太多事了,皇國易主,我被封女相,鳳國有人處心積慮要害我,與那五人的相交……我似乎一時間被推上風口浪尖,一不小心就會摔得粉身碎骨。我是真的累了,我不想做什麼清寧郡主,一國宰相,我只想歸隱山林,去過安寧平靜的日子,你們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好不好?」

回應她的卻是一片寂靜,那樣的凄涼,安寧終是忍不住伏在墓碑前掩面痛哭,像是要把之前的壓力、無力和悲傷通通哭出來。她從來不是什麼萬能的神,只是在歷經大悲大痛后可以偽裝成刀槍不入的人,沒人知道其實她很膽小,也會害怕未知的危險,可是她卻無法同世人宣洩只好竭力掩飾起來,成為那個對外人從來沉穩自信,淡然不驚到令她自己也陌生的皇安寧。

「娘,哥哥,為什麼我叫安寧卻不得安寧呢?」無力的一聲輕喃融化在空氣里,生出淡淡的涼意。

當皇庭匆匆趕至時就見女子倒在石碑旁,似暈厥似熟睡,那樣嬌弱單薄的身子看得他心一緊,忙上前攬她入懷,她的臉上仍留有未乾的淚痕。他愛憐地拂開她頰邊的髮絲輕喚:「安寧?安寧?」溫柔又疼惜的輕喚儼然是這蒼涼之地最好聽的聲音。

「恩?」安寧幽幽轉醒,有些不確定地望著那個溫潤男子,「皇庭?」

「是我。」他似乎是鬆了口氣輕言,「你倒在這裡,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累了就睡著了。」安寧無力一笑。

心底的那股酸澀又湧上來,取下自己身上的披風蓋在她身上,打橫抱起她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溫言:「那你再睡會,我會送你回府的。」

安寧輕輕一笑安心地窩在他懷中輕言:「今年輪到你送我回去了不成?」

「以往是誰?」

「都是那些兄弟們。」淡淡一笑,尤以青折居多,那些傢伙第一次見到自己這副慘樣子,一個個居然比女人還哭得慘。

皇庭微笑道:「皇琰沒有嗎?」

「我不讓他踏入這裡,要是他在,沒準半路就衝出來把我帶走,那不就沒意義了?」

「可是你這樣折磨自己,身子怎麼吃得消?」

「不死就好了。」皇庭微微收緊手臂,黑眸深處隱著沉痛。安寧無力地倚在他懷中,鼻尖縈繞著他的氣息,不似凌霄的清冷,不似南九息若有若無的邪魅。皇庭的身上是如他本人一樣地溫暖清新,當下揚起唇角輕喃:「清風朗月似皇庭,卻是出自帝王家;翩翩濁世佳公子,無奈王侯將相命。」

原本行走中的皇庭一聽立即僵在原地,雙手也不自主地顫抖起來:「安…安寧?」

「皇庭,你的日子也不好過,難為你了。」安寧微微闔目輕嘆。

哪裡……他抿了抿下唇,垂眸對她柔和一笑:「安寧,有你這四句就夠了。」安寧酸澀一笑而後不敵困意沉沉睡去,於是他眸中的淚順著眼角滑落,滴在她素白衣襟上,皇庭垂頭輕輕一笑低喃:「原來……真正懂我的人就只有你了,只有你……夠了,真的夠了……」

他生性討厭帝王家,厭惡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對兄弟殘殺卻只為一個高處不勝寒的帝位而嗤之以鼻。他從來不屑於一字並肩王之位,他要的是快意人生,清風朗月,簡單的一座竹屋,一生摯愛,三五好友,對酌賦詩,對弈品茗,暢談人生世事。可惜他出身皇族,生來身份尊貴,註定那幻想的一切都是泡沫,可是沒人知曉那個溫潤如玉、從容有禮的六皇子如此厭惡這一切,幸好…幸好還有她,還有她懂,只是這一人他也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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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泣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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