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其實你根本不用任他人擺布

29、其實你根本不用任他人擺布

那股駭人的戾氣隨著話音落去而瞬間消散,四下里傳來一片鬆氣聲,安寧忍不住莞爾一笑,這小子終於還是長大了,擁有可以威懾人的本事了。皇琰握住她的手沉吟:「那些不知好歹來觸犯的人,打算欺凌你的人,我絕不會再手軟讓她見到明天的太陽。」這句話極其輕緩,像是在喃喃輕語,似同她在繾綣溫言又好像在警示在座之人。

餘光捕捉到那些如臨大敵的人,安寧莞爾一笑對上他的目光:「阿琰是要保護我?」

「之前的八年一直都是你護著我,現在我長大了,也有能力了,也該換我來保護你了。」他很是認真地開口,像是許下一個諾言。

左胸膛像是被什麼狠狠撞擊,斂眸抑住溫潤,欣慰地低嘆:「當年的男孩終於長大了啊!」

皇琰眼眶一紅伸手擁她入懷,手臂緊緊鎖著低言:「我不管你是清寧郡主還是當朝宰相,你只是我一人的寧兒,從小護我長大的皇安寧。」

「好……」

殿上寂靜無聲,有人垂眸沉默,有人慨嘆萬分,有人紅了眼眶也有人偷偷地擦拭眼淚,在場的大多數人都算是見證二人的成長,可以說沒有皇安寧就沒有如今的皇國,他們只怕早就是階下囚或是低賤的奴隸,沒有皇安寧同樣也沒有現在的怡親王,當年是她在沙場上從敵軍手中救下七皇子否則他早已是刀下亡魂,所以見到那一幕大家心中很有感觸,皇安寧……這個名字會被惦念一輩子吧。

對面首位的皇庭陡然黯下眸子,他也曾得她相救,若非她帶兵沖入敵營只怕他就淪為階下囚,任人侮辱。他很是羨慕皇琰可以明目張胆地擁她入懷,對她說那些話,他也有能力了,也可以保護她了,可是他卻無法像皇琰那樣坦誠。如果挑明,他和她怕是連朋友都沒得做吧?現在好歹還可以借朋友名義關心,他要的不多……

此次的宴會多少有些混亂,皇曜叮囑安寧先好好休息後日再上朝,然後直接手一揮宣布散席,然後安寧也即將搬入新建好的丞相府。宅子稍稍遠離熱鬧的集市,是個難得的清凈之地,對此她十分滿意便命藍皙她們儘快收拾。孝親王府她終不想多待,因此打仗時常常是大半年不回,安定時就老借身體抱恙折去寺廟裡休養,如此可以徹底搬離再好不過。

「安寧……」身後傳來躊躇不定的聲音。安寧淡下眉目,轉過身靜靜看著他。他很是小心翼翼地問,「是要去休息了嗎?」

「有什麼事?」安寧平靜地問他,時間過去了那麼久,她也學會看淡,但是徹底放下卻是不可能。

「我…我想同你聊聊,可…可以嗎?」孝親王試問道。

「你就在這說吧。」

他猶豫了一下開口:「你要搬離孝親王府了是嗎?」

「恩,明日就走。」今日是滯留在孝親王府的最後一晚。

聞言他雙目黯淡,語氣悲戚:「安寧,我知道,我知道你心中一直記恨我,我希望可以彌補…我希望……」

「夠了。」安寧淡淡打斷他的話,緩言,「我從來不會浪費時間去嫉恨一個人,太不值得,你更是不值得我這麼做。別想著彌補,娘和哥哥也早已不在,他們聽不到更感受不到,你還是讓他們安寧些吧。至於我,我還活著所以不需要,你並沒虧欠我什麼,互不打擾是最好的。」

孝親王看著平靜無波地女子,內心像是被劃開一道口子,空落落的疼,原以為她是恨著自己的,這樣他還有彌補的餘地,怎料她卻是連記恨也不願……只能嘶啞著嗓音說:「安寧,對不起,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可言,說完了就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孝親王目送著她離去,伸出的手孤單地垂在半空中,而後他終於忍不住掩面痛哭。他犯了一個錯,一錯就是十二年,錯到失去妻兒,剩下的女兒連記恨也不願,只希望不被自己打擾,錯到這一道無期徒刑下來他卻是無能為力。孝親王府里從不缺人,平日里熱鬧,碰上佳節更是人聲鼎沸,可現在他卻覺得身心冰冷,無限寂寥。

翌日,安寧正式從王府里遷出,搬入新居——丞相府,朝中百官攜禮登門說是恭賀陞官喬遷。她是最厭煩此事的,就讓青折以身子抱恙恐不能見客為原由去回了,她自己則窩在竹屋裡同皇琰對弈品茗。皇琰落下一枚黑子,看了眼四周說:「此地甚是清靜。」

「對啊,我最是歡喜此地,難為他們還知道我的喜好。」聞言安寧大大一笑,眉目間溢滿歡愉。此地坐落於相府的西側,大片竹林掩映著一座精緻的二層竹樓,竹子清雋秀致,清雅的氣息令自己心曠神怡,在這裡看書飲茶,再舒適不過。

哪裡是那些工匠了解你,是皇庭了解你……皇琰不敢告訴她丞相府的布局和監工都是由皇庭一手操辦,他不敢告訴她皇庭一直喜歡她,生怕因此生出了什麼岔子。安寧偏了偏頭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在想什麼表情那麼嚴肅?」

他回過神來揚唇一笑:「沒什麼,對了,你明日就要上朝了?」

「恩,皇帝囑咐過了嘛。」安寧不甚在意地回應,目光盯著面前的棋盤。

「寧兒,其實你根本不用任他人擺布。」

「阿琰。」安寧摩挲著手中的棋子,淡笑道,「我最嚮往的就是安寧平和的日子,就像普通老百姓一樣,但眼下不失安穩,我不想破壞。」

皇琰怎會不知她心中所想,她名字中的那兩個字就是她一生之嚮往。此時他唯有支持,低言:「千萬不要委屈自己。」

「放心。」展顏一笑。

靜謐的竹樓里,空氣中飄蕩著清新的竹子香。屋中兩人隔桌對坐,一人執一子對弈,旁邊的火爐上正煮著茶,茶霧氤氳間女子認真地研究棋盤,青絲柔順地披散在背上,偶有幾縷滑下肩頭垂在頰邊,側顏素凈,那模樣當真是安寧美好。對面的男子並不關心棋勢走向,一心放在女子身上,原本淡漠的線條漸漸柔和,平日里略帶戾氣的眉宇也溢滿愉悅,唇角溫暖的笑意在那方縹緲間再真實不過。

八年,他們相知相守已經有八年了,她一心護了他八年,如今真的該換他保護她,一輩子。

良久之後竹屋裡傳來女子歡愉的笑聲:「阿琰,你輸了!」

「唉,我每回都輸,棋藝真的是沒半點長進。」男子稍顯鬱悶地開口,但細究其中竟是帶著笑意。

「好好練著吧,恩……罰你做膳給我吃!」

「好。」這次男子應得干錯利落。如果可以,他想一直做膳給她吃,只要她願意,他可以做一輩子,只給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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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泣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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