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那好吧。」車厘子狀似勉強的接過了他手裡酸奶，拆開一瓶插上吸管，其他剩下的夾在胳膊底下，吸著奶繼續悠哉的往前走去。

夏志默默跟在她身旁，也不說話，好像是認錯的模樣。

車厘子咬著吸管心滿意足，百忙之中斜睨了他一眼，施恩般開口：「你怎麼不說話啊。」

沉凝的氣氛被打破，夏志彷彿被赦放般，終於抬眸望向了她，平靜的問道：「你放學去哪啦。」

車厘子吸了最後兩口，吸管發出刺耳的聲音，酸奶已經見底，她搖晃了兩下瓶身，扔到了旁邊垃圾桶。

「後天是我媽生日，去和姒姒給她挑禮物了。」車厘子說著，又拆了一瓶，咬著吸管喝的格外滿足。

「別喝太多，到時候又拉肚子。」見她這幅模樣，夏志忍不住蹙眉提醒。

車厘子以前干過這種蠢事，她讀小學的時候酷愛喝酸奶，到了如饑似渴的程度，給她買一排能一口氣喝掉一半。

結果某次就因為這樣進了醫院。

自那過後范饒饒就再也沒給她買過酸奶了，只有逢年過節才會施捨般的給她買個一兩瓶，車厘子當然按捺不住，於是就只能來纏著夏志。

她撒起嬌來的時候沒人能夠拒絕，更何況是夏志，於是只能暗地裡接濟著她。

但深知她的劣根性，夏志每次最多只給她買個兩瓶，像今天這種情況還是很少發生。

車厘子哼唧兩聲，喝完手裡的這瓶之後倒是沒有再繼續，到家門口臨分別前，夏志又叫住了她。

「我幫你保管，每天給你兩瓶。」他朝車厘子伸出了手。

「不要！」她中氣十足的拒絕，抱緊了手裡的酸奶。到手的奶還能飛了不成。

「三瓶。」

「不！」

「你媽現在在客廳，你拿不進去的。」夏志望了眼身後，好整以暇道。

「……」

「那給你給你——」車厘子往家門口一看，氣勢頓時蔫了，不滿地把懷裡的酸奶一把送到他手中，兇巴巴的警告。

「說好的一天三瓶的，你不準偷喝！」

「嗯，進去吧。」夏志含笑應著。

翌日是難得的周末，正是睡懶覺的好時候，只可惜車厘子一大早就被鈴聲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的接起電話。

「喂…」

「車厘子？」

「嗯…」

「起來，一起去圖書館。」

「我不去——」她啪的一聲就掛斷了電話，翻了個身把臉蒙在被子里繼續睡著。

手機鈴聲不知疲倦般又響了起來，車厘子眯著眼睛看清來電顯示后直接長按關機。

呼，世界清靜了。

床頭不遠處的窗戶被敲響時，車厘子正夢到面前放著一盤烤雞，她狠狠扯下了那隻肥美焦黃的雞腿，正欲往嘴裡送時，突然被清脆的敲擊聲驚醒了。

烤雞瞬間無影無蹤，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她絕望的閉了閉眼，耳邊是那道熟悉的聲音。

「車厘子，我把酸奶給你帶來了。」

「我不——」那個喝字又被她咽了下去，車厘子停頓兩秒，恨恨的掀開被子，趿拉著拖鞋，睡眼朦朧的一把推開了窗戶。

沒人會和酸奶過不去！

「拿來！」她皺著眉頭叫著，飽滿的陽光瞬間一擁而入，車厘子微微眯起了眼睛，抬手遮住那過於濃密的光線時，看到了站在那裡的夏志。

他站在窗戶底下，身後是那棵大榕樹，穿著最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黑髮修剪的隨意而清爽，白皙秀氣的臉上帶著微微笑，整個人乾淨得不行。

注意到他玩味的視線，車厘子有些惱怒的揉了揉眼角臟污，朝他伸出手重複道：「拿來啊！」

女孩明顯是剛爬起來的模樣，頭髮亂糟糟的散在背後，粉白色的睡衣，皮膚帶著充足睡眠的飽滿瑩潤，還透著點點粉紅。

唇色也是極其漂亮健康的紅，像是夏日裡剛從樹上採摘下來沾著點點露水的櫻桃。

夏志臉上的笑意越發溫軟柔和，他伸出了手，把掌心酸奶送到她面前，咫尺之間。

「跟我去圖書館，一起把周末作業做完，再給你三瓶。」

「那我喝完了怎麼辦？」車厘子謹慎的打量著他。

「那就再給你買一排。」

「成交！」

車厘子探身出來，一把抓過他手裡的酸奶，然後啪的一聲，關上了窗戶，裡頭還傳來了少女中氣十足的聲音。

「你先到屋裡坐坐吧！我十分鐘就好！」

「嗯好——」

夏志站在原地，指間還殘留著她皮膚的溫度，熱熱的，軟軟的，像是被她牽過的手。

車厘子並不是被幾瓶酸奶給收買了，而是反正都被吵醒了，乾脆起來把作業寫了，剛好趁著夏志在，不用自己撓破頭。

范饒饒和車嘉俊今天都要值班，一大早就去醫院了，車厘子到門后袋子里翻出一隻皮夾，熟練地從裡面抽出了幾張鈔票。

「你吃早餐了嗎？」出門，車厘子一邊朝夏志問道，一邊用牙齒剝開吸管，一把插進了酸奶蓋中。

「還沒，空腹不要喝酸奶。」夏志回答，立刻抽走了她手裡的酸奶。

「啊！你管我！」車厘子氣得跳了起來，撲過去搶，而夏志早有防備，伸長了手臂，把那瓶酸奶牢牢捏在手中。

車厘子上躥下跳，急得臉龐通紅，卻依舊夠不上他的手指邊緣，像只徒勞的貓，想要去捕那枝頭的雀。

而夏志也如同逗貓般含笑的望著她掙扎。

車厘子惱怒，咬咬牙，奮力一跳，夏志眼疾手快移開，卻被她緊緊摟住了脖子。

車厘子把整個人掛在他身上，伸長了手去夠那瓶酸奶。

這下輪到夏志滿臉通紅，他極快的把她從身上拉下來，如同燙手山芋般把那瓶酸奶丟給了她，低吼。

「車厘子！你能不能像個女孩子點！」

「像女孩子能喝到奶嗎？」車厘子得意的睨他，心滿意足吸著裡頭酸奶。

夏志凝視著她半會，深深地嘆了口氣。

兩人到了巷子口，車厘子加快了步伐往其中一家店面走去，早上八點，那裡已經坐滿了人。

「王叔，兩碗牛肉麵。」

「好嘞！」

「最喜歡我媽不在家的周末了。」車厘子一邊用紙巾擦著桌子一邊興奮道。

因為剛才那件事還在生氣的夏志沒有理她。

車厘子偷偷打量了幾眼對面的人，見他眉眼沉凝的模樣乾笑兩聲，湊過頭去輕問：「還在生氣啊？」

夏志抬眸冷冷看了她一眼之後又收回，表情毫無波動。

「別生氣了，我請你吃面——」

「你錢夠嗎？」夏志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

「嘿嘿。」車厘子不要臉的笑道：「不夠啊，我就嘴上哄哄你！」

「哼。」

夏志不可否認，他的氣就因為她嘴上的哄哄而消了一大半。

「王叔家的牛肉麵我可以吃一輩子，絕對不會膩。」車厘子眼饞的望著廚房那邊說道，「好想快點長大，這樣我就可以每天來吃了，一天吃三頓，加雙份牛肉！」

「或許還沒等你長大就已經不喜歡吃了。」夏志睨了她一眼開口。

「才不會！」車厘子認真的反駁他，「好東西都是時間越久越珍貴。」

「比如呢？」

「比如…」

「比如我們啊，認識越久感情越好！」車厘子興奮道：「夏志！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啦！」

「不是花姒嗎？」夏志涼涼說。

「姒姒是閨蜜！最好的閨蜜，嘿嘿嘿。」

「呵呵。」

牛肉麵上來的速度很快，這也是這麼多人大家都願意排隊等的原因，車厘子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面剛一入口，就發出滿足的喟嘆。

「還是熟悉的味道，還是熟悉的配方。」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夏志一邊說一邊把碗里的牛肉夾了過去，車厘子看見他的動作詫異挑眉：「夏夏！你今天怎麼啦？竟然會給我分牛肉，以前可是問你要一片都不肯呢！」

「吃你的吧！」夏志罵道，嘴角卻輕輕彎起，他怎麼能說是被她那句最好的朋友給取悅了呢。

兩人在圖書館待了一整天，車厘子難得耐下了性子來認真聽夏志講題，直到夕陽西下，把各科老師布置的作業通通做完。

高高的台階上，車厘子對著天邊那輪橘色夕陽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眯眼喟嘆。

「真滿足啊——」

「作業都做完了…」

旁邊的夏志側眸望著她嘴角含笑，眼裡帶著淺淡的柔意。

這人雖然愛玩還經常搞事情，但該認真的時候還是很正經，不然初三最後一個學期他也沒辦法讓全班成績中下游的車厘子考上南市一中。

唉，真是個麻煩精。

「走啦。」夏志拉著她的書包帶子往前走，車厘子絲毫不見生氣，跳了兩步和他並肩而行，聲音還在嘰嘰喳喳的傳來。

「夏志有你真好，你簡直就是點讀機，哪裡不會點哪裡…」

「在你眼裡我就是一台機器？」

「不不不！你比機器高一個檔次！」車厘子振奮道，旁邊的夏志卻是臉色一黑，察覺自己說錯話了的車厘子連忙補救。

「不不！簡直不能比！你可是天才少年夏志君！」

「唉，你可閉嘴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