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睫毛長的男人就是美男

賓士車中空調開放，冷意陡地滋生，烏雲撫掉額頭上滲出的冷汗。「當然是裝作不知道，然後悄悄地將那個發現我秘密的人殺掉。所以，你是發現誰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李狂風意味深長地瞧著她。

「沒發現誰，我只是假設一下。」烏雲低下頭。

李狂風早看到她閃爍不定的眼神，笑道：「你是發現那個太平間運屍工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烏雲一愣，這個男人真是個神人，什麼都知道。「不是，我只是隨便問問。李先生，你怎麼在這裡，你堂叔的事都辦妥了嗎？」

「都辦妥了，已經安葬。」

車駛出停車場拐向公路，幾分鐘后就堵上了，半個小時后才疏通，回到煙波居7點已過。烏雲道了謝，進入別墅。

賓士緩緩駛入對面別墅的院子，李狂風並沒有下車，他搖下車窗，徑直在車中抽起煙。

他抽完一支煙后，又點燃了一支，煙頭夾在他的食指間，他吸煙很慢，等煙頭上蓄滿了煙灰他才吸上一口。他好像不習慣撣煙灰，總是讓煙灰自己掉下來。

他的嘴唇，飽滿性感，偶爾會動一下，好像在和別人說話似的。

烏雲躲在窗帘後面，望遠鏡的鏡頭將李狂風拉近得彷彿就在身邊，他嘴唇上青色的胡茬都瞧得清清楚楚，烏雲似乎還聽到了他的呼吸，從他嘴唇中噴出來的如薄荷般清淡的味道。

他到底是否是那個音樂家呢。

突然房中的燈光飛快地閃動兩下，然後便陷入了黑暗中，烏雲趕緊去按開關，仍是漆黑，這表明燈壞了。精疲力盡的烏雲倒在了床榻上，柔軟的席夢思一點點地陷，不知不覺地眼皮眨了一下，意識一泄，她就陷入到更深的黑暗中了。

翌日天氣晴朗，明媚的陽光將心頭的陰霾掃蕩一空，烏雲從開著窗子偷看外面的風景，窗下是個小涼亭，屋頂上爬滿了一串串的紫藤花，有幾個穿著病員服的小孩子正在那裡玩耍嬉戲。

「小烏。」

劉護士長圓潤的嗓音響起，烏雲抱怨似的答應了一聲，自從分配到急診科后劉護士長就橫看豎看自己都不順眼，還經常讓自己做些與實習工作無關的事情。

「小烏，你到我們急診科也有一個星期，科室的整個工作流程想必你已經清楚，現在需要你練習成為一個合格護士的技能。88號的藥水就拜託你了，祝你好運。」劉護士長說話很溫柔，尤其是在吩咐做事的時候她的聲音更溫柔，使人無法拒絕，彷彿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願。

「讓我去？」烏雲的聲音里掩飾不住喜悅，和自己同來的實習護士早就開始在練習注射本領，而自己還是在學校嘗試過。

「嗯，拜託你了。」

烏雲激動不已，推著治療車按坐位號找到88號，88號坐位在東側靠窗的位子。那裡坐著一個年輕的男人，短薄的髮絲，穿著一件藍色細條子的襯衣，襯衣外面套著一件「V」形領的藏藍色背心，烏雲的目光從他的上半身移下，下面是一條是米色的長褲。

他坐在那裡低頭看著手上的報紙，風從窗口吹進來，烏雲就看見那兩排像小扇子似的睫毛翕動不停。

應該是個美男子。烏雲認定睫毛長的男人就是美男。

烏雲推著治療車走過去，將葯袋掛到架子上，核對葯袋上的名字，那名字是——藍天。

長睫毛的男人抬起了頭，他的眼眸不像普通人是黑色或者深褐色，而是有些像，像雨來臨前的天空，那種灰藍。從窗外進來的日光映在他的眼底，那雙眼彷彿是夜裡的湖水。

忽然他抿起唇輕輕笑，瞬間，那沉靜的湖水中，魚兒跳出湖面，湖水泛起清清的漣漪。當湖水靜止下來后，那條小魚兒又自顧跳了出來，湖面上波光蕩漾。

「你是藍天？」烏雲核對著名字，結結巴巴地吐出四個字，這個男人莫明其妙讓她好心慌。

他點點頭，沖烏雲一笑，烏雲忽然又生出一種感覺，這個男人的氣質很像一朵清新的百合。雖然把男人比喻成百合，烏雲覺得很不妥，但是此時沒有任何一種形容能表達出她的感覺。

百合，純凈和溫暖，如同他的眼眸和笑容。

烏雲取下藥袋上的針頭，放出殘存的空氣，將止血袋系在藍天的手腕上。藍天的血管很明顯，但烏雲仍是仔細地找了一條最直最粗的血管，用棉簽蘸著碘酊消毒局部皮膚的衛生，這才握著藍天的手將針尖刺進去。

老師說過針尖要傾斜25度進入皮膚后再平行進針，但顯然此刻這個方法在藍天的手上失敗了，她剛開輸液管的開關，藍天的手背上就鼓起來，烏雲趕緊將針抽出來。

她失敗了。

烏雲羞著脖子根都紅透了，她並不是畏懼失敗的人，可是在這個人的面前她突然覺得自己好無用。「對不起，今天是我第一次。」她低著頭坦白。

「沒關係，你可以再來一次。」

烏雲抬起了頭，不敢相信地看著他道：「我可以再來一次嗎？已經失敗了一次。」

「當然可以。」

烏雲嗯了一聲，這次選擇了藍天的左手，綁上止血帶，消毒皮膚，進針，輸液管細小的管道里沒有回血，這表明針頭不在血管里。烏雲緊張地將針退至進針處，試著再沿著血管方向探進。她動作很慢，不斷地用手指在藍天的手背上觸摸血管的方向，忽而抬起頭看向藍天，道：「疼嗎？」

「還好。」藍天的面上並無變化。

烏雲稍微放下心，向前進針，輸液管里有回血，趕緊鬆掉止血帶，打開輸液管的開關，但這次藥液仍滲到藍天手背血管外的皮膚里，再次失敗。烏雲望著藍天兩隻手背上各鼓起的大包面色更為緋紅，她彎著腰道：「很抱歉，我現在去找老師來。」

她轉身往護理室走去，身後藍天叫住她，道：「喂，你就是一個任何事情都要靠別人幫忙才能完成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