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國變強(一)

在帝國變強(一)

黃昏最後的一道光沉入地平線的同時也帶走了空氣中僅有的一絲溫度,夜晚的帝國充斥着冰冷無情的氛圍,鋼鐵製成的建築彷彿一座座監牢,把每個人都禁錮在獨屬於自己的那一個空間。

可那到底並不是真正的監牢,沒有人知道帝國唯一且最嚴密的監牢究竟是什麼樣的,只有當人們茶餘飯後聊起的時候,才會猜測那一定是比寒冰更為冷酷比鋼鐵更為堅固的地方,從來沒有人能從裏面逃出來。

帝國高層之間的爭鬥已經持續了近百年,所有人都在猜想究竟是哪一邊會最終決定帝國的未來,而就在所有人都覺得這場爭鬥永無休止的時候,變數出現的如此之快,一向保持中立的沈家竟然勾結異族攻打帝國,企圖趁亂奪走帝國核心,還好陰謀很快便被保守派發現,這才及時做好對戰準備,避免了帝國遭受重創。

這場戰爭來的快去的也快,所有人慶幸保守派提前發現了沈家的陰謀,讓帝國沒有遭遇巨大損失,但這卻也讓不少人的家園被異族破壞,需要重新修建。

一時間招來一切的沈家人人喊打。

在帝國人民的壓力下,很快帝國管理層召開審判,不出三日,審判結果就出來了,沈家罪證確鑿,被判最高等級叛國罪,一律處予死刑,而沈家兩個孩子還未成年,所以由死刑改為無期徒刑,需要在帝國監獄勞役終身。

帝國的制度是寬容又殘忍的,兩個未成年的孩子能在監獄活上多久,所謂的無期徒刑也不過就是死緩的另一種形式罷了。哪怕是這樣,也有不少人對此感到氣憤不滿,沒有人覺得這只是兩個孩子,在他們眼裏這兩個孩子也是和叛國者留着相同血液的共犯。

「呸!看什麼看!」

男人的聲音粗狂低沉,他像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似得,一腳踹在了原本就站不穩的少年身上,少年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身影頓時被踹倒在地,髒兮兮的素色囚服上滲出了深色,可見是原本的傷口又裂了開來。

另一個男人見了連忙拉了同伴一把。

「別把他搞死了!」

「誰知道魏家是不是就想看他在這裏被折磨致死呢?不然幹嘛斬了沈家滿門就留着這麼一個廢物?」男人嗤笑着諷刺道。

可他到底是不敢真的把他怎麼樣,誰知道魏家到底是怎麼想的,說是未成年,但是如果魏家真的想鏟草除根,這兩個孩子又怎麼可能活下來。

他說着瞧了瞧倒在地上之後就一聲不吭的少年,確定對方沒噎氣,這才把手上的東西往地上一扔,密封在玻璃管內的營養液落在地上,磕破了個口子,很快油綠的液體順着破損的縫隙流到了地上。

這是帝國最廉價的一種營養液,專門用來提供給帝國監獄的囚犯服用,一支可以維持一周的基礎營養。

那男人見狀甚至大笑出聲,「你現在趴在地上舔舔說不定讓你多活幾天。」

他見少年久久沒有反應,依舊保持着被他踹倒在地的模樣,彷彿想到了什麼一般,恍然大悟,「哦,沈家少爺這是看不上低品階的營養液?也是啊,沈少爺怎麼可能趴在地上舔,沈少爺又不是狗,你說是不是?哈哈哈哈哈!狗都不吃沾了地的東西!」

他一笑,和他一起來的男人也跟着笑了起來,但是從被踹倒就沒再動彈過的少年沒有半點反應,他們落井下石的嘲笑了一會後也覺得無趣,很快就走了。

帝國監獄的牢房是全金屬建成的,金屬冰冷的觸感透過單薄的囚服刺痛着他本來就有些虛弱的身體,但卻也讓他此時更為的清醒了。

他撐起了身子,緩緩睜開了眼睛,墨色的雙眸里蘊含着掩不住的仇恨與憤怒,如同漆黑深夜裏的狂風暴雨半刻后又沉入海底歸於寧靜。

帝國現在恐怕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沈家留下的兩個孩子中的長子,名字是沈默言,而另一個孩子是他的妹妹,叫做沈婧。

就如同外界猜想的那樣,在帝國監獄里根本沒有人把他們當成一個十五歲和一個九歲的孩子,他們是叛國犯的血脈,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應該跟着他們的父母一起上路。

誰不想呢。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願意陪着家人一起受刑,而不是站在處刑台下捂著妹妹的眼睛親眼看着家人的性命被一槍帶走。

沈默言從始至終都沒有相信過帝國下達的判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家人是什麼樣子的,當妹妹仰著頭天真的詢問他爸爸媽媽真的是他們說的壞人嗎的時候,他只能搖搖頭,帝國監獄到處都是監控,任何言論都會被記錄到,他無法說出自己的想法,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甚至會連累到妹妹。

沈默言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孤立無援,就連一舉一動都要小心謹慎,沈家一直以來都是絕對的中立派,沈默言從小到大沒有擔心過什麼,周圍沒有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對於帝國高層派系的爭執他也只是偶爾聽到父母提過一知半解,說到底他就是一個在幸福家庭長大的無憂無慮的孩子。

他現在不知道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能說,所以他乾脆不說,諷刺的是這倒和他的名字相當貼切了。

地上的營養液流出了大半,還剩下一小部分殘留在玻璃管內。

沈默言將它撿了起來,將剩下的喝了,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后,便靠在牆角休息。

帝國對於罪犯是絕對殘忍的,不知道有多少身體虛弱的罪犯最終凍死在牢房內的鐵板床上,帝國沒有季節,無論什麼時候吹來的風都帶着一股陰寒,沈默言拿着牢房配備的毯子墊著後背勉強裹了一圈,倒比睡在鐵板床上暖了一些。

他得保持體力,明天還得去完成帝國監獄安排的勞役,妹妹還太小,他得幫她的份也一起完成,才能保證兩個人每周都能領到一份最低等的營養液。

他強迫自己努力睡着,可是精神上的壓力加上寒冷的環境,讓他終究沒有辦法睡的安穩,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他迷迷糊糊也只睡了兩三個小時。

在他頭昏腦漲的時候,他的牢門打開了,應該說是所有罪犯的牢門都打開了,帝國監獄高配置的監管系統讓他們能夠確保不會讓任何一個罪犯逃離,但他們卻不管罪犯之間的糾紛問題。

帝國不在乎罪犯的生死,經過時間的沖刷,這個世界的人性並沒有更好的達到升華,所有人都活在壓抑之下,至於那些犯罪者,沒有人相信他們會通過勞改真的洗心革面,與其刑期到了被釋放,不如死在監獄里。

這一點沈默言十分清楚,因為他自己就是帝國的居民,曾經的他也有過這樣的想法,但那基於他認為自己絕不可能成為那樣的人,沈默言有獨屬於他這個年紀少年擁有的自傲,只不過現在這份自傲被磨的只剩下了些粉末,再有陣風一吹,恐怕就徹底消失殆盡了。

他要活下去,不光是為了找到他家人被污衊的證據,更是要保護他尚且年幼的妹妹,哪怕曾經妹妹周圍有再多親密的小夥伴,可到了現在,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再會去保護她了。

沈默言平穩了一下心情,站起身疊好了毯子,順着監獄走廊前往勞作的地點,有人恰好走過看到他疊毯子的舉動嗤笑了一聲,沈默言沒有搭理。

這條走廊連接着三片區域,一片是工廠,另一片是農場還有一片是礦區。沈默言要去的是礦區,哪怕他現在的身體看上去似乎並不太好,可他剛入獄的體檢檢測結果卻是比常人要更加健康的,畢竟他家族條件優渥,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他的妹妹沈婧被分去了農場,說是農場其實大部分都是機械化培育,在那裏只需要做一些簡單的工作也會輕鬆一些。

帝國監獄的路線相當複雜,可即便這樣在前往勞作地點之前會有一個統一的路口。

沈默言站在路口等了一會,沒有人會去催他,哪怕他不去勞作也頂多達不到要求最終餓死在牢房罷了。

沒多久他就等到了向著他這裏小跑過來的妹妹,她才那麼小,踮起腳也只能到他的胸口,監獄的囚服灰撲撲又過於寬大,像是一個掉進過垃圾堆的小可憐。

才九歲的沈婧笑容依舊天真無邪,她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不曾在這個監獄里呆了近一個月一般,一見到他就開心的抱住了他的腰,仰著頭甜甜的喊道:「哥哥!」

沈默言下意識想要像以前一樣親昵的捏捏她的臉,但是過了一晚上他的手大概比冰塊還要冷,於是動作頓了一下最終摸了摸她的頭。

周圍人漸漸都進了各自勞作的區域,再過10分鐘門就要關閉了,他們周圍沒有了別人只剩下監控,而監控不會管罪犯之間無傷大雅的小舉動。

沈默言拿出一直被他握在手裏藏在袖口的營養劑,這一支是他這一個月省下來的結果,哪怕他也想多攢一點,可是他也是普通人也需要最基礎的營養補充,辛苦在礦區工作了一個月,他也只是拿到了最基礎的四瓶,前兩瓶他喝了三周,這才省下了一瓶。

他把省下的那瓶塞進了妹妹的手裏,沈婧才九歲,她根本沒有辦法完成每個月的勞作指標,每個月頂多只能拿到兩瓶,沈默言卻從來沒有聽她向他提過一句,可他依舊是知道的,根本不需要他去打聽,那些以用語言羞辱他的人都會告訴他。

「別太辛苦了,有哥哥在。」這些日子太過壓抑,沈默言都快忘記要怎麼笑了,也只有在對着自己親妹妹的時候,他的表情才會柔和一些,「趁現在沒有人,快喝了。」

沈婧手裏拿着完整沒有開過封的營養液卻沒有喝,她還太小,什麼心事都放在臉上,沈默言看了便不由的安撫道:「這是哥哥之前努力工作他們多給的,今天哥哥剛收到一瓶新的營養液,你別擔心。」

他努力工作並沒有得到更多的營養液,今天收到的那瓶也碎了大半。

他學會了撒謊,目的是為了讓妹妹能過得更好。

「哥哥也喝!」沈婧信了他的話,但卻還是扯着他的袖口撒嬌的晃了晃,「我們一人一半!」

勞作區域的門馬上就要關了,沈默言沒有辦法慢慢的說服她,他喝了一小口,用手掌遮住了營養液透明的瓶身,將大半的營養液喂沈婧喝了下去,營養液體積不大,那麼一點液體多一點少一點喝的人不會有明顯的感覺。

分別之前沈婧開朗的朝他揮了揮手,沈默言目送她安全進入農場這才轉身走進了通往礦區的通道。

沈默言已經習慣了被周圍的人冷嘲熱諷,這放在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一聲不吭的領走了自己的那套工具開始專心勞作,索性之前喝了一點營養液,至少這三天他的體力是有保障的,第四天會開始感覺飢餓,他只需要撐個三四天就能領到新的營養液了。

勞作時間從早上一直到黃昏,中途會有半小時的休息時間,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沈默言走到來時的路口,等著沈婧出來,他們兄妹每天只有這兩次見面的機會,他需要確保她是安全的,晚上才能睡得着覺。

可是這次他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沈婧出來。

沈默言不由的開始感到焦躁,周圍的其他人都已經走光了,不安的感覺讓他想要立刻衝進農場去找到她,看看她是不是安全無事。

他等彷彿一個世紀,這才看到通往農場的拐角走出來一個人,那是一個穿着帝國制服的監獄管理人員。

那人看到了他,然後朝他走了過來。

沈默言以為是自己逗留太久,這個管理人員要負責趕他回自己的牢房,他的妹妹有可能和他錯開了,早就回去了也說不定。

誰知道那人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開口便道:「你是沈默言?你妹妹沈婧和人發生了爭執,你現在可以去看看她。」

沈默言有些沒明白,「看看她?」

「對,你是她的親屬,等你看完我們就要負責做好處理工作。」管理人員說完,理解到眼前的少年似乎沒有理解他的意思,於是他多解釋了一句,「你妹妹死了,好像是和人發生了爭執吧,畢竟這裏多的是瘋子,發起瘋來大概下手重了。」

在帝國監獄每隔幾天死一個人實在是太正常了,沒有人會當一回事。

沈默言曾經想過。

他還有他的妹妹,只要活下去就有機會找到證據為家人洗脫罪名還一個公道,到時候他的妹妹就可以過自己喜歡的生活,他自己辛苦一點根本沒有什麼。

可是現在妹妹沒了。

就算找到證據證明了他的家族是清白的,那又能怎麼樣呢?還活着能夠享受到未來的人只剩下他自己了。

他還能做什麼?未來還有什麼他想要的?

有。

至少這一刻,他想要整個帝國為他的家人陪葬。

他聽到有一個聲音刻板又形式化的詢問道。

[你想要變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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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強[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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