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雷鋒做不得

5.雷鋒做不得

涼風陣陣,滿山梧桐搖曳,送來清新的氣息。桐山的梧桐樹都是極其特殊的品種,葉子掉得很少,幾乎是四季常綠,桐山派之名也由此而來。

這空氣質量啊,裝回去都可以賣錢了!衛梧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氣。面壁思過出來,她簡直渾身輕鬆,最大的收穫就是,她的修為直接突破了聚氣三層境,進入納元境,初步開闢了丹田。

靈氣進入體內,不再散出,而是順着氣脈流入丹田,在裏面轉動不止,渾身都暖暖的。

「呀,是劍!」

「文英你哪來的劍!」

……

廊上有人大驚小怪地叫,引起一陣騷動。

衛梧收起文藝形象,扭頭看過去。

原來一個叫文英的女弟子今日居然帶了柄劍來,引得許多女弟子圍觀。

修士的劍很特殊,因為尋常凡劍根本承受不了真氣衝擊,所以他們用的劍都必須使用特殊的靈鐵打造。由於材質稀少,靈劍變得極其珍貴,價格直線飆升,一柄下品靈劍都不是尋常人能買得起的,桐山派屬於小康門派,也只有高級弟子才夠資格擁有一柄下品靈劍。

文英這劍也是下品,在初級弟子裏已經很出風頭了。

見衛梧朝這邊看,甄衛莎目光一閃,故意高聲道:「文英你且把劍藏好了,倘若有人眼紅要搶,那可不得了。」

眾女弟子都愣,一個沒反應過來的女弟子笑道:「師姐說笑了,門內怎會發生這種事?」

蘭意立刻陰陽怪氣地接過話:「說不準,有的人連飯都搶呢。」

頓時,所有人都朝衛梧看。

文英領會,她也因為南宮屏而敵視衛梧,樂得看笑話:「你們別胡說,大家師姐妹,誰會做這種事。」

甄衛莎掩口:「庶女出身,難免眼皮子淺,沒見過好東西,出來丟人現眼了。」

幾個女弟子都跟着不屑地笑起來,另外一部分不想惹事的弟子都默默地低頭退後,不作聲。

「咳咳!」衛梧咳嗽。

甄衛莎低哼,朝眾人道:「看來有的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丟臉。」

衛梧正想找事拉仇恨值呢,聞言正中下懷,懶洋洋地朝她勾手:「你,過來。」

果然要出事。眾女立刻噤聲,連不遠處的男弟子們也察覺氣氛不對,紛紛朝這邊看。

甄衛莎反應過來,仗着周圍眼睛多,揚臉道:「幹什麼?我又沒罵你。」她輕蔑地笑了聲,拖長聲音,「有的人不用急着對號入座吧?」

蘭意等人笑起來。

「誰說不是,」衛梧氣定神閑地道,「我現在改名叫『有的人』了,你特么的敢罵我?」

……

「威武,你別故意找茬!」甄衛莎大叫。

最討厭指桑罵槐的人了,老娘又不是傻子,聽不出你滿滿的惡意啊?衛梧邊活動手腕,邊朝她走過去。

甄衛莎目光一閃,突然收起驚慌之色,放軟語氣,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大家都看着呢,你別太過分了,無緣無故地打人!」

喲,畫風變這麼快啊?衛梧站住。

「威武!」旁邊果然傳來低沉的喝聲。

「南宮師兄!你看她!」甄衛莎如見救星,跑到南宮屏身後躲著,眼中露出得意之色。

女配終於開始提高技術了。衛梧感到無比欣慰,自己被整死的幾率又大了一點,否則這麼修鍊下去,真不知道會是誰整死誰。

南宮屏嚴厲地道:「威武,你又惹什麼事!」

「哦——」衛梧拖長聲音,轉身,「你不是看到了嗎。」

南宮屏噎了噎,皺眉道:「你隨我來!」

估計他是要帶衛梧去見張掌門論罪,幾個女弟子都暗暗得意。衛梧頂着那些幸災樂禍的視線,毫不在意地跟了上去。

南宮屏也不說話,帶着她穿過幾道游廊,沿着石階上行。

眼看快到中院,衛梧站住:「夠了夠了,有話快說,別讓人誤會。」

之前纏自己,現在怕人誤會了?南宮屏無語,轉身看了她半晌,盡量溫和地、語重心長地道:「威武,同門之間理當寬容友愛,不要那麼沖……」

追了你兩次,你還拿自己當回事了?仇恨值拉得滿滿,道具不再重要。衛梧對這種不追究事實的道德帝沒好感,心道這貨要是到某世紀,絕壁就是網上被水軍黑子騙得跟風罵人的傻X。衛梧眨眨眼,慢吞吞地道:「哦,怎麼友怎麼愛啊,我實在愛不了她們,要不咱們先愛一愛?」

「你!」南宮屏立刻黑了臉,指她,「你怎地……怎地如此……」

「不知羞恥是吧,」見他憋得難過,衛梧好心幫忙接上,笑嘻嘻地道,「其實我也這麼覺得,竟然被你看出來了,師兄真是好眼力。」

額頭青筋直冒,南宮屏憋了許久,怒道:「看你天資不錯,我是好意教導你,想不到……朽木不可雕!」

面前那塊朽木像是沒聽到,突然神遊似地盯着遠處,直接丟下他跑了。

南宮屏愣了許久,氣得拂袖離去。

.

遠看明明是一片漂亮的、紅如雲霞的梅花林,走近卻只剩下一片綠油油的靈谷地,稻花飄香。

眼花了?衛梧站在山坳中,有點無語。

一個穿着粗布衣、看上去七八十歲、滿臉皺紋的白髮老者正弓著腰,吃力地提着個木桶,一手拿着水瓢,一瓢一瓢地往地里澆水。那些水也隱隱帶着靈氣,估計是取自靈井。

桐山派福利不好啊,這麼老還在工作。衛梧終於承認某國六十多歲退休的政策很人道了,她見老者不像是有修為的樣子,便好心過去幫忙。

還沒等她開口呢,老者就大力推開她:「走走走!快走!」

喲,老人家脾氣不好啊。衛梧從小被教育尊老愛幼,實在不好意思看這麼大年紀的老頭勞動,也不介意受氣了,二話不說就奪過水桶和水瓢,一瓢一瓢地澆起水來。

「回來,給我回來!」老者更怒,「不用你多管閑事,誰讓你來的!」

見他罵得直喘,衛梧好心提醒:「沒人讓我來,你老悠着點罵,氣出什麼毛病,我可不扶你啊,我怕你家人賴我。」

老者噎了半晌,冷笑:「沒人讓你來?」

衛梧拿水瓢「噹噹當」地敲桶:「行了,你老有什麼值得我討好的?做人呢,疑心別那麼重,你當誰都像我這麼好心啊。」

老者估計是被她的無恥給震住,好半晌才哼了聲:「你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衛梧埋頭幹活,「你知道我是誰?」

老者不感興趣,轉身走了。

一句「雷鋒」沒機會說出來,衛梧略覺遺憾,只好默默地澆完水,提着木桶走向不遠處那個矮小的茅草屋。

這地方很僻靜,應該很少有人來,草屋顯得孤零零的,煙囪上隱隱有青煙冒出,估計這裏只住了他一個人。

門虛掩著,裏面傳來咳嗽聲。

衛梧嘆了口氣,到底是沒有進去,直接將空木桶放在屋檐下,順着石板小路回下院。

剛走出稻田區,進入樹林,胸口突然一窒。

強烈的壓抑感襲來,衛梧禁不住戰慄,剎那間,她只覺得渾身血液都衝上頭頂,手足冰涼,彷彿完全變成了一隻螻蟻,不堪一擊,任人捏死。

眨眼,一切恢復正常。

莫名其妙!衛梧對這種狀態感到不可思議,下意識地吼了聲:「誰?」

然後,她被裹進了一個奇怪的氣繭里。

「卧槽!」衛梧真傻眼了。

說到底,方才不過是瞬間的錯覺,她根本沒察覺有人,只不過隨口一吼而已,誰知道還真吼出個「誰」來了。估計對方純碎是路過,聽到她叫,以為被發現,就隨手困住了她。

衛梧立刻中氣十足地叫:「誰啊?滾出來!」

沒有回應。

衛梧堅持屢試不爽的強橫作風,嘿嘿笑了聲,運足全身真力,開始破繭。

這氣繭似乎並不高級,剛剛將她困住,然而不論她用多大的力氣,似乎總差那麼一點,明明氣繭好幾次都被撐得透明了,卻還是堅強地頂着,直到她氣泄。

衛梧累得滿頭大汗,終於明白對方純碎是在玩弄自己,怒了:「有意思嗎你,有种放姐姐出來打!」

對方還是不答。

白色的繭子擋住視線,根本看不見外面的情況。能拿人玩,這傢伙的真實修為恐怕已經很強了,至少也是高級弟子。

衛梧精神更足:「有本事整死我啊!」

「偷襲的傻X!」

「你特么算個屁!」

「決一死戰敢不敢?」

……

罵了許久毫無效果,衛梧只覺得口乾舌燥,不得已停下來喘氣,心知自己在對方眼裏恐怕真是只螻蟻,而對方顯然從玩弄中感受到了樂趣,還沒有摁死自己的意思。

衛梧冷笑:「敢不敢報上名字?」

大概是體諒她的憤怒,那人終於大發慈悲,留下了一聲磁性的低笑,讓她回味。

是個男人。

.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氣繭自行破除了。衛梧第一時間跳起來,氣勢威猛地環顧四周,要吃人的樣子。

四周哪有半個人影。

「沒有就是沒有,滾滾滾!」遠處茅屋那邊傳來老者激動的聲音。

衛梧心裏「咯噔」一聲。

此地偏僻,桐山弟子平時都不會往這條路,那裝逼犯自然是針對老者去的。

衛梧當即拔腿跑回茅屋前,果然見老者正扶著門喘氣咳嗽,臉色很不好。

見他安然無事,衛梧放心了,警惕地環顧四周:「剛才來的是誰?」

「沒人來!」老者脾氣火爆,「砰」地關門。

他為什麼要幫着隱瞞?衛梧驚訝,心道真是個怪老頭。既然對方並不喜歡她管閑事,她也沒那麼不識相,轉身離開。

沒走幾步,腳下不知怎的一軟,她整個人往前一撲,摔了個嘴啃泥。

要不要這麼倒霉!

這年頭果然做不得好事。衛梧哭喪著臉爬起來,見鬼似的,一溜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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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女士歡樂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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