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9-5

……別怕,我不潛規則你。

魏希程坐在寢室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怎麼回事，怎麼又先想起來了。他甩甩腦袋,微長的頭髮揚了揚,好死腦海里的那個男人就能隨著這個動作飛出去似的。

自從那天進行了奇奇怪怪的見面和談話以後，魏希程覺得他和郁北晏相處的情況簡直可以用「驚悚」兩個字來形容。

他幾乎是從總裁辦公室落荒而逃，而後來不管他怎麼躲，都不可避免地能被郁北晏堵到。

這種見面的頻率，讓魏希程更加堅定了「郁北晏不是什麼好東西」的想法。

後來避無可避之後,他終於不管三七二十一爆發了一次。

他還記得那天下午,他吃了熊心豹子膽朝著跟了他許久的郁北晏大吼,有病啊……

後來郁北晏是怎麼說的來著，說什麼是有病,相思病。

F*K，魏希程抱著手臂抖了抖肩膀，簡直欺程太腎了。

至於郁北晏對他是純粹尋個樂子,還是真情實感地想和他潛規則,魏希程都覺得很可怕。以後他真出道了，怕是得罪了郁北晏這一條,就能讓他永遠在最底層爬不起來。

魏希程看著桌子上的水杯，拿起來喝了一口，喉頭有水流劃過,這才好受一點,不再那麼乾燥。

雖然郁北晏表現地很好,但是魏希程絕不會傻到相信他。他和郁北晏第一次見面就是在禮堂那個講座，後來的發展就宛如脫肛的野馬，徹底地崩壞。

由於從小獨立生活的原因，魏希程吃過不少苦，也更加明白這個社會的殘忍。他本就不是很容易相信別人的人，更別說郁北晏這樣的做法，更加引起了他心中的警惕。

他不是想過郁北晏這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他是什麼樣的人。對此唯一的解釋則是，郁北晏即使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也不願意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在那個人心裡，可能他魏希程就是個打發無聊時間的由頭，誰會關心玩具是什麼想法呢。

水很涼，順著喉頭一路流下去，魏希程的眼裡閃過一抹郁色，畢業在即，現在他只希望郁北晏不要卡他的前路。

他喜歡錶演，若是郁北晏……

魏希程嘆口氣，他又能怎麼樣。雖然他心裡有野心，有夢想，但是在還沒踏上征途的時候，就被迫中止，任憑誰也使不出力來。到時候，他唯一的選擇只能是出國。

想得有點遠，魏希程的眼神有點散，直到桌子上的手機鈴聲叮鈴鈴響起來。

「喂？」魏希程輕咳一聲，讓自己的嗓音變得自然，「什麼事？」

「慶祝你畢業，出來吃飯嗎？」

優雅的男聲從聽筒中傳出來，成功讓魏希程的眉頭擰起來，「不去。」

「我包了星空餐廳的二樓，不會被拍到。好像那家餐廳的甜點十分有名，你聽說過嗎？」

電話那頭的人好似並不為他惡聲惡氣的語氣給嚇退，反而輕笑一聲，明目壯膽地誘惑他。

魏希程在這樣的輕笑聲里晃了晃神，雖說他從不認為郁北晏對他有真誠，但這樣的細心照顧確實是他從小都沒有受過的。他喜好什麼，討厭什麼，每一次見面都會被照顧地妥妥帖帖，無一不全。

雖說這個姓郁的男人，總是有點霸道，但也從沒真的強迫過他什麼。每當他想撕破臉皮時，心裡的那點沒來由的熟稔親昵和心軟，總會制止他。

「……不去。」魏希程咬咬牙，也許是因為前幾次他這種小市民去特權階級的餐廳貪了兩次嘴，才讓這位總裁覺得有機可乘。雖說後來他又用等價的東西還了回去，可他心裡還是有些彆扭。至於他送的那些東西，郁北晏倒是表示很高興。

說完這句話后，魏希程差不多能想象到聽筒那頭的男人挑眉的樣子，他有些愣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對那個人已經很熟悉了。

「那好，一會我叫小李去你寢室帶給你。」男人無奈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他耳膜，「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哪怕是為了星空的甜點也不行？」

「……」

郁北晏好似早就料到了是沉默，他正想說什麼，那邊卻好像突然有人找他說話。兩人的交談聲隱隱從聽筒里傳來，魏希程不知怎麼沒有掛電話。

「郁總，這是上個季度的財務走勢報表，付經理讓我交給您過目。還有這些是需要您簽字的文件，今天下午的會議，關於各個部門的彙報內容……」

魏希程趴在桌子上，把下巴墊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隻手維持著接電話的動作。

郁北晏好像真的很忙。

「喂？希程？」

「啊？」魏希程坐直身子，他看了一眼通話時間，剛才他竟然保持通話中等了郁北晏十分鐘。

「我還以為你掛斷了，我有點……意外。」不難聽出，郁北晏的心情不錯。

魏希程抿抿嘴，「郁總，找個時間我們聊聊吧。」

……

最後還是免不了來到星空餐廳。

「星空」兩個蔚藍色的字靜靜懸挂在一座獨具外域風情的建築物上面，在晚上的時候，整座樓體發出蔚藍色的熒光，微弱卻足以看清它的全貌。

在寸土寸金的地段，樓房越建越高，只有這個小餐廳還保持著原來的三層樓，在這個繁華的街區口看起來格格不入，又很有特色。

這家餐廳最大的特點就是，只有在晚上才開放，也只有在晚上才能看得出它的漂亮。白天的時候，你與它擦肩而過，都不會想到它在晚上是多麼美貌。

生活節奏飛快的都市，好似在這裡，人們才能靜下心來看看早就看不見的星空，感受一下夜晚里的自由和安靜。

這也是這家餐廳雖然只在夜晚開門，卻依然生意火爆的原因，想要來這裡消費都要提前預定。

魏希程定定神，踏進這家店。他心裡還是有些怪，上次他說要和郁北晏談談，原本是想直接去他公司找他，沒成想，郁北晏拒絕一切形式的見面，只答應在這裡談。

看看周遭的環境和氛圍，魏希程就覺得不妙，在這樣美好的環境下，他要怎麼狠心和郁北晏撕破臉皮，賠上自己大好的將來前程。

他咬咬下唇，早知道就不在講座上吃東西了，早知道就不在講座上睡覺了，早知道……千金難買早知道，何況他也沒有千金。

「魏先生？請跟我這邊來。」服務員微笑著上前幫他引路。

等兩人進了二樓，魏希程才發現整個二樓只有在中心擺了一張桌子。郁北晏正站起身來迎接他。

「畢業快樂。」

「不快樂。」魏希程瞥他一眼，就站在原地，斂下眉眼，「郁總，有意思嗎？」

「什麼。」

「這樣耍著我玩兒有意思嗎。」魏希程笑笑，笑意淡漠疏離，刺得郁北晏的心生疼，「您圖什麼呢。」

魏希程垂著眼睛環視了一圈，最後將眼神釘在郁北晏的鞋子上，嘴角微抬帶著嘲弄，「您花大價錢想買什麼人買不到，我不會接受您的抬舉，您也不用把我當個女人來哄。」

「我想買什麼人？」郁北晏身子前傾，幾乎要貼在魏希程臉上，吐出的音節危險喑啞，「這一陣子你都覺得是我在哄你玩兒？嗯？」

「郁總，我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我……」魏希程瞳孔微縮，看著迎面撲來的男人身體，下一秒臉被壓進了男人胸膛里動彈不得，剩下的半句話也咽回了肚子里。

「放開我。」魏希程身子微微彎著，只有頭被男人的手死死壓在他的襯衫上，扣子硌得他的臉有點疼。他的手和腳雖然沒被壓制住，但卻也不敢用力掙脫，生怕再給眼前的人整出個好歹，他一輩子都賠不起。

怎麼這麼慫呢，魏希程。

男人的體溫隔著襯衫傳到魏希程的臉上，他聽到胸膛里「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是我的錯。」

這次男人的聲音直接透過胸腔傳來，與往日聽到的不同，每一個音節都帶著那規律的心跳聲。只是魏希程不懂，郁北晏為什麼要認錯。

「不過你要快點……我快等不及了。」

快點什麼？不等魏希程去想那被消音的兩個字是什麼，就被放開了。他迅速站直，看著對面的郁北晏。

只見那個男人身姿挺拔，深邃的眼神里多了些化不開的柔情，他笑笑，「都已經來了，還是吃頓飯再走吧。」

魏希程有點警惕。

「我不會對你做什麼。」郁北晏看著他笑笑，語氣溫柔，「以後……」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真的這麼討厭我？」

這話問得魏希程不好回答，這會兒的郁北晏看起來與以往不同，他那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同情心開始作祟，「也，也不是討厭。」

「那就好。以後遇到什麼麻煩可以找我。我永遠不會拒……」說到這裡，郁北晏好像想起魏希程並不喜歡這樣的話，他收了回去，「吃東西吧。」

……

星空餐廳的甜點好像也沒有多麼好吃。魏希程有一口沒一口地往嘴裡塞著，低著腦袋還能感受到對面的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他將叉子一放，心裡還惦記著不能吃人嘴軟，「吃好了，我得走了。結賬！這頓飯花了多少錢？」

郁北晏點點自己的嘴唇，迎上魏希程不明所以的目光，對著他剛剛吃過的草莓慕斯笑道：「一個草莓味的吻。」

……真令人討厭。

剛剛聽到傳喚過來的服務員禮貌地笑笑，「魏希程，郁總已經結過了。」

郁北晏對上魏希程投來的眼神，「等你，有了工作掙了錢再請我吃回來？」

「我有工作。」

「等你畢業后要去求職的話，也少不了花錢。這頓飯，就當我請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