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9-3

在陸陸續續又聽了幾個同學的幾個問題之後,郁北晏又講了大約半個小時，這才有主持人上場和大家說，郁總的時間非常寶貴，今天的講座到此結束。

魏希程和彭博從禮堂里出來后,彭博就一直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

誇張的語氣加上搞笑的肢體動作,吸引了大多數路人的目光。偏偏他本人對此還毫無感覺,魏希程無奈地彎彎嘴角，怪不得導師說彭博最適合去做一些喜劇表演和往諧星路線上發展，就這種旁若無人的態度,就不是一般人能學習得來的。

「你好歹收斂一下,我不過是起來回答了兩個問題，至於嗎。」

「那可不一樣！」彭博叫起來,他頻頻擠眉弄眼,「這可是我們日後的金|主爸爸。盛世是什麼地方,那是全國藝人們的天堂,郁北晏是誰,那是全國藝人們的頭號討好對象！」

「你小聲點。」魏希程看看周圍，果然，已經有許多人往他們這邊投來奇怪的目光,他雖然也不是很在意這些人,但沒出道的演員和藝人，確實是不好太早留下什麼黑歷史的,誰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爆紅,爆了之後又會不會這段恰巧被曝光出來。

有些時候,實力雖然重要，但是能否學會為人處世也是能走得長遠的重要條件。魏希程熱愛表演，不希望其他亂七八糟的幺蛾子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很顯然彭博不這麼想，他的思維停留在製造爆點、引爆輿論才能火的層面，他不在乎別人的評論和眼光，不在乎其他人對他的褒貶，對他來說，他想成為藝人，像博得更多的關注度。他注重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

魏希程看著臉上帶著不贊同神色的彭博，笑了笑。一開始他和彭博成為朋友就是一個意外，後來也有人陸陸續續說彭博這人功利心太重，不宜來往密切。

對這些想法一開始魏希程還有些猶豫，只是後來，他覺得對一個人的看法還是不能從別人嘴中了解他，只有接觸一段時間后，他自然會知道這個人能不能和他成為朋友。

沒想到，這朋友一做就是三年多，魏希程知道，彭博就是想紅想火，而恰巧他心理素質過硬，根本不在乎其他人，抗壓能力大，有著許多藝人沒有的素質。、

說實話，魏希程沒覺得他這種心態有什麼不對的，只要他不害人不利用朋友達成自己的目的，就沒什麼可置喙的。做這一行的，誰不想火？

彭博只是將自己的這種想法擺在了明面上而已。

「你說你，只演戲在這種社會有什麼前途啊，接幾個本子能掙幾個錢。你長這麼一張臉，在導演們不知道你實力的情況下，恐怕都會限制你的戲路。

等你慢慢熬出頭，和你同時期的流量都能接國際大片了。」彭博撇撇嘴，像是對魏希程這種想法不屑一顧。

魏希程雖然不認可彭博的「別管黑紅不黑紅，能紅就行」的理論，卻也知道，他說的都是客觀的事實，也是為自己好。在這個學校里，他有實力是一回事，等出了校園，他不過也就是個默默無聞的小透明。

「好了，你就別操心我了。劉老師說讓你交給他的檢查報告，你寫玩了嗎？」

「啊啊啊！我都忘沒影了！」彭博原地跳兩下，扭頭就跑，「回見！」

別看彭博一身肉，但是跑起來還真的不慢，不過一會就沒影了。魏希程嘆口氣，然後被逗笑，慢慢走到垃圾桶，從書包里掏出剛才在禮堂里吃的零食包裝紙。

因為位置太靠前，他們也不敢太大動作，只好按著那一包糖果吃。不知道什麼時候，彭博竟然吃了一大包糖的二分之一。

花花綠綠的糖紙從手裡灑落，還挺好看。

看著這些糖紙從手裡掉落到墨綠色的垃圾桶里，魏希程晃了下神，好像有些很重要的東西，也像這些好看的糖紙一樣被他扔掉了。

只不過他卻絲毫沒有印象。魏希程搖搖頭，最近真的休息不好？老是產生一些不好的狀態。

剛才的一晃神，他發現手指不知不覺攥住了包里剩下的糖紙，他想了想，沒將這些也扔掉。

學校裡面有不少的小涼亭，為了學生們乘涼所建造的，但其實很少有學生能有這個閒情逸緻坐在這裡賞景。

此時湖邊的小涼亭里，就坐著一個也不知道自己突然發什麼瘋的魏希程。

魏希程幾乎是想都沒想，就來到了這裡，他將那堆糖紙都掏出來，一張張展平，看著上面的白色「小貓咪」圖案，腦海中飛快地閃過零零碎碎的片段，卻怎麼也抓不住。

這種感覺很磨人。

他不知道的是，在離他並不遠的距離，郁北晏坐在自己的車裡，也和他有了一樣的狀況。郁北晏不過是看了一眼坐在涼亭里的人，發現是那個在禮堂里打盹的學生，他本已經準備驅車離開，卻沒想到在發動的一瞬間，頭疼的差點暈過去。

郁北晏咬緊牙關，將車熄火停在路邊，趴伏在方向盤上緩神。這種幾乎想像把頭腦撕裂的疼痛感持續了不過一分鐘，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涼亭里的人，已經換了另一種眼神，濃郁的墨色幾乎凝成實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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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幹什麼？」

有些熟悉的男聲傳來，魏希程想也不想就回頭看，沒成想撞進一雙深邃的眼眸里，他尷尬地笑笑，站起來問好，「是您啊，郁總。我看這些糖紙扔掉挺可惜的，就……」

說到半截魏希程無論如何都說不下去了，收集糖紙這種粉色的愛好，怎麼能手動扣到自己的頭上，形象還要不要了。

「嗯，是挺好看的。」

魏希程沒想到郁北晏也覺得好看，他順著郁北晏的視線看去，見他竟然也是盯著包裝紙上的那隻白色小貓卡通畫像看，他自覺從桌子上拿起一張來遞給他。

「……」

然後他就後悔了。郁北晏什麼東西沒見過，還會稀罕他這張糖紙？他是有多蠢，才會送一張糖紙給boss的boss……

「還有糖嗎？」郁北晏自然地接過糖紙，朝著涼亭的石凳上走去，然後坐下來，一張一張地看著糖紙上的圖案。

「還有。」

「能給我一個嗎，我也想嘗嘗『小貓』甜不甜。」他的語調很輕快，聽起來他的心情很不錯。

魏希程遞給他一塊「小貓咪」奶糖，只見這位大總裁將糖果放進嘴裡后，微不可見地皺皺眉頭，應該是太甜了。

這個糖果的包裝很可愛，上面印著各種各樣的小動物，並且都是美化可愛了的卡通形象。在買的時候，魏希程並沒有注意這麼多，他只是看這個沒吃過，就順手拿了一包，卻沒想到這個包裝紙竟然能吸引到表面高冷實則內里還有一顆少女心的總裁大人。

魏希程覺得這是個機會。他是想靠著自己的實力進盛世，但誰也沒說不能提前和最高管理層打好關係啊是吧。

對他們這種行業來說，有沒有資源的差別實在太大了，就像彭博說的一點，他也很認同，郁北晏是他們所有藝人的最高級的飯碗爸爸。

「好吃嗎，郁總？」

不過可惜，魏希程算是空有一顆狗腿討好的心，卻始終慫的一匹，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來這麼一句乾巴巴的話。

郁北晏仔細看看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他從沒見過這樣的魏希程。沒有了那些任務世界的記憶，他不過也就是一個二十歲的小孩兒，在他這個商場老手面前完全不夠看。

而且，在被眾人包圍的情況下，和單獨面對自己的時候，這小孩的表現也相差太多。郁北晏都忍不住自己的笑意，想問問他，他有那麼可怕嗎。

「好吃，再來一顆這個的。」

魏希程看了一眼郁北晏手中的糖紙，上面是一條咬著自己尾巴尖兒的小青蛇。他連忙翻書包，從裡面掏出一顆，遞給大老闆。

郁北晏嘴裡的那塊奶糖還沒消失，他就又剝開了這塊一起放在了嘴裡。

小蛇圖案的糖塊有些發酸，中和了他唇舌里那種甜膩膩的味道，郁北晏眯眯眼睛，看向一直站在一邊的魏希程。

「站著幹什麼？」

「啊？哦哦哦。」魏希程抱著自己的書包坐到郁北晏對面。

「剛才在禮堂嘴皮子不是挺溜嗎？」

「……」魏希程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他現在只是在腦海里瘋狂運轉，該怎麼說才能讓這位老闆精準地認識自己、記住自己。

「現在怎麼啞巴了？」郁北晏的心情看起來真的超乎尋常地好，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深，對小孩兒的耐心也一次又一次突破了底線。

若是被他的助理看見，一定會驚呼「見鬼」。

「郁總，我……我剛才在講座說的話，您別介意……」魏希程斟酌又斟酌，最後還是覺得講座最後郁北晏朝著自己說的那句話，是他心裡不高興的表現。

他畢業在即，實在不想體驗「地獄模式」的求職經歷。

「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沒度量的人？」

魏希程心裡哀嚎，郁總這是哪兒跟哪兒啊，這才第一次見面，哪兒知道他什麼人。想是這麼想，話卻不能這麼說。

從剛才突然被驚到，到現在魏希程終於找回了自己的一點狀態，「不是的，從雜誌訪談和您公司的發展來說，您真的很厲害，很好。絕不是沒有肚量的人，網路上對您的評價您看過嗎，大家都對您讚不絕口。」

這套說辭很官方，很尊重人，很禮貌，魏希程很滿意。然後下一秒，他就又被郁北晏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那在你心裡呢？」郁北晏將兩張糖紙疊在一起，貌似不經意的說到，「我收回之前『公私分明』那句話，現在我突然覺得，凡事都會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