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

送走盛華森，齊修遠也藉機告辭，陸泊松回來時就看到魏希程拿著個手機噼里啪啦地敲著。

「玩遊戲？」陸泊松倒了一杯茶，目光在桌子上的杯子上掃了一圈，看到屬於盛華森的杯子中竟然不剩一點茶水。

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能讓他這位朋友又是失態又是打破了以往的習慣，以前他來可是嫌棄地不會動一下。

看了眼還在和手機遊戲奮戰的祝星淵，他心裡咯噔一下，又隨即笑了笑，自己真是年紀大了愛多想。

魏希程手上不停，和陸泊松說，「今天我來學校了，一會兒您可得和我爸說一下，省得他成天教訓我。」

「你來可不是來上課的。」陸泊松悠悠然喝了口茶水，「我會照實和你爸說。」

「陸爺爺！啊！我又死了。」魏希程將手機往沙發上一扔，眼珠子一轉就拿起茶壺幫陸泊松斟了一杯茶。

「您說，我來這上課有什麼用。該學的我又沒落下。」

「還沒落下？我可聽說了，上次你專業的導師給你的論文打了個零分？」陸泊松有些戲謔地盯著獻殷勤的魏希程。

魏希程拿起手機，「您愛怎麼說怎麼說吧。」

「這麼快就放棄了？我還指望著你給我捶捶背。」陸泊松搖搖頭，喝了一口茶。

「您直說不就得了。」

「哈哈哈，直說還怎麼享受含飴弄孫之樂？喲，下手輕點臭小子！」

從會議室出來已經大中午，魏希程打了個電話給孟陶。

「明兒那茬咱們不接。」

孟陶反應了老半天才想起魏希程說的是賽車比賽，「為啥啊。」

「他齊奕銘說比就比？」

在孟陶聽來，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帶著濃濃的不屑意味，他有些明悟，對面隨便扔什麼茬，他們又不是非得接下。

「可是，他們會不會覺得咱慫了？」孟陶的語氣有點不確定，「齊奕銘那混球還不得抓住這個機會埋汰咱們一頓？」

魏希程握著手機走在路上，語氣冷漠，「他沒有機會了。」

「什麼！」那邊孟陶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我的哥，你想幹什麼？」

魏希程一笑，剛才的冷漠全都消失不見，連周身的氣場也隨之變化，「因為我要好好學習做個好孩子，讓所有人都對我改觀。」

說完他不管電話那端已經變得懵逼的孟陶，扣掉電話，上前兩步敲了敲這輛車的車窗。

車窗慢慢搖下，盛華森那張輪廓鮮明的俊臉露了出來。

「什麼事？」

「你怎麼還沒走？」魏希程覺得自己真是優雅又矜持。

大概吧……可能就是台詞不太行。

盛華森看著少年微微露出的一顆小虎牙，罕見地挑了挑眉，聽起來語氣略帶幾分不滿，「你很希望我快點走？」

「當然不是！」魏希程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和眼前這個男人接觸的機會，又可以讓他觀察又可以從某種程度上阻攔祝氏的頹敗，他何樂而不為，「我是想問你能捎我一程嗎？」

盛華森沉吟一會，表情平和，「上車吧。」

話音一落，就見外邊的少年忙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鑽了進來，像是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似的。

盛華森看著魏希程不停左顧右盼的腦袋，再看看放在車座上手，他又生出了再去碰一碰少年的衝動。

這種感覺來的太奇怪太突兀，在昨晚他才第一次見到這個人，而第二天僅僅是看見這人就讓他改變心情，甚至讓他變得貪婪。

盛華森深深看了魏希程一眼。

車裡的氣氛變得靜謐又詭異，魏希程覺得盛華森冰冷的視線投在自己身上簡直就像被一條冷血動物盯住似的。

這點實在是太牛了，他也要學習學習。

不過現在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比較好。

不舒服的感覺一閃即逝，不用想也知道盛華森收回了目光。

要魏希程說，盛華森這人簡直陰晴不定反覆無常地可怕，看來他對劇本的認識還不太夠，這麼重要的性格特徵都沒分析出來。

「去福樓齋。」盛華森給助理髮了條消息，將即將開始的會議推到了下午。

「請我吃飯？」魏希程盡量不讓自己去看盛華森的手機屏幕，免得窺到什麼商業機密惹上麻煩，於是索性扭過了頭欣賞窗外一成不變的風景。

在盛華森看來就是一個彆扭的小孩，還在因為剛才會議室中的事情生著悶氣，對此，他並沒有任何不耐煩，還很驚悚地從中感覺到一絲愉悅。

「嗯。」

他壓下心頭的感覺，盡量用著正常的語氣回答，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他不會做出任何反常的事情。

「之前帶給你不好的體驗，我很抱歉。」盛華森開口，「重新認識一下，盛華森。」

魏希程一轉頭，就看見了那隻修長又乾淨的手放在自己的眼前，這次他沒有火急火燎地握住，先挑眉看了眼盛華森，才緩緩握住他的手。

「祝星淵。」

其實來敲盛華森的車窗，魏希程也是存了一分算計，在會議室中盛華森若是不喜自己，就不會主動伸手。

而在沒有旁人的環境中，盛華森的態度才更加真實，此時盛華森的態度也的確證明了，他對自己其實是沒有惡感。

那麼也許有一條捷徑擺在自己面前，能讓自己省個大麻煩。

魏希程垂下眸子，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他不傻，知道對自己最有力的的條件是什麼。

車廂再次陷入沉默，盛華森再次在握手的瞬間感受到了心中的鼓噪，這次有了準備，沒有再失態。

這種無從解釋的情況，盛華森還是有生之年頭一次碰到，也根本不知道會給他帶來什麼影響，只得走一步算一步，慢慢尋找原因和辦法。

優美的音樂鈴聲響起，孟陶的電話。

「怎麼了？」魏希程聽著那邊的聲音，臉上的笑意沒斷過，「你想哪裡去了，我能把他怎麼著？你想多了。」

手機里的聲音有些高，盛華森沒怎麼費力就聽清了電話的內容。

「哥，你可千萬別衝動啊！你要是沾了事，你家老爺子也兜不住你。」

「滾你的，我還能不知道嗎。」魏希程笑罵道。

孟陶這才放心，「那就跟他們推了吧。」

「嗯。」魏希程掛斷電話，就迎上盛華森的目光，「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說著他還抹了把臉，看看手掌心。

什麼都沒有。

「沒有。」盛華森的嗓子有些啞，「你有什麼麻煩？」

「嗤，我能有什麼擺平不了的麻煩？」魏希程不屑地翻個白眼，開始上眼藥，「不過是一隻臭蟲，又煩人又不能拍死，他們齊家人都這樣。」

盛華森瞭然地點點頭。

「你和齊氏要合作？」魏希程裝作不經意地問，隨即連忙擺手，一臉光明正大，「你別誤會啊，合作前先打聽對家的口碑比較好。」

對於這明顯的心思，盛華森是一眼就能看的出的，卻沒說什麼，低低笑了聲，「和你們合作怎麼樣？」

「那當然好了！」魏希程忙不迭答應，像是察覺自己太過急促了似的，咳咳嗓子，慢慢開口，「你還是和我爸談吧，我不太感興趣。」

「那你對什麼感興趣？」盛華森聲音低沉，充滿誘惑力。

「我？」魏希程無所謂地將頭一歪，嘬了下嘴巴，「什麼不務正業我喜歡什麼，我爸這麼說的。」

「你不喜歡你的專業？」

魏希程默默給盛總點了個贊，真是一下子就聽出了其中的重點。

「唔，也還好，不是特別討厭。」魏希程轉頭朝著盛華森說，「其實我專業成績也不是特別爛。」

「論文得零分的那種？」

「你這人，嘖嘖。」魏希程咂咂嘴，「情商沒救了。」

盛華森也不知怎麼突然就想逗一逗這隻昨天的小豹子，以往他不會說出這種話，正想說什麼補救，車停了。

「boss，到了。」司機怕再不停，他要被後面這位小兄弟給語出驚人整出心臟病來。

今天就這短短一路，就看到了自家老闆千年不遇的幾面，這還了得，竟然還被說情商低了。

他敢用他十年工資保證，他家老闆要是情商低，盛世早就倒閉了。

「嗯，下車吧。」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車，魏希程看著眼前男人的背影，之前沒怎麼注意，現在再看，真不愧是能和「真·天命之子·齊奕霖」比肩的男人。

肩寬腰勁腿還長，完美到不能再完美。

趁這個空當兒，魏希程重新過了一遍車上的那幕問答，嗯，該出的問題一個沒落，該露的馬腳一個沒少，該上的眼藥也一絲不少地上了。

更完美。

祝星淵本就不是個藏得住心事的性子，若是太過老謀深算，也會引起疑心，不如把自己的想法就這樣明明白白地露出來，取得的效果更好。

魏希程察覺自己身邊有個人，原來他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盛華森身邊。

「快走，餓死了。」說完魏希程不再管刻意慢下腳步等著他的盛大總裁，加快了腳步進了包間，留給盛華森和大堂經理一個背影。

落在後面的盛華森笑笑跟進去。

大堂經理看著兩人，一擦腦門的冷汗，這年頭當個經理也不容易，還要面對有權有勢的人形冷氣機和無法無天的小少爺。

「這你的店？」魏希程環顧著包間的環境，「不錯啊，過不了幾天就能看見你上新聞了？」

「差不多。盛世分部已經遷過來，只等出通告。菜單。」

「你點吧點吧。你把生意做這麼大，也太厲害了。」魏希程手臂撐在桌子上，力求刷一波好感度，於是托著腮做捧臉凝望狀、真誠又做作的拍了個馬屁。

「下周教你。」盛華森將菜單遞給經理，「飲品……給他一杯酸奶吧，我照舊。」

「爺成年了！要酒！」

盛華森示意經理可以走了，再看炸了毛的小豹子果然把下巴抬得高高的。

祝星淵的長相其實十分顯小，走出門去若說是十六七歲，也有人相信。

「你道歉的誠意呢？！」

「健康更重要。」盛華森慢慢地說，完全不受魏希程的影響，「這裡有位廚師，做川菜十分拿手。」

魏希程心裡一怵，原主嗜辣，他卻很不能吃辣。

酸奶什麼的應該也不是偶然湊巧，是這人知道自己愛喝酸奶，還真是手眼通天，魏希程咬牙，「盛總真是厲害，連我愛吃什麼菜都知道了。」

「這是我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