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蕭澤言算不上一個好男人,但一定是個好老闆。

這十八線小藝人顯然已經走了很遠的路,看方嚮應該是從郊區走過來。雖然是最簡單的T恤長褲,但以蕭澤言閱盡人間美色的犀利眼光,一眼就望出伍辰君美貌超群。

居然能一路安全走到此處,真是老天眷顧。

「你要去哪裡？」

伍辰君一愣,但還是不免乖順地說了個地址。

自然並不順路。

蕭澤言沒多想,一腳油門踩下，車子飈了出去。看得伍辰君目瞪口呆，她還以為蕭公子是打算英雄救美,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自嘲般笑了笑，轉身打算繼續上路。只一邁腳，磨到血泡,頓時覺得鑽心地疼。伍辰君不由輕吸一口氣,心中後悔起來。

早知道還不如一鼓作氣走到底，這半途歇一歇,再啟程真的格外需要勇氣。

一瘸一拐地走了兩步,身後突然又亮了起來。蕭澤言的車子悄無聲地從她身邊掠過,然後穩穩停下。

原來他是去前面調了個頭。

「上車吧。」蕭澤言很簡短地說道。

伍辰君呆愣住,不由道：「可是……不順路……」

「快上車！」蕭澤言不耐煩起來,語氣也變得有些惡劣。搞什麼搞，蕭公子的車子啊,還沒幾個女人坐過呢，你還扭捏個什麼勁？

蕭澤言女人多,但不殷勤。素來只有女人搶著要出現在他身邊,既依戀蕭澤言的帥氣多金，也是掙知名度蹭頭條的絕好機會。倒不曾見過蕭澤言要鞍前馬後費多少功夫。

伍辰君卻不知道這些。她入行倉促，落選后只知道多拍戲賺錢，倒不太研究這些花邊新聞。

見老闆不耐煩，倒也有些惶恐，趕緊就開門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座。

「去哪裡？」蕭澤言問。顯見是特意要送伍辰君。

伍辰君也不敢託大，想想自家那個偏僻，哪好意思真讓老闆送自己到家，橫豎市裡的巴士收工晚，不比郊外，便道：「只附近找個巴士站將我放下就好，麻煩您了。」

說罷，便望著前方，目不斜視。

這倒讓蕭澤言有些意外。這十八線不知名小藝人，放著眼前這絕佳的大好機會，居然不知道攀附，真是太奇怪了。不是痴傻就是愚鈍，蕭澤言不由望了她一眼，帶著些憐憫。

這憐憫不僅僅是因為這女人連最起碼的「上進心」都沒有，而且一看就很窮酸。穿得很廉價，實在和娛樂圈藝人身份不符。

最不可忍的就是丑鞋。

剛剛她穿鞋的時候，蕭澤言心裡就展開了默默的嫌棄。如果說T恤和長褲還有著中庸的可能，這雙帶搭絆的小皮鞋，絕對是丑中之丑。讓他想起何小曼。

因為何小曼的緣故，蕭澤言對丑鞋有執念。

今天見何小曼和丁硯的時候，他還特意留意了何小曼的鞋。應該是內地逐漸開放，人們的服飾也逐漸時尚起來，這回何小曼的鞋沒那麼丑了，穿的是經典款的細跟，鞋跟不高，但整個鞋型設計得線條流暢，看上去十分高雅。

嗯，車上這個伍辰君倒頗有何小曼的風格。也是丑鞋俱樂部成員，也一樣對蕭澤言愛搭不理。

「這麼晚了，你這是從哪裡來？」蕭澤言問。既然伍辰君不開口，就只好蕭澤言開口了，不然氣氛多尷尬。

「片場。」伍辰君回答。

「哦。片場不是有大巴？」蕭澤言有些好奇，這十八線不知名小藝人玩什麼行為藝術，有大巴不坐還步行回家。

伍辰君臉一紅：「是有的，我……沒趕上。」

果然很蠢。蕭澤言心裡默默地給她下了定義。

「這麼晚還回來，這麼遠，路上又危險。你直接在片場住不行？」蕭澤言也是隨口一問，倒也沒當真多關心。

伍辰君卻心中一動，不由偷偷轉頭，望了望蕭澤言。

「他們走的時候把電閘拉了，我……怕黑。」

蕭澤言樂了，不光蠢，還膽小啊。一本正經點頭：「做得對，人走應該拉閘，這是片場安全制度規定的。」

「嗯。」伍辰君輕輕應了一聲，又一次沉默。

面對如此「不來事」的十八線小藝人，蕭澤言選擇了放棄。連當個「好老闆」的心也沒了。

不一會兒，窗外的景緻變得逐漸繁華起來，眼見著到了巴士站。

「可以了，這裡就可以坐車回家。」伍辰君要下車。

蕭澤言不知怎的，突然又來了一句：「你確定還有車？」

伍辰君很肯定地說：「有的，我經常坐。」說著欲解安全帶。

也許是緊張，也許是對車子並不熟悉，伍辰君手在保險扣那裡摸索了好幾下，也沒把安全帶解開，頓時臉就紅了。

蕭澤言見狀，便知這十八線不知名小藝人的的確確是個土包子，暗暗笑著搖了搖頭，俯過身子去，替她解了安全帶。

伍辰君總算舒了一口氣，逃也似的下車。隔著玻璃，伍辰君又一次揮手道謝，然後一瘸一拐地走到站牌下乖乖等車。

誰也沒注意，不遠處有個長長的鏡頭，貪婪地伸向這邊，不知道按了多少次快門。

第二天，何小曼和丁硯在酒店餐廳吃早飯，一眼就望見了報紙上非常「爆炸」的標題——「香車載美人，蕭澤言與落選佳麗共度良宵」。

「咦，小蕭！」何小曼驚喜地取了一張報紙過來，與丁硯一起欣賞。

報紙上好幾張大幅照片，一位漂亮的長發女生坐在蕭澤言的拉風豪華跑車裡，而蕭澤言正轉頭望著她，看錶情似乎略帶笑意。

另一張更曖.昧，蕭澤言俯過身去，伏在女生身上，似乎在親.吻的樣子。

「這不就是昨晚么。昨晚我們一起晚飯的啊，他居然還有餘興活動諾。」何小曼開心地取笑，「名公子夜生活果然豐富多彩。」

要讓何小曼知道這僅僅是蕭澤言昨晚「夜生活」的微小一部分，何小曼一定會目瞪口呆。

丁硯仔細看了報道，感嘆卻與眾不同：「真是現實啊，落選佳麗連個名字都沒有。」

「不是有名字嗎，伍辰君啊？」何小曼眨眨眼睛。

「我是說標題。」丁硯笑道，「雖然不喜歡，但不得不說，將人物標籤化之後，標題的吸引力和傳播力的確大大增加，『落選佳麗』就是這位伍小姐的標籤。」

能把花邊新聞也說得如此「學術」，不愧是丁教授。

蕭澤言坐在餐廳，正享受著美味的早餐，家中傭人送來了早上的報紙，神情頗有些古怪。

「我去，怎麼這樣亂寫！」蕭澤言一看頭版的大標題，就氣得笑了。

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內容，放在客廳的「大哥大」就響了。

「大哥大」就是後世的行動電話，三十年前，因為拎著大磚頭一樣的行動電話特別有派頭，一付「帶頭大哥」的樣子，所以叫「大哥大」。後來進入尋常百姓家，就叫「手機」了，顯得那麼樸實，再也不霸氣了。

作為香江最早一批擁有「大哥大」的人，知道蕭澤言號碼的人不多，能打過來的，必定是關係比較親密的人。

「喂，袁生……我也是才看到啊。」蕭澤言扶額，沒想到這回傳得這麼快、反響這麼大。

袁生在電話里誇張地叫：「蕭生，那個伍辰君是何方神聖？多少女明星想上你的車，你都不給面子的。你是不是打算對她專一啊？」

專一？不存在的。

自從蕭澤言放棄何小曼之後，「專一」二字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什麼呀，是我們公司一個十八線女藝人，路上遇見的，腳受傷了，我好心給送到車站，你看我連她名字都不記得。」

袁生只覺得他越描越黑，壞笑道：「那親嘴照怎麼解釋？別告訴我，這是治療啊！」

蕭澤言尷尬了。

袁生如此說，那是因為有典故啊。蕭澤言第一次被人拍到吻照，那時候還面嫩，被圍追堵截的記者問了個措手不及，情急之下聲稱對方暈倒了，自己是在給她治療。成為當年香江最熱門的話題之一，無數吃瓜群眾指著這個開心了大半個月。

「好漢不提當年勇啊！」蕭澤言也只得避重就輕，「這照片是借位，真沒親她。真是操.蛋，哪個記者這麼會跟、這麼會編，我……」

想了想，大聲道：「我要去挖角，挖他來香江娛樂！」

「別轉移話題。」袁生在電話那頭不服氣地抗議，「我就問你這事情真不真。」

「真又如何，不真又如何？」蕭澤言不解，袁生怎麼這樣在意。同為香江名公子，男男女女這種事，誰會這麼幼稚地問真不真，這不是袁生素來的風格。

「真的話，我服你的眼光。不真的話，把這伍辰君的電話給我，我要約她。生得太好看了。」

蕭澤言一聽，「切」地冷笑一聲：「袁生，你素來可是有品位的。這個什麼君也實在太老土了，難道你是海參鮑魚吃多了，想換換口味？」

「這你就別管了，你就說真不真。」

見袁生果然是很認真想要泡一泡的樣子，蕭澤言不知怎的，心裡沒來由地彆扭起來。

這麼土的女生，被袁生這種花花公子騙的話，會不會想不開尋短見？

他可不想旗下藝人出什麼醜聞，哪怕是名字都叫不上來的十八線小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