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好久不見(深十桑又出來了)

第七十三章 好久不見(深十桑又出來了)

華冀申面色漸變,淡漠又帶了兩絲落寞和辛苦,緩緩說道:「這就是你的真實想法嗎?原來你早已為我謀划好了。」

「你我多年來禍福與共,生死榮辱早已係為一體,我自然是要為你謀划的。」月柔婷沉聲說道:「何況,就算我不說,你也會做同樣的決定。昨天晚上,你就已經告訴我了。」

華冀申聞言一愣,隨即淡淡一笑:「柔婷果然是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

月柔婷站起身來,釋然一笑,上前拍著華冀申的肩膀說道:「那是當然,我們從小一同長大過,是生死與共的情義,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

華冀申看著月柔婷輕鬆的笑臉,也是一笑,點頭說道:「對,永遠也不會改變。」

「我先走了,馬上就要去驍騎營任職了,走之前去跟人打個招呼。」

華冀申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說道:「也代我向他問好。」

月柔婷轉身就向外走去,剛走到門口,腳步一滯就停了下來,緩緩握起拳頭,然後再鬆開,反覆三次,卻仍舊沒有走出去。華冀申彷彿知道她有話要說,也不追問,只是靜靜的站著。

「阿申,兒女情長,難免英雄氣短。你還有很多心愿沒有完成,大事為重。」

華冀申心下一陣冰冷,他沒有做聲,只是望著女子的背影漸漸隱沒在花廳的層層翠綠之中,久久不動。

柔婷,我施恩滴水與你,你卻報我以湧泉。那麼,面對你的滔天之恩,我又該如何償還?

午後陽光明媚,可是突然間,華冀申卻覺得一切是那般的刺眼。

「誰?」

一聲短促的輕喝驟然傳來,月柔婷一驚,低頭看去,只見石橋之下的橋洞里探出一個腦袋,金冠束髮,兩道劍眉又黑又濃,鼻樑高挺,眼神憤怒,額頭有些紅腫,竟似被人用硬物砸了一般。

月柔婷心下一凌,眉頭頓時緊緊皺起,暗道今日果然運道不佳,打消了轉身逃走的念頭,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行禮道:「參見深將軍,月柔婷不知將軍在橋下,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深十桑一身天青紋龍袍,金冠紫綬玉帶,腰間掛了塊藏藍色的玉佩,色澤上佳,整個人俊朗出眾,和他平日的打扮大相徑庭。若不是表情太過憤怒的話,在這樣白雪茫茫的景緻下出現,倒也是一樁賞心樂事。

「是你?」深十桑眉心一皺,仰著頭看著橋上的月柔婷,表情陰鬱的沉聲說道:「你的意思是怪我出現的不是時候,不該在橋下呆著是嗎?」與仵后一模一樣的容貌,只是氣質不大相同了。

「將軍言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整個天下都是皇室的,而您又是鎮國將軍,將軍喜歡在什麼地方,願意在什麼地方,自然輪不到屬下置喙。」

深十桑一愣,喃喃的重複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一句話,若有所思。不知道為何她說出這一句話時,自己的心會有些疼。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月柔婷行了個禮,沉聲說道:「不打擾將軍休息了,屬下告退。」

「站住!」清冽的嗓音頓時響起,生生將月柔婷將要跨出的步子頓住,深十桑繞了個大圈,從結了冰的湖心另一側爬上來,長途跋涉,竟有些遠。大齊鎮國將軍微微氣喘,隔著老遠沖著月柔婷喊道:「傻站著幹什麼?過來!」

月柔婷心下一嘆,少不得又要被他試探惡語一番,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面色鬱郁,緩緩的走下石橋。

兩岸樹枝幹枯,一片蕭索,大雪茫茫,緣湖封凍,七月橋橫跨在湖面之上,瑩白剔透,遠遠望去,竟如一條緞帶一般光華奪目。

月柔婷離開禁宮之後,並沒有去找冀北營的陳度,而是獨自來到御花園想要清靜一下想點事情。大齊夏日極短,冬日嚴寒,這御花園衰敗乏味,向來少有人煙。不想從橋上扔下去一個石塊,竟砸上一個深十桑來。

「你剛才自稱屬下,不稱奴婢,到底是什麼意思?」

月柔婷一愣,沒想到他要問的竟然是這事,連忙答道:「當日圍獵大典上,皇上開恩脫去了我的奴籍,並親口賜予我驍騎營箭術教頭的職位。將軍是整個驍騎營的直屬上司,雖然還未正式拜見,但是也是月柔婷的上司。」

深十桑眉梢一挑,沉聲說道:「驍騎營箭術教頭?你?」

他驚訝,月柔婷卻更加驚訝,皺眉反問道:「將軍難道不知嗎?沒有人告訴您?」

深十桑眉頭頓時緊緊皺起,微微震怒,冷眼望著月柔婷,並沒有回答。

只是這樣短短兩句話,卻無形中透露給月柔婷太多的信息,心中的震動一時間幾乎無法言語,太多的念頭紛紛匯總,讓她目不暇接。當日深十桑演兵之後就退了下去,沒來得及觀看她和瑪雅的比斗,難道事後竟無人告訴他?

正想的出神,忽然眼梢一瞟,月柔婷頓時一驚,手指著深十桑的額頭,尷尬的說道:「將軍,你……」

深十桑眉頭一皺,疑惑道:「怎麼了?」隨即伸手一抹,頓時摸了滿手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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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月柔婷連忙上前,從懷裡掏出一塊白色的帕子,不顧尊卑就按在深十桑的額頭上。

「住手!」深十桑面現厭惡之色,向來厭生人的深十桑將軍眉頭緊鎖,冷冷的呵斥月柔婷:「誰准許你觸碰本將軍?」

月柔婷聞言一愣,頓時罷手退於一側,冷眼望著頭頂血如泉涌的深十桑,淡淡的說道:「既然將軍不準屬下幫忙,屬下就聽從命令,只是這裡距正殿遙遠,距後宮有人煙處也有兩柱香的時間,以將軍的傷勢來看,還沒走到地方估計就已經血流而死了。」

「賤民!」深十桑冷然喝了一聲,迅速的失血讓他有些暈眩,幾乎站立不穩,之前被月柔婷扔下的石塊砸中,只是微微有些疼,並沒有流血,不想現在卻血流不止。可是儘管這樣,他卻仍舊固執的沉聲說道:「竟敢傷害本將軍,我必當誅你九族!」

月柔婷冷冷一笑,不以為然的說道:「我的九族早就已經被你們誅盡了,如今只剩下我一個,倒是省事的很。不過將軍如果再不讓我幫忙,你恐怕連告訴別人幫你報仇的這個機會都沒有了。」

說罷,月柔婷隨手拿出一小包金瘡葯,就走上前去。

「讓開!」

「你給我老實點!」素顏的女子厲聲喝道,一個小擒拿手就將失血暈眩在原地畫弧的大齊將軍制住,語調陰狠的沉聲說道:「你以為我願意救你,我只是不想因為你的死而受到牽連罷了。」

深十桑生平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大膽狠辣的婢女,一時間竟然微微一愣,忘記了掙扎。

月柔婷抓起一把雪,一下就按在了深十桑的傷口處,呆愣的將軍頓時慘呼一聲,大聲叫道:「你幹什麼?」

月柔婷冷冷一哼,還以為是怎樣的硬漢,原來也會叫疼。一邊想著,一邊迅速的拂去積雪,倒上金瘡葯,然後再以手帕敷住,一把扯住深十桑的錦袍,拿出匕首唰的一聲就扯下一條布料,在深將軍的怒聲厲吼聲中包紮了起來。

「大膽奴才,」深十桑坐在雪地上,恨恨的低聲道:「擅自撕扯皇室蟒袍,你可知該當何罪?」

月柔婷皺眉望向他,緩緩搖了搖頭,表情竟生出几絲憐憫。

這個男人,每次見面都給人不同的感覺,讓人無法忽視,以前的她,是深深憚忌此人的,可是現在,她卻感覺有些好笑,看著他衣衫染血面色青白卻猶自苦撐面子的模樣,一顆原本鬱結煩亂的心,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女子淡淡一笑,靠著樹木就坐了下來,雪白的大裘披在肩頭,好似空谷幽蘭,曠野煙樹。

深十桑聞言一愣,疑惑的挑眉:「我看出來了,你還真是不怕死。」

「不,我怕死。」月柔婷搖了搖頭:「我只是不信你會殺我。」

深十桑沉聲問道:「為何?」

月柔婷說道:「真正會報仇的人,都會先有心機的記在心裡,求我救他們,然後會在得救之後再來殺我報仇。你這人雖然有些傲慢自大、自以為是、眼高於頂、外加殘忍嗜殺,但卻還有那麼一點風骨和良知,所以你是不會在事後來找我報仇的。」

這金瘡葯果然好使,這麼一會,竟然就已經止住了血,深十桑聞言冷冷一哼,沉聲說道:「你知不知道就憑你剛剛這番侮辱皇室的話,已經足夠殺你十次。」

月柔婷一笑,站起身來:「無妨,反正我今日連鎮國將軍都打了,也不差再侮辱兩句。」

「大膽!」深十桑猛地站起身來,面色震怒。

「別過來。」月柔婷也是冷冷一哼:「你應該知道我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子,你全盛時是不是我的對手還要另當別論,更遑論你現在身受重傷。我不想揍你一頓讓你對我恨上加恨。」

深十桑咬牙切齒:「好個膽大妄為的女人。」

「承蒙你誇獎。」

月柔婷粲然一笑,轉身走向石橋,大聲說道:「如果我看錯你,你真的是那種不知好歹仗勢欺人的敗類,那麼我也奉勸你最好不要派人來抓我。因為我是不會承認的,說不定還會在關鍵時刻反咬你一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將軍現在和皇後娘娘的關係不一般,齊皇陛下都已經懷疑了,如果我將那些證據抖了出來,你認為會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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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為蒼生半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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