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錦衣衛
採薇兒！
人群一陣騷動，眾羽林衛也是齊齊後撤半步並謹慎的端起武器，神情哪還有之前的威武霸氣。
羽林衛總旗臉色鐵青，他萬萬沒想到不過是想抓個替罪羊卻找到了正主兒。
「早知這樣，老子才懶得招惹你們！」
總旗大人咬緊牙關，眸光變幻盯着遠處嘚瑟的採薇兒。
江湖盛傳遁天三盜各個實力不低於星雲，只有了解內情的人才知道，面前這個採薇兒實力絕對不止星雲那麼簡單。
總旗深知自己斤兩，以他不過第三境界元丹的實力，真打起來只會被瞬秒。
總旗大人也是人，總旗大人也有家庭，他還不想死，於是惡狠狠瞪向已經鼻青臉腫的趙不凡。
「此人勾結江洋大盜，先給我抓了回頭再審，你們幾個，還不快去追，絕無影若是逃了有你們好看！」
被指使前去追捕採薇兒的幾個羽林衛得令，卻各個猶如便秘，奈何軍令不可違，只得「竭盡全力」朝採薇兒所在的方向追去。
「喂，死女人，你竟然坑我，算什麼英雄好漢！」趙不凡眼見自己要倒大霉，氣得直嚷嚷，早知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一旦進了刑部監獄，能不能囫圇個出來都是個事兒。
不遠處房頂，做鬼臉氣人的採薇兒聞言臉色一僵，本想轉身就跑的小身子頓了下來，搔首弄姿。
「誰叫咱是個娘們呢，小女子既非英雄，也不是好漢，倒是小哥哥你，俠肝義膽，不如就先幫小女子一次，大不了下次遇到，奴家……」
「奴家個屁，真是玷污我的童年！」
趙不凡看着明明頂着個小女孩形象卻還別彆扭扭裝嫵媚的採薇兒心底一陣惡寒。
「咯咯，還挺正經的。」
採薇兒甜甜笑了笑，看了眼快要追上來的羽林衛，小嘴微張嬌媚道：「那奴家可就走啦，後會有期。」
說着話，便見這小丫頭挺著胸脯拋了個媚眼，身影方一消失，很快就又從不遠處出現，面色稍顯凝重的朝一個方向看去。
「真不愧是絕無影採薇兒，偌大的皇城出入自如，不過既然現身了，還想平安無事的離開，未免太不把我們錦衣衛當回事了吧！」
聲音由遠及近，很快，一個身着錦繡飛魚服腰挎綉春刀的武士從採薇兒注視方向的巷子裏走出，來人抱着肩膀微微垂著頭，遙遙看去十分有震懾力。
錦衣衛！
無論是街邊百姓還是早已到場的羽林衛禁軍全都渾身一顫。
羽林衛總旗聞聲看去，見來人身份，神情明顯一滯，趕緊速跑兒湊上前。
「下官參見試百戶大人！」
「免了，雖然同為皇城禁衛軍，但我錦衣衛與你們這些廢物也沒什麼交集，這次你們辦事不利差點放走了一條大魚，這事實總還是得如實上報。」
「鄧大人高抬貴手。」
羽林衛總旗冷汗直下，被罵成廢物並加以羞辱，卻根本不敢有絲毫的怒意。
錦衣衛羽林衛，雖然同屬於禁衛軍二十六衛，但與錦衣衛這種掌有緝查廷杖，可自行逮捕刑訊並處決的有關部門相比就是個屁。
自有明以來，上至公侯將相，下至芝麻小官，進了北鎮撫司衙門就再也沒出來的人物不計其數。
不僅如此，錦衣衛自古傳承一套武功，數百年來高手如雲，儼然已經不弱於任何一個江湖大派，甚至更強。
要說誰有和這幫傢伙對着乾的資格，那也只剩下東西兩廠了，自崇禎皇帝中興以來，兩廠一衛權利均衡，三足牽制，雖仍有禍亂，卻實實在在有所收斂。
可不管怎麼說，被有關部門盯上絕對沒什麼好事！
「高抬貴手，怎麼可能，我鄧倫奉皇命辦事，但求無愧皇恩。」試百戶鄧倫雙手抱拳高舉頭頂義正言辭，隨即搖了搖頭嘆息：「唉，皇命難違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若是不能幹出點成就……陳大人體諒。」
「下官自然體諒，都是為皇上辦事。」總旗陳大人聞言眼前一亮，話鋒一轉若有所思開口：「前些時日聽聞兵部侍郎蘇大人審批採辦了一大批的軍備，聽說貨物來源似乎是個羅馬行商，也不知蘇大人會不會受騙。」
「哦，有此事？」鄧倫眼睛微眯：「這還真得提醒一下蘇大人，羅馬帝國盤踞西方不可小覷，還是讓他小心點為妙，說起來多虧了當今聖上文才武略，最近還真是國泰民安，北鎮撫司衙門的監獄也跟着空了不少。」
「都是皇恩浩蕩，再加上指揮使大人的英明緝查，貪贓枉法之徒無法遁形。」總旗陳大人適時拍了個馬屁，試探問道：「那，鄧大人的意思……」
「都不容易，羽林衛的兄弟們畢竟實力擺在那，打不過採薇兒也說得過去。」
呼！！
清晰可聞的喘氣聲，眾羽林衛紛紛松下一口氣，擦掉頭上的冷汗。
明目張膽的骯髒交易，還以他人的利益做籌碼，視人命如草芥，至江山社稷於鼓掌之中。
好個錦衣衛！
趙不凡眸光發亮注視着眼前發生的事情，對大明的錦衣衛有了更深的理解。
對於這群人，他絲毫沒有厭惡憎恨之情，甚至還有些嚮往之意。
在他理解，錦衣衛行事肆無忌憚狠辣無比，也只有這樣才能大刀闊斧橫掃姦邪，這樣的身份就是一把刀，用好用壞全在握刀之人功力底蘊。
「難怪都說明朝的滅亡，廠衛做出了超過一半的貢獻。」
如此想着，趙不凡搖了搖頭，賊眉鼠眼四處打量。
無論怎麼說，他現在已經被歸於採薇兒同黨，還引來了「催命鬼」，進了北鎮撫司，怕是就真沒機會再出來了，眼下最重要的事還是琢磨怎麼能逃脫一命更實在些。
且不說趙不凡怎麼想的，採薇兒自發現來了個錦衣衛試百戶之後就不再逃跑，站在房頂老半天，神情算不上凝重，卻也沒了之前面對羽林衛時的調侃韻味，聽着陳大人和鄧倫的話，她小臉上閃過一抹猙獰之色，隨即冷笑。
「都說廠衛如虎狼，如今看來聞名不如一見，哪裏是虎狼，簡直就是惡狗。」
「惡狗么？」鄧倫眼睛微眯看向採薇兒：「也許，不過似乎還輪不到你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盜評頭論足。」
「怎麼，試百戶大人這是想要把奴家留在這皇城之內？」
「留下也未嘗不可，天下皆知你採薇兒艷冠群芳因而被稱為偷心賊，卻又因絕無影而芳蹤難覓，我鄧倫心中好奇，難得今日一見，不如將你抓了，也好在夜裏把酒言歡，相信你在享受床笫之歡的時候總不會還撐著變幻之術。」
「咯咯，大人好雅興。」
採薇兒嬌俏的小臉寒意閃過，無形的氣勢鋪天蓋地而來，場中氣氛瞬間凝重，落葉可聞。
「多說無益，還是讓我來領教一下遁天三盜的偷心賊是怎麼樣從我這裏偷走一顆心的吧！」鄧倫嘴角上揚，單手握住腰間的綉春刀。
嗤！！
驀然間寒芒閃過，照得所有人眯起眼睛。
短刀出鞘，一道赤紅色薄如蟬翼卻內涵浩瀚內力的刀芒呼嘯著朝屋頂的採薇兒斬去，眨眼即逝，好多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刀芒便帶着無窮殺意到了採薇兒身前。
「小心！」
趙不凡驚呼，本來打算開溜的他不知啥時候拐了回來，躲在錢氏大肉包攤位底下看熱鬧，聽那個鄧倫竟然對一個小女孩口出污言穢語，雖然知曉這小孩兒時江洋大盜，可還是來氣，此時見對方出手如此狠辣，心下凜然的同時也下意識的出言提醒。
說時遲那時快，不知是不是聽了趙不凡的提醒，採薇兒嘴角微抿，明明面對着近在咫尺的刀芒卻還能露出淺笑。
只見她不急不緩，動作飄逸靈動的後仰，腰肢就像是柔弱的柳條，腦袋直接碰在屋頂。
呼！
巨大刀芒近乎擦着她露出來的光潔小腹呼嘯而過。
採薇兒兩腳上踢，後空翻一躍而起，整個人由慢而快迅速於空中旋轉起來，無數黑影散發着幽幽光芒從其身上呼嘯而出，連成一片直擊一招用盡正欲再次斬擊的試百戶鄧倫。
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聲讓人心底發寒。
「糟糕！」
鄧倫心下凜然，醞釀到一半的招式迫不得已施展而出。
淡紅色刀芒呼嘯著與襲擊而來的烏黑暗器撞在一塊兒，然而還不等鄧倫放鬆，便見本該被吞噬的暗器如蝕骨之蛆般，竟然將他的刀芒腐蝕出了個大洞，眨眼間來到他身前，在他根本來不及躲閃的檔口連成一大片，如同烏雲般從其胸口一穿而過。
寂靜，滿場無聲落葉可聞，所有人的心跳都停了半拍。
採薇兒停止旋轉穩穩落於房頂，半蹲的小身子緩緩而起，嘴角上揚：「以元丹境的實力施展出只有神竅強者才有的刀芒，看來錦衣衛這些年也籠絡了不少人才。」
鄧倫單刀斜指空地，肅然立於場下，直勾勾盯着採薇兒，嘴角溢出發黑的血液，良久重重後仰倒地。
嘶！！
無數倒吸冷氣的聲音傳出，連在一塊兒顯得極其詭異。
在場所有人都猜到採薇兒的殺招定然很犀利，卻也想不到堂堂錦衣衛試百戶，金丹大圓滿境界的鄧倫竟然在其手上沒走過一招便死不瞑目，更可怕的是，誰也沒看清方才採薇兒所釋放的暗器到底是什麼鬼。
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果然不愧是遁天三盜中唯一的女子，當真非凡。」
就在所有人都在為採薇兒莫測的手段感到震驚的時候，冷漠的聲音從未知處傳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但見碩大宛若鍋蓋的掌印應聲砸下，驀然間便已經將採薇兒連帶着其身下的小部分房屋一併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