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氈包里的蟲子

第7章 (二)氈包里的蟲子

車子在駛入旅遊區前停了下來,一群騎在馬背上,身著鮮艷蒙古袍的小夥子,手舉著展展色旗,他們那黑里透著紅的臉上掛滿了樸實的微笑。頭頂彩珠,手捧哈達的姑娘早早來到車前,右手高舉著銀碗,哈達在微風中飄蕩著。

「金杯里斟滿了純香的奶酒

賽勒勒外冬賽

朋友們,歡聚一堂請您干一杯

哎~賽勒勒外冬賽

銀杯里斟滿了純香的奶酒

賽勒勒外冬賽

朋友們,歡聚一堂盡情干一杯

哎~賽勒爾外冬賽

......」

在蒙古族姑娘美妙動聽的歌聲中,客人們依次走下旅遊車,當他們踏上草原第一步的時候,一條神聖的哈達就已經掛在了胸前。接過姑娘手中的銀碗,彈酒敬過天地和祖先,人們走過人群,重又回頭欣賞著迎賓的歡悅。男人,女人,小孩,都被這草原的廣闊而傾倒,不時四下張望,體會著束縛已久的自由。此時,真的感覺人變小了,自然變大了。

陸川已經站到了一處空曠之地,戴上了墨鏡,舉起了他的導遊旗,導遊旗高高伸起,在空中迎風飄揚。白麗麗此時已跟隨著陸川準備重新集合自己的客人。

「給你,說了半天,肯定渴了!」白麗麗從包中取出了一瓶沒有打開的礦泉水,遞給了正在張望自己客人的陸川,一路上,她時不時聽著陸川的講解,跟著客人們說說笑,時而又沉默地望著窗外,若有所思,她觀察到,陸川從市區一上車開始到下車,只抽過幾根煙,一路上的講解基本沒有停,卻沒有喝一口水,不知為什麼,她覺得陸川很渴。

「嗯?白導,這水你沒喝啊!」陸川一看,還是那還是早晨出酒店時,當他發現白麗麗沒帶水后,從外邊買了兩瓶水給她留著路上喝的。此時,身邊這個女人,默默地把這瓶水遞給她,陸川心中微微有了一絲感覺。這瓶水拿在手裡,感覺沉了一些,也感覺溫了一些。

「你快喝吧,我聽你嗓子都啞了,一會你還要講呢,說不了話怎麼辦,我可不替你!」白麗麗把水再往陸川手裡推了推。

「行,那謝了,回頭晚上請你喝酒!」陸川來不及多想,擰開蓋子大大地灌了幾口水。其實他怎麼會不渴呢,將近兩個小時的行程,一路走一路說,根本沒有時間去喝水,也忘了去喝水,哪個導遊都是這樣,一上了團,跟駱駝一樣,不用吃不用喝也能盯下一天,只有到了晚上客人們都休息以後才有時間找回自己。

「好啦,好啦,咱們貴州的朋友,現在來我這裡集合了,大家來這時集合了!」

陸川揮舞著導遊旗,用喇叭召呼著自己的客人,聲音還是那樣的亮,但白麗麗卻沒有再為此而捂耳朵,她已經習慣了。

「來,我們貴州的朋友,來這裡集合嘍!」白麗麗也舉起了她的導遊旗,給尋找團隊的客人指引著方向。

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多分鐘了,先後又有兩批旅遊團抵達草原點。一時間,歌聲不斷,人聲不斷,停車場上頓時熱鬧起來,有拍照的,有伸懶腰的,有著急往草原上跑的,有從旅遊車上取行李的,人頭攢動,人人脖子上掛著哈達,白色飄帶隨風起舞,整個場面好似一場規模不小的慶典。

所有客人都已經集中過來,陸川再次用他的眼睛,清點著自己的客人。草原上,人不能走散,至少在可控範圍內,自己的客人必須都要在視野里。一個草原旅遊點,同一時間可能會接待十幾個甚至幾十個團,哪裡的人都有,草原上沒有路,但腳下都是路,初來乍到的人很容易迷失方向,要想不迷路,就要時刻跟好自己的導遊,看清自己的導遊旗,這個時候,導遊旗就是一個團隊的標誌,導遊旗就是前進的方向,導遊旗就是心中可靠的希望。

「好朋友們,剛才的迎賓禮大家都經歷過了,你們感受怎麼樣啊?」

「刺激!」、「小伙真帥!」、「姑娘真漂亮!」、「叔叔,那酒真辣!」

「現在我們已經正式踏上草原了,接下來我要先帶領大家入住蒙古包,在出發前,還是要提醒大家把隨身物品再清點一下,進入旅遊點后,我們就不回到車上了,你們的手機、相機、錄相機、錢包、衣物都要帶好,還要強調幾點注意事項:一是大家有防晒霜的,請提前準備出來,一會入包以後擦上,下午的草原活動會讓你們吃飽紫外線的,不做防護就會和我們剛才看到的蒙古族姑娘小伙一樣了;第二點,我們入住的蒙古包是六人一包,沒有床,大家自由組合,一會我領到號碼以後,會交給白導,由白導負責安排大家入住,第三。。。。。。」

陸川抬手看了看錶,默默計算了一下時間,然後接著說:「第三呢,現在是11:21,我們大約過半個小時到四十分鐘集中用餐,下午有想騎馬的朋友,現在可以將你們的錢準備好,一會大家進包以後,我會統一收取,然後為大家安排馬隊,如果有決定晚餐點烤全羊或烤羊腿的朋友,一會也可以直接把錢交到我這裡了。第四點是,我們草原上的師傅手藝是比不了咱們城市裡的專業水平,做的飯菜相對市區要差一些,特別是一些蔬菜的口感不是很好,這一點希望大家能夠理解,畢竟在草原上,對於蒙古人來說,只有肉和奶才是正經的飯,我們說的各類蔬菜對於他們來說那就是草了,所以大家來了草原,還是做一回正式的食肉動物吧!」

「噢,走,吃肉去!」

「唉,老王,我們家都騎馬,你們家三口呢,要不一起騎吧,來一趟多好啊,讓孩子們好好玩玩!」

「要得,要騎就一起騎,就像陸導說的,不騎馬哪兒還叫來了草原嘛!」

「唉,陸導,能不能讓師傅把車箱開一下,我有件東西沒取呢!」

……

人們七嘴八舌地商量起來。

「噢對了,現在還有誰要取行李,請大家抓緊時間,五分鐘以後我們集體出發!」

取行李的人們結伴向旅遊車走去,剩下的人。圍在陸川和白麗麗周圍聊著天,有的孩子早就把脖子上的哈達摘了下來,或者是纏在腰上,或者是裹在頭頂,或者是系在腕部當了擦汗的毛巾。

其他旅行社的導遊陸陸續續地也在召集著自己的客人,和陸川一樣講解著各類注意事項,但總少不了提醒大家提前準備錢的事情。

陸川四下張望的時候,看到白麗麗用手摭著陽光往遠處看,便走了過去。

「白導,你帽子呢,有帽子不戴?」

「我的帽子給了一個小孩了,她的帽子早上落在了酒店,剛才喊著她爸要帽子,我就給她戴了!」

陸川從身後的背包上解下了自己的帽子,遞給了白麗麗。

「戴我的吧,挺好看的一張臉別給晒黑了!」

白麗麗下意識地推了推手:「噢,不用不用,我不怕,你的帽子還是你戴吧!」

「行了白導,這就別讓了,我帽子除了舊點,可是很乾凈的噢,讓你戴你就戴上,這是保護你呢!但是別再給別人嘍,這可是我的幸運帽!」

白麗麗笑了笑,還是接過了帽子,她略微端詳了一下,慢慢地戴在了頭上,然後朝著陸川一笑:「好不好看!」

「嗯,挺好看,這多好,手也不用舉著了,這幾天你就戴著吧!」

「那你呢?」

「我?我還用愁,天天在草原上跑,早就曬出來了,不戴也沒什麼,你就別擔心了!」

陸川掏出了煙盒,順手遞到白麗麗面前,手稍抬了一下,示意白麗麗抽不抽。白麗麗看著陸川搖了搖頭,也許她是不會當著客人面抽煙的。男導遊抽煙很平常,只要不是在旅遊車裡抽,不是在客人用餐時當面抽,或者不在禁煙的地方,比如成陵大殿里,一般情況下沒人會有異議,但女導遊要是當眾抽煙,不僅給自己,同時也會給旅行社造成不好的影響,至少在客人心時會這樣想。男人還是比女人多一些自由!

點上了煙,陸川深吸兩口,看了看客人們都已經到齊,便從腑下取出導遊旗,在空看晃了兩圈,召呼大家出發,他先走在前面,客人們跟在後邊。地陪在前,全陪斷後,這是最基本的工作方式,地陪帶領大家往前走,全陪最後查人頭,有誰掉隊了,有誰落後了,全陪就要及時提醒,以免造成客人走失。

小悅陽,因為在車上有了第一份特殊的禮遇,所以對陸川這位大哥哥特別的親近,從下旅遊車開始,就一直圍著陸川轉啊轉,問東問西的。現在又拉著陸川的手徑直走在了隊伍的前頭。

「陸叔叔,你說草原上有沒有狼啊!」

「有啊,不過現在已經很少了,狼是很聰明的動物,它也怕人,咱們到的這片草原是個旅遊點,人總是很多,所以狼都躲到大草原深處了,我們是看不見的!」

「那,那,我在草原上怎麼沒有樹呢?我們在山裡看到好多的樹,可是到了草原怎麼一顆也見不著了呢?」

「沒錯啊,草原上的樹本來就很少,因為啊,草原的海拔高,風又大,樹的種子到不了這裡,即使到了,也長不了,為什麼呢,你想啊,剛長出來的小嫩苗被草原上的大風一吹就倒了,怎麼還能長成大樹呢!只有在背風,有水的地方才能看到樹的。下午你們騎馬時能看到的!」

「那,那,為什麼……」

小悅陽的問題沒完沒了的頂出來,可見這個孩子很信任陸川,也很好學。

不同旅遊團的客人都在集結向住地進發,縱使沒有集結號,人們的步調也如此地一致,是導遊帶領著大家按部就班地完成著行程,用自己的行動贏得大家的信任和配合。

「嗨!川兒,嗨,川兒,這兒,這兒呢!」在陸川的左後方,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一個導遊正在揮舞著手裡的旗子向陸川打召呼。

「唉,堆兒,今天你也來草原了?哪兒的團?」

「山東的,你呢?多少人?」

「貴州的,三十三個,你的呢?」

「二十八個。你走幾天的?」

「五天的,今天第二天。你呢?」

「三天,明天市裡送團!唉,你這團效益咋樣?」

「幾個企業的老闆和高管,應該不錯,車上醞釀得可以,下午有騎馬和點餐的,你的團呢?」

「唉,不行,撇了一路也沒見幾個有動靜的,是單位組織的團,花公款,說是集體自費的錢不好報,領導不點頭更沒有願意自己掏錢的。」

「唉,中午把領導喝好了,下午再努努力,我們團不錯,中午你把客人跟我的客人安排得近一點,有影響就有效果。唉,你給報了多少?」陸川說最後一句話時壓底了聲音。

「馬**,羊****,腿***。」

「我靠,你個羊糞堆兒子,跟你說過別報太高,報高容易砸團,說你幾次了,你還不改!」

「我報得高?那還有比我報得高得多呢,那不上周***社的那個『軟皮帶』一隻羊就報了小三千,一個團愣是被忽悠得點了三隻羊,我這還算低的呢,川兒,不是我說你,你每回都按規矩報低價,你團帶得也不賴,就是錢掙得不多,你咋這死腥呢!」

「人家『軟皮帶』靠得啥能忽悠到那麼錢,你有她那本事呢?你是多長了東西了,還是切了多餘的東西了?再說,賺錢也得差不多點兒,你還指著一個團把一夏天的錢都賺了?別太貪了!」

「我靠,我可沒那種另類想法,人家肯付出,爺沒那本錢,再不抓緊機會,冬天喝西北風啊!」

「行啦,別這閑扯了,你自己看著辦哇,我看你快把客人領遠點吧,我的團報價低,回頭要是跟你團里的人通了氣,不把你的團砸了!」

「靠,砸了就怨你,賺不著錢我找你要!」

「你敢,我給你兩逼兜(耳瓜子的意思)的,快看客人哇,回頭下團再聊!」

陸川領著旅遊點兒上負責管包的小姑娘那仁花來到了蒙古包前,21號、22號、23、27號、29號、35號蒙古包的門相繼被打開了,人們按照每個包規定的人數,自由組織鑽了進去。陸川看到所有客人都進包后,轉身對著白麗麗說:「白導,這裡晚上有私陪床,上下輔的,你住不住,要住我現在給你佔床位去,要是不住我看還有空包,試試能給你要一間?」

「啊?是好幾個人睡一間么?」

「對,草原上就這樣,只分男女,不分別的,都是大房子,一人一張床,上下鋪,全陪、地陪、司機誰佔了誰睡」

「那我還是不要嘍,好多人住一起,我不習慣,也覺得不安全,你給我找個包吧!」白麗麗面露難色,其實她的顧慮也在常理,好像車馬大店一樣的私陪房裡,人員渾雜,良莠不齊,說不好就有喜歡順手牽羊的人大晚上偷東西,白麗麗身上還裝著團款,啟敢在這樣的房間里睡覺。按照旅遊圈裡的行規,導遊不管是全陪還是地陪,包括司機,都不能和客人同吃同住,即使有空房也不能行,必須另開房。在草原上,一般情況下蒙古包是住不滿的,客人今天來明天走,流動性很大,加上陸川和草原點上的經理關係很好,跟他說一說,額外開個包出來一般是沒有問題的。

「行,那你先在23號包等著,我去給你聯繫。」陸川走了,白麗麗鑽進了23號包,裡面是幾個女人正在聊天。

「白導,咱們幾點吃飯啊?」紅姐看到白麗麗進來了,以為是要吃飯,提前先問了。

「稍微休息一下,陸導一會兒會通知大家的。你們一路上感覺這裡的服務怎麼樣?」白麗麗在等待的間隙開始了你的客戶調查。

「挺好,挺好,陸川這個小夥子還是蠻不錯地,講得好,歌唱得好,服務也挺周道地,我們挺滿意,就是有點小意見,白導,你看這個包包里的棉被怎麼都是潮潮地,這到晚上怎麼蓋嘛,能不能給換一下?」一位大姐開始挑毛病了。

「對啊,你看這包包里,沒的床,我們六個人晚上咋睡啊,躺都躺不下!」紅姐也跟著指出一點問題。

「沒關係,一會陸導回來,我跟他講一下,幫你們解決就是了!」

幾個人閑聊著。

「白導,你的包安排好了,過去吧!」過了十五分鐘,陸川回來了,他低頭進了蒙古包。

「41號,給你,這是鑰匙。」

「陸導,剛才客人反映這兒的棉被潮潮地,能不能給換一下,還有她們覺得六個人一個包很擠,睡不下!」

「噢,是這樣的,昨天晚上草原上剛下過雨,地面反潮,整個空氣都是濕的,所以被子也不怎麼干,這種情況在草原上很常見,其他包也都類似,草原上的住宿條件是艱苦了一下,大家將就一晚上就好了,明天我們回到市裡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實在不行的話,下午你們有人不外出的話,可以把被子搭在包頂上曬一曬,也能管點用,但是作用不是很大。睡覺的問題嘛,好解決,你們感覺睡不下是方法不對,在蒙古包里睡覺不能像睡床一樣一個挨一個的睡,大家要頭朝外,腳朝包的中心位置,轉著圈地躺,這樣腳也能伸開,人也不會緊挨著。」陸川坐上去給幾個女人示範了一下具體的躺姿,大家這才明白怎麼床覺。

這時,紅姐說話了:「唉,我說陸導,你就躺在我們包里別走了嘛,跟我們講講故事聊聊天多好,我們幾個好喜歡聽你說話噢,特別是我們的白導,聽你唱歌聽得都臉紅嘍!」紅姐的話明顯地是在挑逗,又是在暗示,也許只是一種無意的調侃,性格使然。

「紅姐,你喜歡人家陸川你就明說嘛,關我啥子事情,你要是想要陸川陪你,回頭我的包讓給你,我跟幾位大姐住一起好啦!」白麗麗假裝不高興地說,其實,她也知道,陸川不可能跟這群人近中年的女人合住一個包,更不可能跟這位外表韻,內心風騷的紅姐住一屋,憑她對陸川的了解,他不會是那種隨便的男人。

「喲,我只是說一說嘛,白導還有意見了撒,我到是想跟陸導好好了解一下,陸導有沒有空啊!」

陸川對這種場合見得多了,突然被這紅姐一調戲,心裡實屬是不舒服,他心想:什麼玩藝,把我們導遊當什麼了,導遊又不是鴨子,陪你打情罵俏的,縱使你有錢出來旅遊,但人都是平等的人,哪裡差下了?怎麼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開這種玩笑,我還是個男的呢,就被你這樣調戲,要是換成女導遊呢,那些不自重的男客人恐怕更過份的話都能說出來。但是,導遊導遊,就是要服務的,服務就不能帶有個人情緒,縱使受了污辱和委屈,只要不觸及人格尊嚴的底線,都得忍著,小不忍則亂大謀,不能因為客人的支言片語自己聽得不順耳就跟人家翻臉,否則,再小的事,也會變成不必要的麻煩。

陸川,開心一笑:「喲,您是紅姐吧,瞧您說的,我哪有那麼大魅力呢,我到是想跟紅姐好好交交心呢,可是我怕啊,怕啥,咱們團里那可是有好幾們大哥都瞅著我呢,一路上我早看出來了,紅姐身邊可是老有人圍著噢,關心紅姐的也好幾個呢,我呀,干好我的工作,為大家都服務好了,你們給個好評就心滿意足了,我照顧紅姐的時候,也得照顧那幾位大哥不是?」

陸川一席話,把紅姐逗得捂嘴直笑,其她幾個女人也跟著笑,好在,這個場面過去了,管她紅姐願不願聽,陸川是軟釘子先放在這兒了,你要再犯我,就得挨扎。

白麗麗又看出了陸川圓滑的一面,這件事被陸川處理得還算得當,即沒丟面子,也沒駁了紅姐的面子。紅姐是企業的高管,位高權重,但自從離婚以後,卻沒有再婚,然而從來沒有見到四十多歲的她有什麼愁暢和孤單,離開婚姻生活后,她的面色依然紅暈十足,身材也沒有哪裡顯出臃腫贅肉,反面更加富有活力,生理曲線始終保持得比例勻稱。這不外乎和她的日常保養有關係,但往根上說,再好的保養也不如異性激素的呵護,女人沒有了男人的滋潤就會衰老,先是心態,然後是神態,最後在臉上總會反映出來。剛才陸川提到的幾個男人的事,並不是空穴來風,在車上,他就觀察到後排幾個扎堆兒的男人總是主動跟紅姐聊這聊那,有的還給紅姐看手機,紅姐看完一陣壞笑,天知道她看到了什麼,反正她肯定是喜歡。還有在山腳下人們上廁所的時候,紅姐下車后又反了回來,讓臨坐的一個男人遞過她的包,當著這個男人的面從包里取了一片護舒寶,那個男人假裝正經地斜眼瞅了她拿出來的東西,紅姐發現了也沒躲。這一細節也許說明不了什麼,也說很能說明什麼,儘管它一閃而過,卻沒逃出陸的眼睛。冷眼旁觀,最能看到事情的本質。陸川當時就得出一個判斷,這個紅姐不是一般人。

「啊!啊!啊!啊!啊!啊!」從隔壁蒙古包里突然傳來了一陣驚恐而急促的叫喊聲。陸川似乎就是喊聲傳來的同時,衝出了23號包。聲音是從21號包傳出來的,陸川衝到門前,單膝點地趕快詢問出了什麼問題。只見一個約么二十四五歲的姑娘,膽顫心驚地站在蒙古包裡邊,靠著哈納片跳著,恐懼地看著腳下,跳躍中似乎在躲避什麼東西,突然她拉起了被子,一通亂抖。

「蟲子,蟲子,陸導,你們這什麼破地方啊,怎麼還有蟲子呢,嚇死我了!」那女人的聲音擅抖著,還埋怨著。

「別動別動,我看看!」陸川跳到她面前,抓起了棉被走到蒙古包前用力抖了抖,從棉被的褶皺看掉落下幾隻黑色的小甲蟲,一隻張開翅膀飛走了,另幾隻反應慢一點,掉到了地上,一個軲轆翻過身,四撒爬開。陸川重又提著被子回到了包里,那個女人仍然站在原地不肯動。陸川把被子疊好放到一邊,安慰著她說:「別怕別怕,這蟲子不咬人,我和你們講過,咱們在草原上的住宿條件是比較差的,其實別說這一個包,全旅遊點的蒙古包里都可能有這樣的小蟲子,見著了也別怕,別當回事就行了。我跟你們講,草原牧民的生活都是游牧型的,蒙古包隨裝隨拆,不打地基不壘牆的,人就是在草地上鋪上氈子睡覺,有的還要在氈子下邊墊上好幾層的羊糞牛糞的,為的是祛潮氣,有蟲子竄門是很常見的事情,也就是在我們草原上你們能遇到這樣的待遇,別的地方還真不容易看見,這也算是我們草原上的一大特色。所以沒有什麼可怕的,看見蟲子把它們哄走就好了!」

「什麼啊,這讓我們怎麼住嘛,晚上爬到身上怎麼辦?」那個女人還是不相信陸川的話。

「這你別擔心,這蟲子晚上喜歡去熱的地方,你們晚上睡覺了,熱空氣就往上走,地面涼,所以蟲子多數會聚到包頂上,不會往你們身上鑽的!」陸順一邊講,一邊用手指指頭頂。

「唉呀,真是的,那也只能這樣了,不過我說好了,以後要是再住這樣的地方,我可不答應了!」那個女人勉強接受了這個現實。

陸川心想,一看就是城市裡嬌生慣養長大的,沒吃過苦,自己養尊處優的,不知道苦日子是什麼滋味,一個小蟲子就把你嚇成這樣,真要見到狼,還不把魂兒嚇飛了。這還沒到牧民家呢,那裡的羊糞味兒那叫一個重,你要是習慣不了,還不得吐出來!我們做導遊的,什麼樣的艱苦環境沒經見過,在泥坑時推過車,在傾盆大雨里趕過路,這哪有可比性!相比之下,陸川不禁想起了蔚蘭,那個喜歡坐在草地上撿石頭,喜歡將沙漠中抓到的小蜥蜴放在手上玩的菲律賓姑娘……

陸川看了下表,還有點時間,他挨著把每一個蒙古包都走了一遍,一來看看大家的組合搭伴的情況,兩來安頓一下人們的情緒,畢竟一個包的問題,其他包里也同樣存在,一個人的情緒,其他人心時也同樣存在。同時,他快速地把下午騎馬的人數統計清楚,收好了馬費和風味餐的錢。這時,午餐時間快到了,要不是有那兩檔子意外出現,現在客人們應該都坐在餐桌了。他趕緊召呼客人們出了包,鎖上包門,向餐廳走去。一路上,陸川在背對著客人的時候,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不錯,一隻羊,三條腿,三十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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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動的導遊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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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二)氈包里的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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