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富波斯、裸林邑（上）

三郎聽說烏有德只是托他倆順路捎帶一批左頭返回徐聞，心裡認為不是什麼做不得的大事，遂欲開口應承下來，卻被楊凌沖她眨了眨眼給攔住了，首先問烏有德道：「請烏先生明言，你要我倆幫你從林邑運回的多半不是一批尋常的石頭吧？」

「有可能只是些尋常的石頭，也有可能是價值連城的一批珍寶。不瞞二位，此次我是以極低的價錢從林邑人手中購得這批石頭的，唯恐自己匆忙運回徐聞來，會引起對方的懷疑，所以才請兩位幫忙的。」烏有德臉上掠過一絲狡黠的微笑，向楊凌、三郎吐露了實情。

楊凌回想起穿越前聽說過的滇緬一帶頗為流行的賭石這一行當，心裡一動，遂試探著問道：「烏先生，你從林邑收購到的不會是一批翡翠原石吧？」

「你，怎麼也知道翡翠原石？」烏有德詫異地反問楊凌道。

「倘若被林邑人知道了我倆幫烏先生運回徐聞來的是一批可能價值連城的翡翠原石，那我倆可就危險了啊！這件事……」楊凌一旦從烏有德的反應當中確認了他要請自己和三郎幫忙從林邑運回的果然是一批翡翠原石，心裡不禁起了猶豫，想要開口推辭了。

「唉，我冒險到林邑去做這筆生意，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啊。」烏有德目視三郎，輕嘆了口氣，說道，「先前我們欲到流求尋購火珊瑚相助林邑國王證明他繼承王位的權威和正當，的確是想從林邑國內低價收購一批翡翠原石牟取暴利的，可如今與我同來徐聞的生意夥伴都在海上丟掉了性命，日後我回到撒馬爾罕，必須償付給他們家裡一筆數額甚是可觀的撫恤，方覺心安……所以才不得不冒險從林邑收購一批翡翠原石來……二位若是幫我完成了這一心愿，我今日便向二位承諾，今後凡我賺得的每一筆盈利，二位都可從中獲得三成，如何？」

三郎聽烏有德話說得十分懇切，不由得動了心，慨然說道：「聽烏先生所言，便知烏先生也是一位仁義之人，我倆不要烏先生的一文錢，一塊石頭，自會儘力助烏先生達成所願的。」

楊凌卻知這並非是件容易辦到的事，開口打斷三郎，問烏有德道：「請烏先生向我倆交個實底，這批翡翠原石的確是你出錢從林邑人手裡買來，而不是盜採來的嗎？」

「這是當然。不過，我只花了兩段絲絹的價錢……」

「好，只要烏先生是通過正常途徑買來的這批原石，我倆就答應幫烏先生這個忙，儘力將這批原石運回徐聞，交到烏先生手裡，並且不要你的任何報酬。」楊凌同三郎一樣，有感於烏有德欲通過賭石牟利是為了給在海上遇難的生意夥伴家中以合理的撫恤，在問明了他確是花錢買來的這批原石之後，也答應了幫他這個忙。

烏有德見楊凌、三郎答應了幫他從林邑運回翡翠原石這件事，顯得很高興，不但一再堅持要拉他倆入伙，今後與自己一起做生意，而且還叫來了雲水客棧的猜掌柜，要請楊凌、三郎兩人當晚觀賞客棧專為有資格入住的巨賈大商們舉辦的歌舞表演。

楊凌因心裡惦記著明日要趕往林邑去找顧沁兒，便謝絕了烏有德的好意，只向猜掌柜問明了已租下一條明日前往林邑的小船，遂早早的和三郎兩人各自回房歇息了。

一夜無話，待到次日天明，烏有德帶了一名會說漢話的林邑僕從，名喚坤的（林邑人和嶺南的俚人相類，尋常百姓都只有一個名字，沒有姓氏）來送楊凌、三郎兩人出城到海邊乘船，向楊凌叮囑道：「坤可以幫你倆到占城打聽到你們要找的那名女子的確切下落，關於那批原石的事，具體也可由他來向賣家交涉，僱人自占城運到海邊，你倆只須到時租下一條船，將原石運回徐聞就可以了。」

臨別前，烏有德又拿出那柄波斯彎刀，非要三郎帶上它用作防身之物不可，三郎推脫不過，只得向他言明，待到從林邑返回徐聞，必當原物奉還，方才勉強收下了彎刀。

自徐聞乘船渡海，不到半天的工夫就已抵達了林邑境內。楊凌本以為既是出了隋朝的疆界，進入到了另一個國家的邊境，至少在對岸也要接受林邑駐邊軍士的一番詢問盤查，方能放他們前往國都占城，卻沒想到在林邑境內登岸之後，連一個林邑駐邊軍士的影子都沒瞧見，便向坤詢問原由。

「小的隨烏老爺返回徐聞時，就已聽說隋朝發兵攻打交州了，所有駐守邊境的軍士都被國王抽調回占城護守國都去了。」坤操著一口流利的漢話答道。

「官軍攻打交州，與林邑有什麼干係，你們的國王因何要如此緊張？」楊凌不解地問道。

「或許是因為交州與林邑毗鄰，國王擔心隋朝攻佔交州后就會繼續攻打林邑吧。兩位跟緊了我，這裡野獸多，須小心些。」坤漫聲答道，在前引著路，帶著楊凌、三郎沿著茂密叢林中的一條羊腸小道朝國都占城的方向走去。

眼下雖是冬季，但在林邑境內悶熱的叢林中走了沒多久，楊凌、三郎兩人俱已是渾身上下大汗淋漓了，悶走無趣，楊凌便邊走邊與坤攀談了起來。

「走了這麼久，怎麼還沒見有一個人影啊？」

「快了，前面不遠就有一個墟落，咱們到了那裡，便可找一戶人家討些水喝，歇歇腳了。」不知什麼時候，坤已脫去了上衣，露出了身上黝黑的皮膚，轉頭答道。

「坤，你們的國王真的向長安派出求親使臣了嗎？」楊凌撿著自己最是關心的問題問坤道。

坤卻令他失望地搖了搖頭，答道：「王宮裡的事，我們這些小民百姓怎麼知道？」

「那你不好好地在自己家裡呆著，為何要跑到徐聞來做了烏有德的僕役呢？」楊凌只好改口找些與坤本人有關的話題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