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烏有德的大買賣
李佛子話音方落，只見小螢疾步走到唐三藏面前，雙手握刀，奮力向前一刺，近一尺長的刀鋒幾乎全部沒入了唐三藏的胸膛……
小螢連刀都忘記了拔出，轉身就遠遠地跑開了。
楊凌穿越前時常會從影視劇中看到類似的場面：狡猾、狠毒的反派頭目為了辯明我方卧底的身份，通常都會採用類似的手段來考驗我方卧底。若按影視劇中慣常的套路，我方卧底（通常是此類諜戰劇中的主角兒）在面對這一嚴酷考驗時，都會機智地想出五花八門的辦法來騙過反派頭目，既避免了親手殺害我方人員，背負上沉重的罪名，又能獲得雖人設成狡猾、狠毒，實則形同智障的反派頭目的信任。
可今天，楊凌卻親眼目睹了已近乎暴露了卧底身份的小螢親手刺死堂堂的雷州刺史唐三藏這一無比真實、殘酷的場面，不能不極大地動搖了他腦中固有的觀念和想法，隨即不無憂慮地想到：小螢這一刀下去，將來可怎麼辦呢？
從小螢手握尖刀選擇了她要殺的是四名被俘隋朝官員中官位最高的唐三藏時起，直至她刺死唐三藏后遠遠地跑開，李佛子不錯眼珠地觀察著她的每一個動作、反應，當看到鮮血從唐三藏胸口汩汩冒出，他腦袋耷拉了下來，已斷了氣時，李佛子嘴角不易被人察覺地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夫人，有小螢給你做過示範，你只須照著她的樣子做就可以了，怎麼樣，你去試試？」李佛子再次向婁氏發出「邀請」道。
婁氏的臉色變得鐵青，伸手拿起捧到面前的牛耳尖刀，嘗試著向木樁的方向挪動了幾步，卻不料手陡地一抖，失手將尖刀掉落到了地下。
「我試試吧。」在楊凌震驚的目光注視下，顧沁兒面無表情地走過來，俯身撿起婁氏失手掉落在地的牛耳尖刀，朝木樁走去。
「沁兒，你不要……」楊凌情不自禁地邁步向前，就要攔下顧沁兒。
「把他拖下去，綁起來！」李佛子沉聲喝令道。
兩名叛軍軍士遵命向前，一邊一個，強拖著楊凌退在了一旁。
或許是頭一回親手殺人的緣故，顧沁兒第一刀刺偏了，所用力道也不夠，被她刺中的那名隋朝官員痛叫一聲，不禁對她破口大罵道：「貪生怕死之輩，快來給你爺爺補上一刀，就算是你盡孝了！」
顧沁兒緊閉著雙眼刺完一刀，撒手扔刀，本想掉頭就跑的，才跑開幾步，抬頭正和李佛子四目相對，嚇得渾身一顫，又不得不轉身回去撿起刀來，竭力抑制著心頭的恐慌上前給那隋朝官員前胸處補了一刀……
李佛子滿意地目送殺了人的顧沁兒失魂落魄地跑開，目光隨即又轉移到了婁氏身上。
「大帥，你殺了我吧，我實在是……」婁氏親眼目睹了小螢、顧沁兒兩個年輕姑娘殺人，非但沒能給她壯膽，反倒像被嚇破了膽一樣，當即向李佛子認了慫，下意識地要去躲到楊凌身後。
「楊凌，輪到你了。」李佛子跟著婁氏走到楊凌面前，陰惻惻地說道。
「這幾個人與我素日無冤，向來無仇，我為什麼要殺他們？」早在看到小螢刺死唐三藏的時候，楊凌也暗自打定了主意，即使自己被當做隋朝細作處死，也決不動手殺害一名隋朝官員，不為別的，只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因此，當李佛子要他前去殺人時，楊凌便徑直反問道。
「呵呵，沒有為什麼，只有你殺了他們，才能給自己留一條活路！」李佛子望了一眼跑得遠遠的小螢和顧沁兒兩人，冷笑著要挾楊凌道。
「我們娘倆甘願今天被你殺了，也決不會做傷天害理之事的！」楊凌用身體擋住婁氏，凜然答道。
「依我看來，婁夫人與你不同，她不是不願殺人，而是不敢殺人吧？」李佛子命手下軍士上前推開楊凌，走近婁氏，兩眼盯著她問道。
「我，我……沒有一絲力氣……」婁氏猶如一隻落到獵人手裡的獵物，張皇失措地說道。
「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大大出乎楊凌的意料，看著驚恐萬分，幾近崩潰的婁氏，李佛子竟突然仰面大笑起來，隨即吩咐道，「暫將三個女人押下去，仍舊集中關押，嚴加看管，等候發落。」
一隊叛軍軍士應聲上前，監押著婁氏、顧沁兒、小螢等三人下去了。
「楊凌，隨本帥進帳來吧。貢卓，去把那個『妖怪』也一併帶來。」李佛子不知打的什麼主意，單獨把楊凌留了下來。
待到貢卓帶人押著烏有德進了中軍大帳，李佛子方開口問楊凌道：「聽貢卓說，你欲帶著這個專門偷吃人家牛羊的『妖怪』一起逃離崖州，有這回事嗎？」
「不是我想和他一起逃走，而是要幫他返回徐聞。」楊凌坦然答道。
「徐聞？你這『妖怪』是從徐聞來的？跑來崖州做什麼？」李佛子轉向烏有德問道。
烏有德彬彬有禮地跨步上前，躬身沖李佛子施了一禮，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答道：「尊敬的將軍閣下……我叫烏有德，是從撒馬爾罕來的商人……不是什麼妖怪。」
「你不是從徐聞來到此地的嗎？怎麼又說是從什麼爾罕來的？」李佛子似乎從沒聽說過撒馬爾罕這個地名，驚訝地反問烏有德道。
烏有德想要向李佛子解釋清楚，撒馬爾罕是他的故鄉，而徐聞只不過是他外出經商住過的一座城市，可因心裡一急，渾然想不起該怎樣用漢話來向李佛子作出解釋了，便用求助的眼神望著楊凌，希望他能幫助自己。
「是這樣的，烏有德是來自波斯的商人，從撒馬爾罕來到徐聞經商的，為了到流求做一樁大買賣，才率領船隊從徐聞出發泛海東進的，卻不料船隊行駛到崖州附近時遭遇了一場風暴，整個船隊只活下了他一個人，流落到五指山上，為了求生，才偷吃了當地人放牧在山上的牛羊。」楊凌代烏有德向李佛子簡要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