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椰汁煨羊肉
三個女人同居一室，沒過兩天就如同唱戲似地劃清了各自扮演的角色。
婁氏一改在南放路上對顧沁兒冷淡的態度，拉著顧沁兒一道疏遠小螢，而顧沁兒此時表現出了她左右逢源的一面，儘管對婁氏虛與逶迤，假裝親熱，可每當婁氏唆使著她去向貢卓指告小螢是隋朝的細作時，她卻充耳不聞，不是借故躲出去，就是反而去找小螢搭訕，說話，令婁氏時常感到灰溜溜的，既對她心懷不滿，一時卻也奈何不得她。
小螢則有意與楊凌等三人皆保持了一段距離，既不有意向楊凌示好，也不拉著顧沁兒打擊婁氏，時常獨自一人悶坐在屋裡一呆就是大半天，不知心裡想些什麼。
楊凌雖得以和顧沁兒近距離相處，卻因不斷受到婁氏的騷擾而心煩意亂，加之此時雖已進入冬季，可崖州的天氣仍十分炎熱，顧及到與三個女人同居一室有諸多不便，白天遂時常獨自在外面到處遊盪，直至傍晚時分才回來。
在貢卓手下軍士的貼身陪護下，接連在外四處晃悠了幾天，楊凌才算是弄明白了，所謂峒，就是瓊崖兩州的俚人聚居的村落，而瓊崖兩州地廣人稀，自己目前所居住的水滿峒雖已稱得上大峒，但峒內定居的俚人也僅僅只有二十幾戶人家。
水滿峒居住的俚人雖不多，卻是崖州境內數一數二的富庶村落，這是因為，峒內每戶人家都擁有一群放養在附近五指山上的牛羊，正如在隋朝境內的大部分地方，人們用以衡量一戶百姓人家富裕程度的標準是這戶人家佔有田地的多少，在瓊崖兩州，每戶俚人擁有的牛羊數量也就成為了這戶人家貧富狀況的最直接標誌。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貢卓才選擇了水滿峒做為他籌集糧晌的駐留之地。
由於楊凌在四人當中得以享受到格外的優待，所以儘管有貢卓手下的軍士隨行監視，卻並不限制他行動的範圍，只要不離開水滿峒五十里以外，就任憑他到各處遊逛，也不阻攔他與在路上偶爾遇到的當地俚人做短暫地交談。
但是，有過那麼一兩回，楊凌曾試圖叫上顧沁兒一同到附近走走，卻立馬引來了五六名男女軍士（為擴充兵力，李佛子叛軍中有不少的俚人女兵）隨行監視，搞得顧沁兒沒走多遠，就打起了退堂鼓。
漸漸地，楊凌隱約猜到了李佛子有意將他和婁氏等人集中關押在一處的真正用意：這是想要他們為求自保，互相攀咬，以至最終自現原形、自我暴露出真實身份啊！
一旦識破了這點，楊凌也就打消了藉機與顧沁兒聯絡、發展感情的念頭，將自己的注意力更多地轉向了滿山遍野放養的牛羊上面，開始認真琢磨起了如何為建康的「羊羊羊」湯餅館創製出幾道新菜，用以彌補湯餅館只賣湯餅的不足了。
瓊崖兩州的俚人雖不禁吃牛肉，可楊凌考慮到牛在隋時被列為六牲之首，尋常百姓禁食牛肉這一現實情況，還是決定在羊身上下下功夫，看是否能用羊肉創製出幾道新菜來。
跟隨著楊凌到處遊逛的次數多了，貢卓手下的兩名軍士耐不住寂寞，也由最初地一味隨行監視楊凌的舉動，漸漸肯開口與楊凌攀談起來。
楊凌有意要這兩名軍士幫自己開拓思路，便著重向他倆打聽當地人最常吃的都有哪些食物，結果，兩名軍士異口同聲地答道：「椰子。」
「你倆都是當地人吧，看這漫山遍野放牧的牛羊，難道你們平時不吃肉嗎？」楊凌心裡盤算著椰子能否和羊肉搭配，做出一道美味的菜肴來，順口問道。
兩名軍士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操著不很流利的漢話答道：「每年只有在元旦和先人的忌日這兩天才能吃到肉，平時，即便峒長家裡，也捨不得吃肉的。」
「那你們每家每戶將這些牛羊放牧養大之後，要賣給誰呢？」楊凌頗覺奇怪地問道。
「除了向部落頭人和峒長貢獻一定數目的牛羊之外，再就是用這些牛羊去換全家老小一年的衣食，日常應用等物，還要留下足夠數目的牛羊以補來年之需，哪裡捨得吃肉呢？」另一名軍士苦笑著答道。
「按本地的行情，一頭大羊能換多少布匹？」楊凌思忖著該拿什麼去換得一頭東山羊來嘗試著做一道椰汁煨羊肉的新菜，又問軍士道。
「在我們這兒，一頭大羊賣不上什麼好價錢，就你身上穿的這件夾衣就足夠換一頭大羊了。」
楊凌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已身上穿著的破爛不堪的夾衣，將信將疑地問道：「你瞧瞧，我身上這件夾衣已爛了好幾個洞，用它真的能換到一頭大羊？」
「你若不信，現在就把夾衣脫下來，交給我，我立馬去牽一頭大羊給你。」一名軍士頗為篤定地說道。
「那好，你若真的牽回一頭大羊來，明天我請兄弟們，再叫上貢卓將軍，咱們美美地吃上一頓椰汁煨羊肉羊肉，如何？」楊凌隨即脫下身上破了幾個大洞的舊夾衣，笑著交給了那軍士。
椰汁煨羊肉這道菜大獲成功，令貢卓和他手下的一隊軍士吃得大呼過癮，讚不絕口，自此大大拉近了楊凌與監守軍士們之間的距離，也使得楊凌對於之前所做的要小非黑到建康城外放牧羊群的這一決定信心大增，自以為為暫託付給三郎打理的「羊羊羊」湯餅館找到了一條新的生財之道。
至於李靖交待給他的勸說李佛子歸降朝廷一事，也因此被他忘到了九霄雲外。
其實，如果僅憑這一點，就指責楊凌為了自己發財，全無半點報效朝廷的責任心，也確是冤枉他了。
早在他發覺自己這個主角在李靖所設下的二佛相爭一計中淪落為了跑龍套的角色，李靖之所以要他堅持留在雷州，直至剿滅李佛子叛軍的那一天，已完全沒有要他再去勸說李佛子歸降的意思，大半是出於對替已被婁氏帶往叛軍之中的小螢打掩護的考慮時，楊凌就改變了主意：只要能保全得小螢，自己何妨藉此機會去尋覓一下商機，拓展拓展生財之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