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屠龍者的武器

一人一龍沒說幾句，就一起從塔頂走了下去。

這座被挑選來專門作為練劍潛修場所的高塔沒有太過複雜的構造，只有一間用來居住的卧室，一間只有三張椅子的會客室，擺放一人餐桌的餐廳以及只有白紙墨水和羽毛筆的書房。這樣的條件用來招待遠道而來的貴客，實在是太過簡陋了，甚至可以說是侮辱了。於是費南多也罕見地提前結束了潛修，帶着銀龍小姐通過中間的通道，朝着另一座塔走去。

剛剛走進塔樓內，兩個人就聽見了在塔內一聲接着一聲猶如海潮激蕩的輕吟聲，再往前走了十幾步，就看見在昏暗的內壁中有一道高約十尺的水藍色光芒在不斷閃動。銀龍搖著頭笑了笑，費南多則面露尷尬，急忙跑了出去。跑到那道閃動的光芒下方，一把握住了光芒的底端，一把抽將出來。那光芒和輕吟的源頭原來是一把長劍，一被主人握在了手中，異象也隨之停止了。

「屠龍者家的屠龍劍還是這麼靈敏啊，我剛進塔樓就被它發現了啊。」銀龍輕笑着調侃道，費南多也再次致以歉意，但是心裏還是有那麼一點小得意的。每一個騎士都會因為自己的武藝，武器和護甲被稱讚而感到快樂和驕傲，哪怕是屠龍者家族的當主也不會例外。

【纏縛龍血】，這就是這把長劍的名字，也就是帶給梅維斯家族傳奇的那把屠龍劍。這把屠龍劍在沒被選定的主人握住劍柄揮動之前，只是一把普通的附魔+1長劍，只是傳古的力量讓它與其他那些凡品有了一個巨大的區別。那就是它可以在很大的範圍內偵測所有含有龍血的生物。

而這個範圍，基本上可以籠罩住整個龍口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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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坐在馬車上的吟遊詩人忽然停止了自己輕輕的歌唱，淺淺笑了起來。

「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到龍口堡了，對嗎？」

「你不是沒去過嗎？維克多。」加爾緩緩坐了起來，開口詢問。之前的戰鬥中留下的傷勢雖然已經穩定住了，可是那樣巨大的傷口造成的傷害，絕對不是短時間就可以平復的，他還需要休憩好長一段時間才行。而且在以後的日子裏他的肚子上都不得不留下那道難看的疤痕了。「我們離龍口堡確實只有小半天的路程了。」

「我是不知道啊。但是可以猜啊。」

「你怎麼猜的？我不信。」

「秘密。」維克托姆仰著頭，微閉着雙眼，繼續靠在馬車的隔板上，悠閑地唱着無人聽懂也無人問津的歌謠。這個時候也就只有他會這麼悠閑了，畢竟剛剛整個商隊經歷了一次差點團滅的遭遇，還好有馬利克在最後及時（？）出手力挽狂瀾。

可在蜥蜴人死之前，還是給護衛造成了巨大的傷亡，特別是那個低階的隨隊法師居然死了！說一句不好聽的，對負責人來說，他寧願多死上十個野蠻人護衛，也想那個法師活着，哪怕對方當時真的用傳送捲軸逃跑了，對他來說也是好的。

法師太貴了，不只是指的培養上施法者每提升一個等級所要花費的金幣，也指這樣的法師傭兵在死後所要支付的各種撫恤費喪葬費以及補償等。一個能釋放火球術的低階法師死去，所要支付的費用差不多能讓他多雇傭十七八個只比加爾弱一線的近戰好手。

這樣一算實在是太虧了。

維克托姆剛剛哼唱沒有多久，又被人打斷了。他不耐煩地睜開了眼睛，瞪視着面前的馬利克。而後者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來。加爾看見情況不對，吐了吐舌頭，又縮回了馬車裏好好躲著休息去了，不說能多回復多少，起碼能圖個眼不見心不煩。

「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很好的理由，我一定會給你個教訓的，小藍龍。」

「我不想去那個龍口堡。我們繞路吧。」小孩兒噘著嘴說道，那一副萌萌的好像撒嬌的樣子讓人不由得想要去捏一捏他嫩的出水的臉蛋，但話語中的冰冷和厭惡卻又像是冷水當頭潑下，剛剛起來的一點邪念又被壓了回去，實在讓人又愛又恨。

「那可不行。這是必經之路，我們的路程規劃里有這一段，你別給我耍小性子啊。」說罷，他又想繼續打發自己多的用不完的空閑時光。只是馬利克又怎麼會依他？一雙嫰蔥的小手立刻就伸了出來，來揪他的袖子。袖子三下兩下揪破了，又來揪衣領。

「你到底要怎麼樣啊！」維克托姆有些生氣地抱怨著。

「我不會去的。隔得老遠我就聞到了那些不好的味道了。要去你去吧！我是不會去的！」馬利克做了一個鬼臉，從馬車上跳了下去，一溜煙跑了出去。看方向是又回到了隊伍的最前方，去做他的探路先行任務去了。

「你不去也要去！聽見了沒小鬼！」吼完這一聲，他又癱了下去，好像那一聲耗光了全身的力氣一樣。

真是的，屠龍者的氣息有這麼難聞嗎？吟遊詩人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看向了遠處已經在森林葉縫中露出隱隱約約外形的巨大堡壘。在外人的眼中，那就是一座飛龍形狀的異形城堡，除了古舊了一些，傳奇了一些外，沒有什麼特別的。但在他的眼中，在他這個持有【英雄作成】儀式的吟遊詩人眼中，那座巨大的城堡是被幾乎凝成實質的金色雲氣包裹住的人間聖地。

「這股傳頌的力量，已經不單單隻是單純崇拜、敬仰和傳頌能積累造就出來的了。這已經快成為，不，這已經是純粹的只有神靈才能使用的信仰之力了。任何一個人如果有能力有資格能夠調動起這股力量，只怕都能在瞬間被灌注成為不朽的一員。

...

難道只有屠龍嗎？又或者還有其他的什麼。到底是怎麼樣的功績，怎樣的作為，才能讓這座城堡都成為被傳頌的傳說中的一員，使得城堡本身都快成為傳說而脫離物質位面。

...

真想去看一看，造就了這些的英雄的家族。那到底會是個怎麼樣的偉大的家族呢？」

另一邊的塔樓中，正坐在一起討論著枯萎者教團南下的費南多·梅維斯眼中忽然一暗，接着猛一低頭，去看被他掛在腰上的傳古寶劍【纏縛龍血】。銀龍也停止了對情況的介紹分析，一起看了過去，看着劍上雖然微弱，但確實是存在的預兆——劍柄鑲嵌的寶石散發出了薄薄的淡紅色的劍光，劍刃也在輕微地撞擊著劍鞘，產生了一陣極低極微的劍鳴聲。

這種預兆，沒有錯，是邪龍之兆。屠龍的劍預言了邪龍的到來。

「費南多？」

「女士，看來我們之前談的各項事宜要先擱置一會兒了。您就坐在這裏，不要走動，我去處理一條登門的邪龍，等我回來。」

亮光一閃，座位上已經沒有了屠龍者的蹤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