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野火焚林

維克托姆早起避開眾人上路的目的，最後還是沒有達到。

當他和馬利克剛剛出鎮，走了不過三里路，背後就傳來的蹬蹬蹬的馬蹄聲。那是一支商隊的護衛，不是別人，就是這幾天，天天在酒館中和他們喝酒吹牛的那幾位。為首的自然是加爾，這位野蠻人的實力已經快要到達中階了，即10級以上的層次，實力在這一方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了。

「兩位要去哪裏？如果同路的話不妨一道前去吧。」加爾熱情地招呼著。維克托姆思索了一陣，倒也是同意了。

世界上最容易獲得情報的地方，一是酒館，二就是商會，最容易獲得和傳播情報的人，一是冒險者，二就是商人。商人帶着商隊走南闖北，只要有利益可得的地方就有商會和商人的蹤跡。可以說商人是這世界上最為重要的一個群體，也是最為可怕的一個群體，他們推動着世界各國，以及各個大陸之間的貿易，使得執掌【財富】、【貿易】、【金錢】的幾位神祇的力量越發強大，而這些神祇也熱衷於保護這一群體，甚至如果是信仰這幾位的聖武士，都有可能會對商人的邪惡網開一面。

馬利克痛恨著這一群體，因為之前他統治荒漠周邊的那些商人，就曾經重金懸賞來要他的性命，而他也差點因此而死。但是維克托姆堅持跟隨一個商隊上路，有助於傳頌之力的提高，他也只好捏著鼻子認了。

馬利克之前的傳說事迹起到了效果，當聽說加入的兩人中，有一人正是制服森林之王的勇士時，商隊的主人馬上欣然答應了。同時還送上了兩匹閑置的馱馬，作為兩人的代步工具。對此維克托姆微微低頭表示了一下謝意，而馬利克還是那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腔調，看得一旁的其他護衛搖頭苦笑。

商隊再次上路，因為新加入了兩人，護衛的人手變得充裕，所以原本擔任開道者的兩個低階戰士就從前面退了下來，改在中間保護貨物，取而代之的是維克托姆和馬利克兩人，和加爾一起擔任這個職務。

「雖然同路，但是加爾啊，這趟商隊究竟是去哪裏啊？」這一帶的林間小路，基本上每年都會有專門的軍隊來清理，驅趕怪物，所以他們的工作就顯得很清閑了。維克托姆在這時自然不會保持沉默，開始和加爾積極攀談起來了。

「維克多。商人在鎮上採買了貨物之後，自然要去市場售賣了啊。離這裏最近的市場就是科爾鎮，但像是這種由多個商人拼湊的商隊，一般是不會去那種黑白混雜的地方的。他們的目的是更遠一些的，有商會保護貿易的龍口堡。」野蠻人耐心地解釋著，同時用眼睛觀察著道路四周的情況。因為每年清掃的時間總是隔得很長，有時候也會有些漏網之魚，像是地精這樣的，你放過幾隻，半年就能給你生出一大堆來。

「龍口堡？」

「是的。統治著龍口堡的是舉世無雙的屠龍者家族。」加爾的臉上出現了名曰敬仰的神色。

說到屠龍者，身為藍龍的馬利克全身立馬一震，眼中流露出了危險的光芒，一股勃發的氣勢微微散發。維克托姆趕忙伸出一隻手安撫了他幾下，幫助他把龍威壓制回了身體中。而加爾還在繼續說着。

「梅維斯家族因為傳承著一把屠龍劍而被我們稱為屠龍者家族。七世之前，三大王國還沒出現，西方人類帝國還存在的時候，梅維斯家族就已經統治著龍口堡了。當然，那時候應該叫它金砂堡，因為那裏據說有一條可供帝國上下使用五十年的巨大黃金礦脈！你們能想像嗎？如果真有那麼一條礦脈，只怕龍口堡周圍幾座山上都有它的支脈了。」

「大量的黃金引來了邪惡的窺視，尤其是鍾愛財寶的惡龍！在一個春天，一條足有十米長的巨大紅龍從天而降！他朝着金砂堡噴吐著熾烈的黑暗龍炎，燒乾了護城河和城牆上的士兵；揮舞著可怕噁心的爪牙，吃下一個又一個可憐的農夫！直到它們被埃爾德·梅維斯用一口長劍割開喉嚨為止！從那天起，梅維斯家族就停止了對於礦脈的發掘，也就在那一天，他們被尊稱為屠龍者家族。」

加爾侃侃而談，表現得就像是個酒館中賣唱賺錢的吟遊詩人，看得出來他很敬服這個屠龍者家族。馬利克顫抖的身體也停了下來，超過十米的紅龍，可不是他這種還沒完全長大的小崽子能夠想像得到的。

維克托姆本來還想多問一些，但是一股燒焦的煙火氣忽然從遠方飄了過來。他再抬頭一看，就發現了一縷黑煙正從左手邊的森林深處飄起，並且又愈演愈烈的跡象。

「是山火嗎？維克多。」加爾停止了訴說，拔出了背上的斧子。那是一把精製品的巨斧，巨大而沉重，是野蠻人最愛用的武器，可以造成驚人的傷害，抓住弱點重擊時也能造成僅次於巨鐮的巨大傷害。

「不像。這煙氣里有魔法的氣息，而且看煙柱，應該剛燒了沒多久。說不定放火的人還在那裏。」三人駐馬而立，看到他們的異象，後面的商隊也停了下來。之前的商隊負責人，一個稍顯富態的人類商人又走了上來。

「是什麼情況？」他問道。

「西邊的森林中有人在使用魔法破壞森林。」加爾如實回答道。

「是沖我們來的嗎？」負責人的臉偏向了馬利克，但很顯然對方不會願意搭理他這麼個弱小的人類。維克托姆出於好心倒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看情況不像。從方位和風向來看，至少和我們相隔了有一千米遠。如果是沖商隊而來的，不會那麼遠就放火。這麼遠的距離，不是威懾，而是警告了。」

「那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吧。」一聽不是沖着商隊來的，負責人馬上就把心放下了大半，但出於謹慎，他還是催促着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過這一次，商隊的護衛們一個都沒有聽從他的了。

「不走！那你們想怎麼樣？是不是要我把你們全都解僱啊！」

負責人大聲咆哮著。卻不知道他此次招募的護衛主要是來自各個靠山傍林的小鎮，都明白野火焚林的危害，此時自然更加希望能去那裏撲滅山火，查探個究竟。可是負責人卻是從王國的其他地方而來的，對於這種情懷並不了解，雙方起衝突自然是在所難免的了。

遠方的煙氣越來越大，越來越暗，天空都被污染得漆黑，那股魔法的氣息更加明顯了，是一種腐敗的自然的氣息。黑暗的縱火者，似乎發現了商隊的存在，帶着黑漆漆的野火，開始朝着大道移動了過來。